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身魔將在忠骨路上猛進衝殺,勢如破竹無以阻擋,被它所擊斃的人族士兵數以千百計。其二三裡之後,是急追的駱成。情況緊迫如山傾,絲毫不容耽擱,他又不由得緩下了腳步,因他見到了英靈。人是有魂魄的,此點他確信得不能再確信了。然而,依他所見,不論之前見到拓達等十位將士,還是此時見到拓達等百位將士,均非魂魄,那稱之為鬼魂等不會恰當。他覺得,那是意誌、執念或信仰等等的凝聚,故此他稱之為英靈。緣於某種機緣巧合,英靈才會顯現,才會被某些人看到。之前他欲駕禦河水之力時,說‘逝者英靈’,就是認為瘟水河並非是有何天然的威能,而是承載了無數逝者的意誌。他還認為,《神境末法劫》能否煉就為武神通,會與瘟水河有關。尤其是那氤氳金色,固然不是神香,卻有神香之妙,隻不過量太少了。他的武神通、抵禦瘟神的勝敗生死、瘟水河,三者之間牽扯甚重。具體的種種,他又不清楚,不曉得該怎做的,唯有先竭儘自身所能,再順其自然。今日,一切或都會見分曉。此刻,他再見拓達等人,非但不覺得意外,反而大喜。英靈僅是英靈,如一股念頭影映於人。英靈不會有何殺傷之能,固然是士兵之相,卻不能如活人一般去征戰。但英靈是轉機,是瘟水河顯靈。轉機顯現,大事可成。“英靈借力,化神助我!”駱成腳步一頓急停站定,他揮劍指向瘟水河上的百位英靈,肅然開言。刻下的他又正值轉盤歸附的狀態,全身泛著微微的青輝,其神情冷淡,舉止頗顯肅穆。“是、末將領命!”拓達等百位將士齊聲應下,旋即,竟然化作一抹抹各彩的流光,紛紛沒入了駱成的長劍。英靈本身無甚殺傷之力,卻能給他非凡的力量。“青袍。”收回長劍之時,駱成漠然開聲。廝殺慘烈,肩鎧、護心鏡及細鎖鏈及備用雙劍等早就沒了,他所著的皮甲靴褲也都是破破爛爛,渾身還滿是傷口。在這一瞬,紛紛染為了青色,連身上沾的暗紅河水都成了青色水滴。全身鼓脹虯結的筋肉收斂,由壯碩恢複為了體魄勻稱,身上傷口,在飛快的愈合。駱成的臉色,淡漠似如無情。他的手指抹過劍身,重劍就此成了通體青色,光彩流溢。鏘鏘鏘。一劍劃過,三隻撲向他的瘟神身首異處。駱成不再停留,他竄離原地,再一次的追向鐵身魔將。成功轉為青袍狀態的他,速度遽然比之前快上了一倍。他的疾馳,毫無迅猛之態,又快得身形模糊。唰唰唰。鏘鏘鏘。他身形的騰轉,靈逸如風。速度不減的掠過五處,他似乎隻出了一劍,五隻瘟神便是殞命。唰!身形如一道青幕,閃掠疾馳。其之速度、之靈敏,遠超常人該有的範疇。說他是人,已不準確,他已如瘟神一般,有了特殊的天賦。他與鐵身魔將之間的距離,在飛快的縮短著。就好似在雙方的奔行速度未變的時候,鐵身魔將站著不動,駱成在追去。從而,二三裡不是一個多長的路程。通過感應,鐵身魔將發覺到了駱成的異變,及在飛快的接近。“吼!”它止住了腳步,凶虐的吼聲在鐵身內回**。一路衝殺,它距離忠骨路北端僅剩六七裡,再猛衝一番它就能達到,但它已無法在駱成追上前趕到。“吼!”它怒然轉回身,朝向了駱成。非戰不可的話,鐵身魔將又豈會懼怕,它絲毫沒有逃的念想。應著他吼聲,一乾瘟神聚攏到它的附近。它挑起一杆長矛,爆射而出。嗖。嗖嗖。長矛一杆接著一杆。對此,駱成的神情無甚變化,淡漠如紙。他頻頻的微微側身,射來的長矛便從他的身旁馳過,共十三杆無一命中她,隻有幾位士兵及幾隻瘟神被射殺。稍許,雙方已經交戰於一處。鐵身魔將拿著一條粗長的鐵索,雙手各握一段,其附近還有近百隻瘟神。駱成僅有一人,非是無士兵助他,是因方才衝到此處的士兵全被殺光了,屍體都已被分食。雙方是死敵,相互沒有廢話可說等等,交戰即為廝殺。“吼!”怒吼聲似要將鐵身撐爆,魔將抓著鐵索狂暴的亂掃亂砸。它不擅於用鐵索,也正因此,攻擊得格外凶悍,其前方五丈內滿是鐵索砸過、掄過。鐺鐺鐺。鐵索砸擊血水泥濘的路麵,蹦出一團團的火星。鐵身魔將非常清楚,駱成已不同於方才,它這才用上了兵器,否則,僅憑它的鐵身足以。嗷嗷!瘟神又在近乎瘋癲的撲向駱成。哪怕撲去時會先被鐵索打殺當場,它們仍在赴死猛撲,在搏命、在死磕。這讓來勢洶洶的駱成,一時難以去欺近魔將。鏘鏘鏘。劍鋒閃爍,一隻隻瘟神被格殺當場。轉為青袍狀態後,駱成的力量,會比之前要小一些。不過他的劍與劍招,卻有了神性的奇異。他一劍不足以將瘟神砍翻,倒能將之斬得一分為二。駱成神情淡漠,手中劍斬殺著撲來的瘟神,他的雙目則緊盯掄砸而來的鐵索,雙腳挪動快速後退。縱然他非比之前,可若挨了鐵身魔將鐵索一擊,也會沒了半條命。鐺鐺鐺!駱成越是避讓,鐵身魔將攻得越猛。鐵索翻飛,反複砸擊地麵,鐵索都是變形、斷裂了。豁然,駱成雙目微眯,急抖青色重劍迎擊掄來的鐵索。當啷啷。交擊的聲響,似將鐵塊扔入了絞刀中。隻見,急抖的長劍已被鐵索纏住,實則是駱成為之。他再猛甩長劍,牽動纏繞在劍身鐵索似鬆開的發條,一圈圈的極速釋放,擴張向整段鐵索。鐵索是軟兵器,力量的傳遞在於剛柔互化,駱成這一動借力打力,成圈旋轉的鐵索兀自翻飛,與鐵身魔將砸來的另一段鐵索相互碰撞。鐺鐺鐺。自己打自己,鐵身魔將用兩段鐵索輪砸的攻勢,頓時一止難以為繼。論用兵器,它比青袍駱成要差得遠了。製造出了機會,駱成怎會不把握,他急身欺近,揮劍上撩。鏘。劍尖從魔將的胸腹部劃過,留下一道兩寸深的劍痕,黑氣嗤嗤的溢出。魔將的鐵身,對青袍駱成來講,遠沒之前那麼堅固難傷。魔將又豈是善類,它不管傷勢,扔掉鐵索就是揮拳猛砸,擺腿橫掃。同樣,它的打法,在青袍駱成的眼中漏洞百出。力量大,不是致勝的砝碼。鏘鏘。鏘鏘鏘。騰轉之間,駱成出劍迅疾。湧來的瘟神撲不中它,鐵身魔將的狂攻,隻會讓駱成的劍更具威力。勝敗與生死,已沒有懸念。約百次交擊之後,近百隻的瘟神被儘數格殺,鐵身魔將成了一地廢鐵塊,在悄然崩塌為粉屑。嗤嗤。一團黑色星光聚出後,沒入了駱成的身軀。“第三隻,還剩四隻。”駱成平聲自語,亦在以心念知會魔姬與昊邪。一魔一獸在轉盤內早就坐不住了,之前急得都跳腳。魔姬擔心得要死,此時聲音都隱帶著哭腔,“郎君,化神一變還能維持多久?”“還能支撐住,瘟水河在供給力量給我,無礙。”自身的狀態,駱成很清楚,他又道:“那四隻魔念快到了。”言罷,他繼續朝忠骨路北端疾行,邊行邊殺。他飛速行過,近十丈範圍內的瘟神難有存活,他一直殺到忠骨路儘頭。另外四隻鐵身魔將帶來的瘟神,不會比前三隻少,會給忠骨路的抵禦造成極大的壓力,他現在能多殺一些,人族的士兵就會少死一些,也更有望成功擋住瘟神此次的總攻。嗷嗷……還在進攻的瘟神見到他,有很多竟不戰而逃,落荒的逃往南端。“天神!”“天神!”幾千幾萬幾十萬的士兵將領見到他,都有激昂的亢奮。在指揮高台上的靳歸等人,也在附身看去——身有華彩籠罩,威懾瘟邪,他果然是天神啊。“擂戰鼓,振軍威!”靳歸大喝下令。天神縱橫捭闔、瘟神見之潰逃,諸將士均親眼得見,勝利有望,此乃振軍威的絕佳時機。咚咚咚……一麵麵的戰鼓敲響,鼓點急促昂揚。“天神!”“天神!”戰鼓聲傳遍忠骨路,戰吼聲震**瘟水河。全軍的士氣衝天,是前所未有的高漲。因他們相信了,今日此戰必勝。更相信日後會連連大捷,遲早毀掉忠骨路,甚至徹底驅退瘟神,還給他們一個青天白日的大好世界,無需整日擔驚受怕,無需每日如赴刑場,無需看不到儘頭。咚咚咚!“天神!”士氣凝聚,便成莫大如天的威懾。忠骨路上的瘟神惶惶,全都開始了回逃。眾將士借機猛殺,屢屢建功,還有更多的將士在奔赴上陣“一定會戰勝,一定。”駱成的神情漠然,他自語了一句。他追殺著瘟神趕往了南端,去應戰即將到達的又一大波瘟神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