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並沒有去注意係統給的提示音，因為在他眼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隨著木魚聲的停止，四周的小妖們都漸漸回複了神誌。它們睜開眼睛，幾十道目光同時看向了裴玄，滿是崇拜與信任。裴玄也是經曆過大學生辯論賽的人，曾經被幾千人現場圍觀，卻依然被這些注視驚得汗毛倒豎。一群貓貓狗狗、豺狼虎豹，用那種充滿愛意的眼神盯著，換做是誰，都難免感到局促不安，心中忐忑。裴玄心裡大叫：“這都是什麼啊！”這時，兩名隨從也緩過神來，慢慢走到裴玄麵前，合十行禮，齊聲道：“多謝師父指點迷津。”二人神色莊重，嘴角略帶淺笑，眼神澄澈通透。這叫什麼？裴玄在心裡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詞兒：“頓悟。”這兩名一路上隻會粗手大腳，動不動賭咒發誓要“護你周全”的糙漢，此刻的神情，與金山寺裡那些青燈古佛的僧人似乎沒什麼區彆，都是深沉且靜謐的。“我為什麼想到金山寺，我明明沒去過金山寺啊？”裴玄心裡又狠狠地吃了一驚：“難道我真的代入了法海的身份，甚至有了一些法海的記憶和思維方式？”他見隨從還合十躬身站著，無奈之下也合十還禮，道：“恭喜二位檀越頓悟。”兩名隨從對視一眼，高個子道：“師父，我二人今日聆聽梵音，突有所悟，便想尋一處叢林，潛心修行，還請師父成全。”裴玄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這兩個人說的梵音是指木魚聲，叢林是寺廟的另一種說法，心中暗自吐槽：“本來就沒指望你們和我去西天取經，沒死在這雙叉嶺也是你們的運氣。”臉上卻依然保持微笑，道：“二位檀越還請自便。”兩名隨從再行一禮，轉身飄然而去。周圍的小妖們，也紛紛走上前來，它們中間大多數還隻懂獸語，不通人言，隻給裴玄行禮，然後慢慢散去。裴玄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西遊路上第一難，居然這樣莫名其妙的過去了，自己甚至還沒有完全消化有關萬卷穿越、法海、西遊的全部信息，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如何走下去。尤其是剛剛突然想起金山寺的和尚時，裴玄整個人是恍惚的——他無法完全確認自己的身份，是法海變成了裴玄？還是裴玄變成了法海？又或者，是法海變成了唐僧，唐僧變成了裴玄，裴玄又變成了法海？所謂最平衡的“三角關係”，如今成了裴·法海·唐僧·玄身上最大的謎團。腦海裡想起係統的聲音。“亂了吧？你是法海，還是裴玄？就算你未來回歸了，你是回到警世通言裡去玩蛇，還是回到圖書館裡看書？要不你現在就放棄了吧，一了百了，絕對無痛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