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希望的色彩(上)(1 / 1)

血淵守護 方天夜 2176 字 2個月前

大齊齊遠威難得露了一次麵,頂著那副完全不可能出現在道君臉上的大黑眼圈來到了議事大殿,一屁股坐在了正中間的主位上。“掌門。”“掌門。”“掌門。”“……”大齊的高層此時無一缺席,皆是憂心忡忡地聚在一起,看到齊遠威到來,紛紛起身行禮。齊遠威哼了一聲,肥胖且壯碩的身軀晃晃悠悠的,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栽倒過去一般。“掌門,大公子與三公子今早傳來消息,希望掌門一切以大局為重,廢掉遊樂宮,喚醒大齊護法,重新帶領大齊再正雄風!”一把年紀的問道長老手中掐著一封信件遞給齊遠威,語氣中飽含惋惜與不甘。十七年前,齊遠威同意聯手大韓和大楚,共同討伐羅天派掌門羅定川,當時三大門派選出的帶隊之人,正是這位問道聖君。彼時的問道聖君是何等意氣風發,雖年老但仍有一身銳氣,而如今的他卻已現垂暮老態,眼神渾濁、氣機低迷。伸手接過問道遞過來的信件,齊遠威哂笑一聲沒有打開,隨手便丟進了手邊的香爐之中。陣陣黑煙在香爐中飄起,信紙燃燒的氣味不怎麼好聞,一股焦糊的味道鑽進每個人的鼻腔,正如他們的心情那般沉重無比。十七年前羅天派之戰後,齊遠威就一直是這個狀態,一邊在大齊建造了占地寬廣的“遊樂宮”花天酒地,一邊還決定了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門規。像什麼不招收天賦色在藍色以上的道徒;公開販賣門內職位;強征民女惹得天怒人怨;家中門內弟子的求學費用;與朝廷作對不聽調遣……總的來說,齊遠威這十幾年來幾乎把大齊的一切都敗光了。其實如果他隻知道玩樂,完全不理會門派事務的話,大家倒是可以將大齊繼續支撐下去,可關鍵就在於他一邊紙醉金迷一邊還要對大齊中的事務橫插一腳。掌門的權利,除了四位護法以外無人可以撼動,甚至大長老也不行!而四位護法常年在門內重寶外壁內閉關不出,如果沒有關乎滅門絕種的大事,他們是不會出現的,可現在的事態雖然不至於那麼嚴重,但齊遠威的狀態卻很讓人擔心。這些年來,齊遠威平日裡在遊樂宮享樂,但隻要出現關乎門派命運的決定,他一定會拚儘全力將其攪和得亂七八糟,就好像大齊跟他有仇一樣。前些年,大齊雖然每況愈下,但和大楚還有些交流,這兩年來,大齊甚至連大楚的麵子都不給了,將近兩年前大楚五毒之一的毒牙曾經代替楚晟勳來拜訪,但最後隻吃了個閉門羹。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齊遠威這個掌門,是在把大齊往絕路上逼!問道算是四位長老中最激進的了,十幾年了不斷主動尋找齊遠威諫言,但最後終究隻是徒勞無功。 因為擔心齊遠威受人控製或者被邪魔附體,百多歲的大長老——魂啟聖君齊羽重,還悄悄用大道探查了一遍齊遠威的靈魂。當然,徒勞無功。大概五年前,大公子齊爍青與三公子齊爍天受平疆關禦守之邀趕赴邊塞,至今未歸。但今日來信足以說明,他們是知道大齊的現狀不容樂觀的。齊爍天如今已經坐到了禦守的位置,大齊這一批前去支援的道徒也儘數前往了平疆關,或許是從道徒口中得知了大齊真正的狀態究竟有多麼糟糕,這兩兄弟才寫信懇求父親請護法大人出山。可是齊遠威壓根連信件都不看一眼,就將其丟入了火爐。“不用多說什麼,我想知道,兩個月前的決定是誰拍板的。”齊遠威的語氣平淡,搭配著那副黑眼圈顯得有些奇怪,但眾人都清楚齊遠威指的是什麼。兩個月前,五大門派各出一萬開脈一百四十四以上的道徒趕赴邊關,大齊這邊破天荒地沒有和朝廷唱反調。問道身後的二長老齊遠尋站了出來,與問道一道拱手道:“是我們兩個負責安排的。”“混賬!”齊遠威大袖一甩,全身肥肉亂顫不止,一條土龍瞬間拔地而出,將二人撞得咳血,飛出了大殿。“我應該說過不要理會朝廷的命令,你們是想要造反嗎?啊?!”齊遠威的聲音越發高亢,冷冷地掃視著下方的一眾道師。門外的兩位緩緩站起身子,雖然心裡不悅,但還是再次回到殿上請罪。“請什麼罪!後麵站著去!”一身黑袍的齊羽重冷哼一聲飛身上前,盯著齊遠威的渾濁混亂的眼睛,一巴掌扇到了他的大胖臉上喝罵道:“你是在遊樂宮裡玩兒傻了嗎?!”殿內眾人被突然暴起的齊羽重驚的瞪大雙眼,這位可是真正的天下至強,不過他不是向來不管門派事務的嗎?怎麼今天插手齊遠威與兩位長老的事了?被扇了一巴掌的齊遠威周身猛地爆發出一股棕黑色的真氣,將殿中央的大長桌瞬間震碎,恐怖的氣浪席卷全場。“怎麼,你還想和我動手嗎?啊?!”齊羽重陰仄仄的聲音突然拔高數倍,因為他是世間罕有的魂屬性道人,就算隻是普通的喝罵也足以讓人心神劇顫。齊遠威握成拳頭的大手高高揚起,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二爺,您是長輩,我不會和你動手的。”這一番話說的好像虧了幾百萬兩銀子似的,讓齊羽重再次冷哼了一聲。如果齊遠威這個廢物今天真的和他動手的話,他不介意清理一下齊家的門戶。“哼!你還知道我是你二爺?”齊羽重鷹爪似的乾枯手指死死掐住齊遠威的胖臉將其強行扭轉到自己麵前指著門外的天空罵道:“你這個族門敗類,數典忘祖的畜生!你看看你這些年做的這些蠢事!你對得起你名字前麵那個兩個字嗎?!”“這十七年你都乾了些什麼你不請楚?和朝廷掰手腕?我倒是也想!你有那個實力嗎你?朝廷是什麼你告訴我!那是天!那不是你**那兩個隻知道嗷嗷叫喚的騷狐狸!”“就現在這個大齊你拿什麼去和朝廷作對?來來來,齊遠威你告訴我,是誰,是什麼給了你這麼大的勇氣和信心?啊?!你告訴我!”“大齊是我齊家祖宗的基業!是我齊家的列祖列宗一刀一劍打下來的!不是你自己的!在座的每一個道師,山下的每一個道徒,他們都有我大齊的烙印!你他娘的是個屁啊!隻知道吃吃吃睡睡睡的混蛋東西,你還知道我是你二爺?!”“你不服朝廷?是不是?你不服朝廷?好!我也不服,在座的各位都不服,這沒錯,我們都知道朝廷是各個門派肩上扛著的大山、是我們頭上高懸的利劍!”“那又怎麼樣呢?啊?你不想著奮發圖強,不想著集思廣益也就罷了,你現在竟然在大殿上公然對有功之人刀兵相向!要是沒有遠玄、遠尋,這大齊早就散架了!”“你自己說說,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麼!除了沒日沒夜的聲色犬馬你還做了什麼?!瞧瞧被你趕出去的那些人吧,他們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子?哪一個不是萬眾矚目?就讓你像清理狗屎牛糞一樣逐出門派了?!”“彆以為我不管事務就什麼都不知道!”“你竟然還敢出來?出來乾什麼?出來找罵嗎?啊?!你怎麼不死在你的**!和朝廷作對?你是想要造反嗎?!”吼了一通,齊羽重鬆開了被自己噴的滿臉口水的齊遠威歎了口氣,心情沉重地說道:“遠威。”齊遠威被齊羽重這麼一頓喝罵,愣是沒敢還嘴,此時聽到他開口當即湊了過去。目光銳利如刀,表情寒如冷鐵,齊羽重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那肥厚的肩膀道:“我們都想擺脫朝廷的束縛,我們也都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齊羽重頓了頓,舔了下嘴唇看向眾道師沉重道:“大秦現今如日中天,朝廷更是人才濟濟,不說對抗朝廷,就說那大韓、大楚和大燕是現在的我們能對付得了的嗎?”一語說罷,齊羽重又重新看向齊遠威:“自八百年前血窟老祖劃下規矩,在確定他徹底隕落之前我們就必然要矮上朝廷一頭!五大門派哪一個沒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有!我們又能做什麼?我們還能做什麼?”重重歎息了一口氣,齊羽重繼續道:“我們能做的就隻有安穩地發展,不斷壯大我們的勢力和實力,等待機會伺機而動!而不是像你這樣,跟個傻子似的處處給朝廷找不愉快,像你這麼乾下去,大齊就是秦風序第一個開刀的門派!”說完這些話,齊羽重緩緩鬆開捏著齊遠威肩膀的手,長歎一聲離開了大殿,隻留下最後一句話飄散在風中:“好自為之吧,若是再像之前哪般胡鬨,老夫縱使舍了這身修為也要請出四位護法,清理門戶!”最後的“清理門戶”四個字齊羽重咬得特彆重。清風拂過,齊羽重消失無蹤,這時,一名傳信弟子跑上前來入殿行禮道:“稟報掌門,小公子率領一百外門道徒下山去了,說是要去血淵戰場南部剿妖。”齊遠威抬著眼皮打量了一下這麼弟子,重新恢複了那副敗家掌門的樣子,大袖一揮便將那名傳信弟子扇了出去:“多大點事情,大驚小怪。”“報……”有一名傳信弟子急匆匆地跑上殿前,氣喘籲籲地道:“意圖統一庭楓、臨淵、偏安三郡一流道門勢力的仗刀門被雲清宗吞並,門主刁虯被殺,道尊以上強者死傷殆儘,門內道徒三萬一千二百三十六人儘皆投效雲清宗。”報告完畢,這名弟子戰戰兢兢地抬起臉看向齊遠威,在注意到後者的目光後又迅速低下頭顱。“下去吧。”已經整理好外形的問道輕聲示意這名弟子退下,然後皺眉自語道:“仗刀門?難道一直號稱避世的雲清宗也要出來淌這一趟渾水不成?”仗刀門的崛起可以說是問道一手促成的,當初在庭楓郡他見到了鬱鬱不得誌的刁虯,那時候刁虯還是個平平無奇的散道,正是他給了刁虯組建門派的資本。那時候的大齊還沒有如今這般破落,在問道的力挺下,仗刀門作為一個附庸者被推上了高位。“仗刀門在不久前才傳來消息準備從雲清宗開始吞並三郡各個小勢力,怎麼出師未捷便被亡了門派……”問道眯著眼輕輕思索著,他之前甚至還用利害大道推演過刁虯想法的可行性,應該是有驚無險才對啊。“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紕漏……”大秦薑韜右掌泛起金光,探手一招便拘來了天機大道的虛影,而後輕輕屈指彈動了一下笑道:“利害大道……想在我的麵前肆意窺探天機嗎?”他是在昨天回來的,正如薑憶語所說,這位大秦掌門的離去隻是為了躲避自己的二兒子,等“時機”一到,自然便會迅速歸來。眼中大道餘韻漸漸收斂,薑韜甩了甩衣袖,抖落遍地金光回頭笑著問道:“小海,你的進步很快,所以為師打算將原本的任務量再加重一些,你有什麼異議嗎?”“弟子謹遵教誨,不敢有絲毫懈怠,請師尊吩咐。”如今的沈海,不再向當初那般瘦弱了,筆挺的身姿氣宇軒昂,尤其是那一雙燦爛的淡金色瞳仁,比起薑韜的深邃,更多了幾分罕見的朝氣。薑韜臉上仍舊掛著笑容,對於這個徒弟,他還是很滿意的。“從今天起,每日觀天六個時辰。”說完這句話,薑韜便鼓勵地看了沈海一眼,然後在後者吃了大便一樣難看的目光中離開了掌門府。“師……”沈海眼中閃過一抹愕然,而後張了張口,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滿麵無奈地躬身對著薑韜離去的方向深施了一禮。在他身後,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少女腳步輕緩地走了過來,在她後麵是一肚子青春活潑無處發泄,所以蹦蹦跳跳地走路的薑憶語。看到兩個小丫頭過來,沈海拿出了一副師兄的風範,緩緩將握著書卷的右手背到身後,然後左手輕挽衣袖並小心顛了兩下,最後才側揚著臉柔聲道:“你們兩個起這麼早?”薑憶語提著小裙子哼了一聲,她覺得沈師兄肯定是感悟大道失敗,所以瘋掉了,於是現在變得越來越呆。嗯,在這位大小姐的眼中,沈海這種沒事喜歡裝成讀書人的家夥就是呆。“希望說她應該在這個時間去采蘑菇和野菜,剛好我沒事做,所以就陪她去後山逛逛唄。”薑憶語稍稍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簡單和沈海解釋兩句,要不然就太不給他麵子了。希望,這是小石榴在大秦的新名字,薑韜回來後親自取的,他說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希望的色彩。不過沈海就什麼都沒看到,可能是修煉還不到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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