砰!羅刹鉤被狠狠擊飛出去,倒插在一塊堅硬的岩石裡,雪亮的鉤刃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缺口,還有幾條細細的裂紋,看上去殘破不堪。蔣飛半跪在地,他滿臉鮮血,左邊的胳膊不翼而飛,十分狼狽。古樂握著他的巨斧戰魂,戰魂本體黯淡無光,他肩頭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傷口延伸到了胸膛部位,翻卷的皮肉血肉模糊,幾乎可以看見**的肋骨。他的臉已經是雪白一片,泛著青色,眼神時而清醒時而渙散,憑借著過人的意誌力才能勉強站立。骷髏戰魂化成的白骨長矛從中間斷成了兩截,一邊一半被章洵握在手裡,原本纏繞其上的幽綠鬼火已經湮滅。章洵看似沒有受傷,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目光隻剩下呆滯和迷茫,整個人就像被吸走了魂魄。蔣飛和古樂絕望地望著不遠處的一道人影,那人寬袍大袖,周身氣勢淵渟嶽峙,一張白皙的臉龐冷若冰霜,細長的眼睛凶光半露。黎天縱,戰師四重天,就是取走寶藏地圖之人。黎天縱用一種看螻蟻的眼神掃視三人,他全身上下衣袍整潔纖塵不染,壓根看不出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不過那也的確不能稱之為戰鬥,完完全全就是一麵倒的碾壓。蔣飛三人都知道,黎天縱根本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與他們對戰,對方連戰魂和武器都沒有動用,就讓他們落得現在這副慘狀。黎天縱就像貓戲弄老鼠一樣,把他們玩弄鼓掌,一點一點磨滅他們的希望和鬥誌,讓他們陷入到更深層的絕望中。“現在怎麼辦?”蔣飛這下充分體會到走投無路是什麼滋味,他不甘心受死,可對方的實力強大到他連生存的希望都看不見,斷掉的左臂傳來陣陣劇痛,撕扯著他的神經。古樂咬咬牙,驀地把矛頭指向了蔣飛:“還不是你們乾的好事,如果一開始就聽我的,不來趟這趟渾水,我又怎麼會落到這幅田地?!”古樂越說越氣,越想越覺得憋屈,“當初如果你不被妖丹眯眼,不跟陳淩扯破臉,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我逼你的?你自己不也同意了?媽的,現在把責任全推給我,還有,章洵不也提議了?”蔣飛怒目以對,說到章洵,他二人同時回頭朝章洵看去,章洵依舊一副呆呆愣愣的表情,雙目無神,嘴巴微張,看到章洵這副樣子,蔣飛和古樂齊齊打了個寒顫。就在剛剛,黎天縱發動了一次靈魂攻擊,三人中實力最強的章洵首當其衝,瞬間靈魂受到重創,然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吵完沒有?”黎天縱眉頭微蹙,他目光淡淡,仿如看向空氣,就連語氣也是那般不經意:“區區戰靈九重天,也敢來尋事挑釁。我是該說你們沒有自知之明好呢,還是說你們無知無畏?絕對的實力之下,人數能彌補多少呢?”古樂深深吸了一口氣,既是問蔣飛也是問自己:“怎麼辦?”蔣飛狠狠一咬牙,眼裡閃過決絕狠戾之色,道:“沒辦法,跟他拚了,死也不能讓他好過!”古樂看了一眼章洵,道:“那他呢?你有沒有辦法讓他暫時恢複神智?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蔣飛搖搖頭,道:“未到戰師境界,靈魂方麵的事我們無法涉足,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也許他自己可以慢慢恢複,可現在……唉。”古樂和蔣飛下定決心要跟黎天縱拚個魚死網破,他二人的對話自然沒有瞞過黎天縱的耳朵,而他始終沒有任何表示,絲毫不在意他們要用什麼手段,這是源於他對己身實力的絕對自信。驀地,黎天縱神色一動,視線看向某處,他微微眯起雙眸,露出饒有興味的笑意,略帶些嘲諷地開口道:“又來一個不知死活的。”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道人影淩空飛來,奇怪的是,人影飛得搖搖晃晃的,遠遠一看,像極了一隻翅膀受傷的飛禽。“唉,我說你,你看你這飛行的姿勢,說難看都是誇你,簡直丟臉死了。”芊芊滿口嫌棄。陳淩一邊努力控製身體平衡,一邊不服氣地說道:“我不就是不熟練而已,再說,能飛穩就行了,管什麼姿勢。”突破到戰師境界以後,就可以踏空飛行,陳淩自然免不了嘗試一番。不得不說踏空飛行雖然耗費靈力多些,但速度遠不是兩條腿能比的。“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咦……怎麼不止一個人?”陳淩遙遙地望見了黎天縱及蔣飛等人,他搖搖擺擺地降下身形,還往前衝了幾步。“是你?!”古樂和蔣飛此時也看見了陳淩,他們驚訝無比,萬萬沒想到陳淩會在這裡出現。更令他們訝異的是,陳淩居然是踏空飛來,這說明,陳淩已經突破到了戰師境界。蔣飛望著陳淩,嫉妒與憎恨一齊湧上心頭,他眼珠一轉,眼裡閃過狡詐陰狠神色,開口喊道:“陳淩,想必你也是為了寶藏地圖而來,地圖就在此人身上,但此人乃戰師四重天修為,你不是此人對手,請你看在四大武院同氣連枝的份上,救我等離開這裡。”陳淩眉梢一挑,用一種驚奇和譏諷混雜的目光看著蔣飛。蔣飛這句話有好幾層意思,他點明自己也是衝著地圖而來,這樣就將那位戰師高手的敵意引到自己身上,先斷了陳淩的退路,又賣給陳淩一個便宜,告訴他他打不過對方,又放低姿態求救,這樣說不定陳淩心軟之下,真會選擇直接帶走他們三個。就算陳淩拒絕,那個戰師強者也不把注意力放在陳淩身上,這樣,依然會為他們三個爭取到逃跑的機會。好深的心機!就是不知道四大武院同氣連枝這種瞎話他怎麼也說得出來。蔣飛見陳淩隻冷笑不開口,更加低聲下氣,道:“我知道我們以前得罪過你,我向你道歉,等我們離開此處,我把我身上所有家當都雙手奉上,你現在修為遠高於我,不必擔心我耍賴。”古樂在一旁聽著沒出聲,他雙唇緊抿,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陳淩隻當蔣飛在放屁,他的目光迎上黎天縱看來的視線,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強過自己數倍的威壓,陳淩頗為有壓力,但他並沒有就此放棄,仍是問芊芊道:“地圖在他身上?”“嗯,就在他左手的空間容器裡,怎麼樣,你有把握搶到嗎?”芊芊問。陳淩想了想,道:“沒把握,但總得試試。”芊芊道:“那就試試,對了,友情提醒你一下,我可不會再幫你擋靈魂攻擊了喲。”“……”黎天縱眯著眼打量陳淩上下,不屑道:“原來是剛剛突破戰師境界的螻蟻,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們幾個是認識的?正好,我就送你們一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陳淩撇撇嘴,他的視線移到黎天縱左手的空間戒指上,琢磨著有什麼辦法避過對方的鋒芒搶奪到戒指。“我看不知天高地厚的是閣下才對,還不快把地圖交還給我們!”這時候,一道清朗又囂張的聲音傳來,陳淩抬頭一看,天空中有數道身影向此處飛來,這幾道身影後麵,地麵上還有幾道流光緊隨其後飛掠。黎天縱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嗤笑,道:“越來越有意思了,人多,熱鬨,嗬嗬。”陳淩心中有了預感,等那一行人到了近前,果然,就是帝皇宗的那些個精英弟子,為首的正是之前見過麵的那個莊良,想來方才說話的人也是他。陳幽若也在裡麵,她自從落地後,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陳淩。黎天縱掃視全場,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帝皇宗的人?”“正是!”莊良踏前一步,傲然道:“閣下手中的寶藏地圖出自何方,閣下難道不知道?”“知道又如何,想要,就憑本事來拿。”黎天縱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倨傲,目下無塵。當日一乾帝皇宗弟子分散後,寶藏地圖的蹤跡被莊良無意間獲得,他當即重新召集了同門弟子,循著消息尋來。值得一提的是,那幾日裡有部分帝皇宗弟子因為遇上陰風穀中的種種危機而意外身亡,再加上部分收到召集但來不及趕往此處的,此刻站在這裡的帝皇宗弟子隻有七八人。在場的這些帝皇宗弟子裡,以莊良修為最高,是戰師三重天,還有三人分彆是戰師一重天二重天,剩下的都是戰靈九重天修為。這些人加在一起是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絲毫不弱於戰師四重天的黎天縱,也難怪莊良根本不懼對方了。莊良直接祭出戰魂,這像是一個信號,其他帝皇宗弟子紛紛亮出了爪牙。莊良眼角餘光瞥向陳淩和蔣飛等人,道:“識相的,要麼滾遠一點彆添亂,要麼過來幫忙,出了力的,事後我帝皇宗會有賞賜。”他的目光多是落在陳淩身上,除了驚訝還有疑惑,驚訝是因為陳淩的修為,疑惑則是他不明白為何蔣飛三人重傷在身,陳淩卻還好好的。陳淩眼皮微抬,看也不看莊良,竟然徑直環抱雙臂一副準備看戲的悠閒模樣。看到他這副樣子,莊良眼睛微眯,心底湧起殺意,暗道等地圖到手後,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這個陳淩。蔣飛和古樂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站到了帝皇宗弟子的陣營裡。他倆都不傻,在陳淩袖手不管的情況下,他們隻能向帝皇宗尋求庇護。莊良看了一眼神情呆滯的章洵,皺了皺眉,嘀咕了句什麼,分出一部分靈魂之力刺激章洵識海,章洵眼中瞬間恢複神采。目睹莊良如此手段,蔣飛和古樂不由暗喜,帝皇宗實力越強,他二人活命的希望也就越大。然而陳淩卻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如今他也領悟了靈魂之力,自然能察覺到,方才莊良那一招,對章洵而言其實是飲鴆止渴,暫時性的回光返照而已。“搶我宗門之物,就彆怪我們以多欺少,動手!”莊良一聲號令,霎時間,場中無數流光綻放,戰魂和武器放出的光華縱橫交織,令人眼花繚亂,憧憧人影來去,數不清的術法一股腦兒轟擊向黎天縱。天地間刮起靈力風暴,地麵飛沙走石。處於風暴中心的黎天縱麵色沉凝,狂風卷起他的頭發,衣袍獵獵鼓**不休,他就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座礁石,任憑狂濤怒卷,也自巍然不動。黎天縱的戰魂是一頭噬月天狼。銀白色的巨狼傲立虛空,額頭一輪彎月印記瑩然生光。巨狼大口一張,發出恐怖的吸力,如長鯨吸水,將所有的攻擊都吸進肚裡,化為精純的靈氣反哺自身。麵對襲來的各式各樣的寶物玄器,巨狼直接張口撕咬,就像傳說中吞食月亮一般,狠狠將一件上品玄器咬下來一半,哢呲哢呲咀嚼吞咽。而黎天縱自己也出手,抬手就甩出數件玄器,與帝皇宗弟子對轟,不僅如此,他在短短數息之間就發出了幾道威力可觀的法術攻擊,以一敵眾而不落下風,氣勢浩大無雙,而如此耗費靈力的戰法,他卻顯得毫不費力,靈力就像用不完似的。噬月天狼凶威駭人,黎天縱實力超出預想,眼看有兩個戰靈九重天的弟子瞬間斃命,莊良眼神中多了幾許凝重。他與另外幾個戰師境界的弟子對視一眼,莊良做了一個手勢,那幾個弟子俱是點頭,臉上紛紛閃過了然之意。下一刻,就像約好了一樣,以莊良為首的幾人同時發動了靈魂攻擊。數股靈魂之力彙聚成龐大的靈魂潮汐,向黎天縱發起了衝擊。黎天縱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他臉龐微微一白,腳步晃了一下,連帶攻擊也停止了一瞬。看見這一幕,莊良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果然,不管靈力如何雄厚,實力如何逆天,靈魂之力作為一種最難改變和提升的力量,便成了黎天縱的薄弱之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激戰(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