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此間事了(1 / 1)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杜甫和王昌齡的詩脫口而出,裴玄脫口而出,兩首詩裡各摘一句,雖然平仄不工,放在女王身上,卻是十分恰當。女王一臉驚訝,看著裴玄,道:“禦弟哥哥,這是你做的詩嗎?竟如此美妙。”說完紅暈滿臉,轉過身去,螓首微低,顯然聽出裴玄吟出的詩句中,八分讚美,兩分調戲。天地可鑒,無論是《麗人行》還是《西宮秋怨》,都沒有半點調戲的意思在裡麵,前提是把全詩讀完。可裴玄當著美貌女王的麵,直接選了兩句形容女子容貌的,說他不是調戲,鬼都不信。裴玄被女王的反應驚了一下,隨即心裡大罵自己下流無恥不要臉。他隻好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悟空、八戒、沙僧雖然都是精怪,可畢竟出身不凡,見多識廣,對天下詩詞,尤其是那些出名的,多少有些耳聞,都沒想到師父這樣一個大和尚,能吟誦出這樣的詩句,第一時間想的都是“從哪兒抄來的?”再仔細咂摸其中滋味,三人互相看一眼,發現居然從未聽過,又都覺得師父身上的神秘之處,又多了幾分。係統:“臭不要臉的!剽竊黨!”裴玄:“標配!穿越黨標配好嘛?”係統:“西遊記這樣的世界裡你都能剽竊,也真是難為你了呢~”裴玄:“不為難,不為難。過獎了。”係統:“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裴玄努力擯除腦海裡係統那連珠炮一樣的三字經,定定神,對女王說道:“殿下,貧僧隻是偶然得了四句,也是一時之感而已。詩詞,小道也。殿下不必在意。”女王道:“有如此大才,若禦弟哥哥不出家為僧,也能為國所用,公侯萬代。”裴玄笑道:“如今天下,可能還注重詩詞歌賦,文字遊戲,若是詩詞好,還能得到朝廷諸公的注意,說不定能躋身官員之列。到幾百年後,朝廷就會發現這些文字遊戲的無聊,最終以小道的說法,把詩詞打入另冊,再也不會以詩詞掄才了!”女王低聲道:“那豈不是可惜。”裴玄笑道:“不可惜——詩詞的事情就到這裡吧。我們說說你西梁女國的未來,如何?”女王道:“我現在不甘心,又沒有辦法,西梁女國還有未來嗎?”裴玄笑道:“自然有。你雖然已經被太師架空,但至少全國上下,還認可你是女王殿下。就算哪些官員臣子,也隻服從太師的命令。可普通國民,卻不懂這些彎彎繞了吧。你隻要能獲得國民的支持,想要拿回權力,又有什麼難的?”女王道:“難道我要屈尊降貴,去與那些草民結交?”裴玄道:“草民?你也不過是個人而已,縱然是神仙,也需要民眾的香火侍奉,若無香火,神仙和一條野狗也沒什麼區彆。你自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似乎比彆人富貴,比彆人更有權勢,可在太師麵前,你又和草民有什麼區彆?你自己也說,在那朝堂之上,你與一個牌子沒什麼區彆——既然如此,你何必還繃著自己女王的身份,不願意結交草民?你需要知道,朝堂上求不來的,就換個地方取,例如普通民眾之中。”女王盯著裴玄,看了半晌,臉上露出思索之色。裴玄笑道:“這太師如今權勢很大,但我也有辦法讓她老實一段時間,給你一些時間,去建立你自己的勢力。”女王懵懵懂懂,看著悟空使一個搬運法,把太師和她的親信們都丟到一間空屋子裡去。裴玄拉著她的手,信步當車,慢慢往王宮走去。女王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心裡亂作一團,一會兒擔心自己要去結交草民的計劃,一會兒又因為裴玄拉了她的手而害羞,一會兒又擔心太師被釋放之後惹麻煩——各種心情交織,卻根本沒想過,如果裴玄突然出手,奪了她的王位又該如何。也不能說完全沒想,隻是在女王心裡,變成了:“禦弟哥哥好厲害,不如我把這國王的位置讓給他算了!”裴玄耳中聽得清楚,女王一顆芳心早已亂跳如鹿,心裡又是慚愧又是得意,沒想到自己居然靠嘴炮就搞定女王,不過他也知道,女王身份尊貴,再加上從來沒見過男子,毫無經驗,才給了他可乘之機,可謂是勝之不武。裴玄想想,自己現在已經算是奪得女王的芳心了,可下一步還得撇了她繼續西行,這就很是渣男,一時之間,心裡居然也亂了,一邊舍不得一邊又憐惜這個天真的女王,於是也不說話。兩個人攜手走在空****的街上,三個徒弟遠遠跟在後麵。悟空皺眉不快,暗道:“這老和尚難道真的動了凡心?”八戒心中嫉妒:“師父不讓我動那些女子,怎麼還拉著女王的手?”沙僧則一臉憂愁:“師父是去西天取經的天選之人,若是真的陷在這裡,可如何是好?”一共五個人,卻有五種心思。一直到了宮門口,裴玄對悟空道:“悟空,你去把這些侍衛宮女都關起來,用毫毛變些侍衛、宮女,明日陪著女王在城中轉一轉。記住,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女王殿下來體察民情,又要注意她的安全。”悟空雖然不大樂意,依然答應了。裴玄又道:“你再變些女子,在街頭巷尾、酒館飯店,傳播太師要強留東土來的和尚,還要養在後宅,再不給百姓看了,百姓若是多看一眼,要挖掉眼睛,反正就是這種話,不用太離譜,隻要讓百姓對太師另眼相看就行了。”悟空翻了個白眼,道:“師父,你當我這毫毛是無窮無儘的麼?安排如此多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裴玄笑道:“很簡單。你要保證女王在體察民情時的安全,還要散播太師的不好,讓百姓支持女王,抵製太師。”悟空道:“這樣需要多長時間,師父你還要在這裡住上多久?”裴玄道:“也不需要多久,頂多三天,三天就夠了。到第二天的時候,我再教你下一步。”如此安排下去,到第二天一早,悟空果然變成侍衛模樣,又嚼碎毫毛,變了許多身材高挑的女兵,卻都沒有穿著軍服,隻是一身便裝,陪著女王出宮。女王從來沒有如此在街上走過,一時之間十分好奇,隻見那街頭巷尾,人頭攢動、百業興旺,各種新奇玩意兒琳良滿目,叫賣之聲婉轉動聽,一雙眼睛東瞧西看,已經不夠用了。走到人多處,悟空抽個空子,用個身外身的神通,變作一個賣果子的小販,大聲叫道:“是女王,女王出宮了!”毫毛變成的侍衛頓時聚成一團,把女王圍在中間。街上的百姓聽到有人高喊女王出宮,都翹首觀看,卻正好看見侍衛圍住一名國色天香的女子,頓時知道這就是女王殿下。悟空又叫一聲:“殿下萬安,草民拜見殿下。”當先行禮,頓時帶動整個街道上的百姓,人人停下手中的活計,向女王方向行禮,萬安、拜見之聲響徹雲霄。女王平日裡在宮中被太師壓製的死死的,此刻突然得百姓的擁戴,心中激**,歡喜得幾乎要蹦起來,卻牢牢記得裴玄的叮囑,強做鎮定,笑道:“孤不過是一時興起,來看看百姓生活如何,眾姊妹不必多禮,還請平身。”百姓頓時讚頌不已,紛紛起身。悟空變成的小販,便舉起手中的各種果子,隔著侍衛,遞給女王,叫道:“殿下洪福齊天,全國風調雨順,大家過得都不錯哩,殿下今日又來看我們,真是勤政為民的好女王。還請吃個果子,略表草民心意。”女王笑著接了過來,輕啟朱唇,咬了一口,笑道:“汁水甘甜,姊妹賣得好果子。侍衛,去付錢。”有人帶頭,那街上的百姓頓時紛紛把自己的各種點心果子、零食百貨,往女王麵前送過去。那些毫毛變成的侍衛,不阻攔悟空,又豈能讓百姓靠近,手挽手拉出一條警戒線來,擋住百姓。女王笑道:“各位姊妹,心意領了。孤今日出門,也沒帶許多金錢,買不起呢。改日我再來,定要好好品嘗姊妹們的手藝。”百姓們人人歡喜,都說女王和藹可親,平易近人,西梁女國有此賢王,乃是全國百姓的福氣。女王的聲望,一日之間,高入雲端。另一邊,悟空變化的四五個人,卻在酒館裡散播太師的醜事,雖然說得不明不白,卻擋不住有旁聽的人亂傳。家長裡短、添油加醋、三人成虎,是人的本性,不過大半日,太師的醜事就傳得沸沸揚揚,各種***亂後宮、奪人丈夫、綠茶小三的小作文瘋狂傳播,太師的名聲已經跌入泥中,還被踩上兩腳。那些本來附庸在太師身邊的大臣,聽說太師的傳言,都趕去太師府問詢,卻根本見不到太師,隻知道太師昨晚出門,就在沒回來。有人聽說太師是帶著宮廷衛隊出去的,又去衛隊打聽,眼下衛隊裡還有是悟空的分身,自然挺身而出,告訴那些人,太師昨晚與人私會,在大街上便把他們這些衛隊都遣回崗位了,不知道太師去了哪裡。於是大臣們如沒了頭的蒼蠅,隱隱約約對那些傳言相信了三五分。到了第三日,裴玄命悟空變作百姓,狂敲登聞鼓,控告太師奪人財產,傷人性命,兼並土地,一直告到女王麵前。女王說此事緊要,親自在王宮廣場上詢問前因後果,悟空自然是變化出各種證據。女王看了之後,卻故作沉默,不言不語。周圍圍觀的百姓大聲鼓噪,要女王斷決,女王牢記裴玄的囑咐,一揮袖子,轉身回宮,隻留給眾人一聲長長的歎息。接著便有人傳言,說太師把持朝政,上上下下都是太師的人,女王有心無力,根本無法對太師下手。百姓頓時大怒,第二天就圍了王宮和太師府,把太師府砸了個粉碎,又大叫女王親政,太師下台,有那心思活泛的臣工,立刻扭轉船頭,向女王宣誓效忠,悟空變成的衛隊,也裹挾那些還滿頭霧水的女兵們,向女王效忠。接著女王借著這些表忠心的臣子和衛隊,直接把太師的嫡係拿下,瞬間扭轉局勢。裴玄又讓女王張貼告示,廣開賢路,爭取短時間內把朝堂之上空缺的位置補上。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此之前,隻能讓一些賢達名士、耆老鄉紳先代替了官員,讓她們進入西梁女國的權力核心,推心置腹,初步收了這些人的效忠,以此平衡朝野力量,避免太師反撲。等一切塵埃落定,裴玄才命悟空把太師等人放了。太師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帶著幾個忠心的護衛,改頭換麵,逃出西梁女國,往東去了。裴玄本來還擔心這太師太過頭鐵,在自己名聲最差、女王最受擁戴的時候拋頭露麵,強奪權力,恐怕那樣的話,百姓首先就會圍毆了她,弄出個當街血濺五步的橋段,這太師的逃走,反倒讓裴玄因為算計她而產生的愧疚感少了一些。到了第三天,裴玄再次求見女王,女王心中歡喜,走下禦階,親自迎接,拉著裴玄的手,便要請裴玄坐在王座之上,與她共享西梁女國。此間事了,裴玄早就沒了繼續與女王虛與委蛇的心思,他牢牢站定,女王根本拉不動他,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裡全是疑惑。裴玄笑道:“殿下,貴國這幾日除凶靖難,貧僧難以置喙,今日特來恭喜殿下,恭喜貴國除去奸雄,一國清朗。隻是貧僧在貴國逗留日久,今日卻是來告辭的,還請女王為貧僧倒換文牒,貧僧今日便要離去了。”女王驚道:“禦弟哥哥,為何要走?今日我能重回王座,都是禦弟……”裴玄向她眨眨眼,低聲道:“殿下,這幾日的事情,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我們身上還有任務,等去了西天,取回真經,再來找殿下,如何?”女王道:“到時候你就立地成佛了,如何能回來看我?”裴玄低聲道:“我成佛?我取經隻是儘職而已,卻不是為了成佛得道。女王切莫著急,隻要等著我就好。”女王雙麵含淚,知道自己無法挽留,隻好給文牒上用了王璽,親自相送,一直送到十裡長亭,才依依惜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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