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各方(上)(1 / 1)

血淵守護 方天夜 2579 字 2個月前

薑落天沒有直接找回大齊,而是裝作重傷垂死的樣子來到了齊生堂。已經被任命為齊生堂總管事,地位在藥生殿僅次於封義茴的彌奐看到薑落天那副慘狀後,直接掏出了珍藏多年的八轉靈丹像撒豆子般倒進了他的嘴裡。而當薑落天還活著的消息傳回大齊的時候,封義茴甚至直接拋下了所有事務,直接駕著風來到了庭楓郡。誰能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剿妖任務會讓四長老那般通天徹地的強者都折在裡麵,一萬多道師道徒更是隻有一個齊爍厲勉強逃了出來。要是封義茴早知道這任務如此危險,他是斷然不會允許薑落天作為隨行藥師入隊的啊!太好了,太好了,極雲還活著!封義茴腳下生風,邁著大步推開齊生堂的大門,徑直來到後院,正看到那躺在竹**,晃**著雙腿睡得正香的薑落天。“睡了三天了。”彌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能讓一個身懷狂雷聖法的煉體師連睡三日的戰鬥強度,可想而知他為了回來經受了多少磨難。”封義茴的嘴角有些哆嗦,一雙老手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好,還活著,好啊!好!”一連道了三聲好,封義茴鬆了一口氣般癱坐在地上,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幸運。半晌,這位已經成為古今第六位天丹師的老頭子才感慨道:“我就知道焚爐聖君會給他留後手的,哈哈哈……”“噓——”彌奐指了指熟睡的薑落天,一手虛捂封義茴的嘴角,示意他不要吵醒極雲。“嗯嗯嗯。”封義茴連連點頭,急忙起身隨著彌奐離開後院。就在他剛得知剿妖隊伍僅生還了齊爍厲一人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崩潰的。薑落天,或者說作為薑落天在世間行走的皮囊——極雲,封義茴是十分看重的。其實不單單是極雲,在丹道凋敝的今天,每一個煉丹天賦出眾的後輩都值得封義茴去重視。近二十餘年來,修道天才層出不窮,這也導致了多數少年人急功近利,在檢測出修道天賦的第一時間便開始了修道。而也正是少年一代的天賦越發出眾,煉丹一道作為小道便再也無人問津了。丹師是尊貴的,這是毫無疑問的,但隻有七轉以上的藥師才能被稱為丹師,可六轉到七轉是一道天塹,古往今來不知難倒了多少藥師。也正因如此,在身懷超高天資的同時,多數道徒都會選擇做一個存粹的“道人”,而不是在藥理上投入半生去追尋所謂丹道奧義。封義茴活近八十年,除了在幼時見過焚爐這位通貫古今的丹道聖手外,便再也沒有遇見過像薑落天這般讓他珍視的丹師了。二十一歲的六轉藥師!這隻是薑落天在明麵上展露過的手段,但卻已經足夠封義茴吃驚的了。 要知道,多少人窮極一生也不過是個六轉,而這個高度,卻被一個不過二十一歲的年輕人做到了!他是焚爐的弟子;他的藥理知識比之一些前輩也不遑多讓;他得到了煉獄的認可;他有一顆虛心好學的心;他身懷極泉寒水;他有著擁有火元焰的靈寵……薑落天迄今為止所表現出的一切都在告訴封義茴,他,極雲,是一個亙古絕今的煉丹奇才!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甚至可能改寫曆史的丹道妖孽,如果就那麼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遠爍井林的妖物手中,封義茴不能去想,更不敢去想。在得知剿妖隊伍全軍覆滅的消息後,封義茴直接昏倒在了藥生殿的大廳中。那是極雲,不是彆人,那是一個足以和開創煉丹體係的血窟老祖並肩的奇才,怎麼會,怎麼會如此草率地死去?他的煉體修為堪比道尊,他的奇絕戰技爐火純青,怎麼會……怎麼會死在一群不入流的妖怪手中?是的,封義茴堅信這個年輕人有著開創丹道新天地的天賦,他會受到萬眾敬仰,他會被無數丹師頂禮膜拜,他應該站在丹道之巔傲視四方,他應該有更美好的未來……二十一歲,六轉。二十一歲,天地煉丹。他還隻是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卻站在了無數人難以企及的丹道峰巔,隻要給他時間成長,甚至是又可能在四十歲之前成為天丹師的啊!自帝國開創,丹道初始,一共出現過五位天丹師。第一位,乃是得了天罰大人真傳,被尊奉為道門至尊的——血窟老祖。第二位,是一隻羅天雀化妖,閉關羅天派近三百年,被道門聯合圍殺至死的鳥妖——羅定川。第三位,是血窟老祖的三弟子,江湖人稱四方遊俠的血瀑聖君君莫笑。第四位,燕雲渡,同樣是一位才絕古今的妖孽級彆天才,在二十七歲時一朝悟道,從沒有任何煉丹基礎的道徒一部踏入天丹師境界,有人說他是道尊,有人說他是道君,但沒人知道他的真正修為。第五位,便是那位與燕雲渡同一時期的天才丹師,獨自開創了一個煉丹流派的——焚爐。至於封義茴,他的天丹煉製尚不穩定,所以隻能算是半天丹師,稱不上真正的天丹師。而薑落天自來到齊生堂表現出來對於丹道的理解,其實已經與封義茴不相上下了。這就是為什麼封義茴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留在大齊的原因,這般苗子,若是在此時不加以引導,豈不是埋沒了?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唉——”渾身顫抖地坐在鑒定室的主位上,封義茴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隻見他伸出乾枯的手掌,緊緊地攥住了彌奐的衣袖:“老彌,他,是怎麼回來的?”彌奐的神情同樣感慨,放下手掌與封義茴握在一處,坐了下來,一字一句道:“胸骨粉碎,臟腑破裂,手腳潰爛,經脈儘斷……那一雙手的指尖被路麵磨得隻剩下骨頭了,他是生生爬回來的啊!”“這……如何得活?”封義茴的雙眼明明已經瞪起,但因為眉頭緊蹙,看起來卻和平時大小相差無幾,但那神色中濃濃的驚駭卻是難以掩蓋的。彌奐將頭顱前探,伏在封義茴耳邊顫抖著嘴唇道:“鎮元守心丹。”“鎮……”封義茴猛地轉過頭顱,險些撞到彌奐的臉頰:“此言當真?”“千真萬確。”“想來是焚爐前輩留給他的吧。”“也唯有此能解釋了。”“怪不得如此嗜睡。”“但願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才好。”“能撿一條命就不錯了。”…………鎮邊關薑恩澤抱著膀子與驚鴻並肩而立,在這威武雄關上守了近十年的他,有資格與這位妖皇平起平坐。驚鴻的目光依舊那般銳利且深邃,讓人很難看出喜怒:“齊爍天是認真的?人皇同意了?”薑恩澤叼著煙卷,緩緩呼出一口帶有濃烈煙草氣味的濁氣:“聖上已經下旨了,估計這幾天就會送到各個門派手上。”驚鴻點頭,望著關外那遙遠的密林:“這些年你一直在做這些,成效不怎麼顯著,如今人皇降旨,你也能輕鬆點兒了吧?”“哈哈哈……”薑恩澤開懷大笑,那標誌性的黑眼圈在日光下看起來有些發亮:“我這些年人手不夠,都是小打小鬨,如今邪魔退兵,倒是個了解他們的機會。”“就怕是挖了個坑給你跳呢。”驚鴻道。薑恩澤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輕輕夾住煙屁股拿到手中,呼出一口煙霧道:“蝕寂前輩已經帶人去了,再等些時日,敵後據點開設得差不多時就可以派人探查了。”“原來如此。”驚鴻臉上帶著幾分自嘲:“這泥鰍連我都沒告訴就消失了,竟是探索境外去了嗎?”“蝕寂前輩大義。”薑恩澤重新叼起煙卷:“第一批開路者必定是最艱難的。”驚鴻眼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搖了搖頭道:“他不會有事的,話說,你知不知道小青去哪兒了?”“小青?”薑恩澤左眼微闔,右眉上挑,用肩膀撞了撞驚鴻:“你問的蝕寂前輩的女兒?我那弟媳婦兒?”“弟媳?”驚鴻的臉色少見地變了變,目光冰冷地看向薑恩澤,那樣子就好像什麼寶貝被偷走了似的。對驚鴻眨了眨眼睛,薑恩澤嘖了一聲:“彆那麼緊張,我弟弟你還不知道?”“極光的兄弟……”驚鴻聞言冷靜了下來,轉了轉眼珠道:“挺不錯的小家夥。”“哈哈哈哈哈……”一人一妖相視而笑。平疆關生的一副好皮囊,天生自帶一股肅殺之氣的齊爍天靜靜立在城頭,在他的視線裡,看不到任何生靈。荒土、丘陵。連續許多年的亂戰讓平疆關遠沒有鎮邊關那般青翠,更多的是被戰爭焚毀的荒野。齊爍天就這麼站在這裡,三天以來,不曾移動分毫。“老三!”粗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齊爍天緩緩轉過頭顱望向來人。那是一個身如鐵塔般的壯漢,眉眼間與齊爍天有三五分相似,正是被邊塞稱為拔山先鋒的大齊大公子——齊爍青。“看出什麼名頭來了?”齊爍青眼睛也如鷹隼般銳利,大步上前對齊爍天問道。齊爍天眼睛微微眯起,迎向那漫天黃沙:“我們對邪魔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僅憑薑禦守那些情報還遠遠不夠反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知彼。”“蝕寂他們已經去了,朝廷那邊估計很快就會讓道門做出動作,沒什麼可擔心的,他們這第一批探索者的平均實力極強,建立據點應該沒什麼困難。”齊爍青道。“我不是擔心他們。”齊爍天微微搖頭:“我擔心的是道門那邊的戰力能否支撐我們做這些事情。”齊爍青聞言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弟弟在思考道門:“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五大門派都有些底蘊,派些人手增援不難,何況近三年邪魔攻勢減弱,我們三關這邊也都有還不少留守道徒。”“可大齊呢?”齊爍天還是擔心這個生養他的地方,大齊如今日漸式微,再這般壓榨下去,怕是會更加艱難。“三五千人應該能拿出來吧?”齊爍青不確定地問道。“沒那麼簡單。”齊爍青微微搖頭:“父親閉關三年,大齊四位長老死了兩個,四位護法大人不出,大齊將舉步維艱。”齊爍青對此表示讚同,頷首道:“這些年大齊派到邊關的道徒你也見了,除了當炮灰沒有一點作用,會不會是父親另有安排?難道門派了還有精銳?”齊爍天跳下城頭,與兄長並肩而立:“安排?什麼安排?造反嗎……”沉默,良久的沉默。半晌,齊爍青吞了口口水,驚疑不定地看向三弟:“此事,休要再提。”齊爍天點頭,先前的話雖是無意,但從齊遠威這幾年對朝廷的態度和表現來看,似乎真的有可能。“大哥。”齊爍天成為平疆關禦守的時間不短,在這邊塞,他已經很久沒如此稱呼過齊爍青了。“嗯?”齊爍青扭頭。“你說……四位護法,真的是真的嗎?”“我也不知。”“你我都沒見過他們。”“嗯,自出生起從未有過任何印象。”“父親在閉關。”“這不是已經很久了嗎?”“閉關的地點在四位護法鎮守的山中。”“沒錯,那山裡還有世間最完整的土元岩,據說神兵鋒左也在裡麵。”“我們曾經去過哪裡對吧?”“當然,你我的土元岩就是哪裡來的。”“可是——我們去過那麼多次,可曾見過護法的一鱗半爪。”“護法嘛,守了門派這麼多年,都是太上長老輩分的,壽元將至,自然不能隨意進出。”“但願如此吧。”齊爍天結束了話題,再次登上城頭,宛若雕塑般立在原地,不知他頭腦中在想些什麼。星羅郡,皇宮“陛下三思啊!”以司政為首的諸位當朝權貴紛紛上書表態:“朝中絕不可一日無君!”麵對著諸多心腹的上表,秦風序緩緩搖頭:“邊塞苦戰日久,如今邪魔潰退,寡人自當親往邊關慰勞將士。”“可是……”司政似乎還有話說,但卻被秦風序大袖一揮擋了回去:“吾意已決,愛卿不必多言,寡人不在這些時日,朝中便有勞諸位卿家了。”“是。”眾大臣行禮。等到司政等人離開,秦風序的眼神漸漸變得火熱:“欺壓我老秦數百年,是時候該決一死戰了!”“嗡——”輕微的震動聲響起,一道黑袍身影出現在秦風序身後:“陛下,老夫……”“鐘離前輩。”秦風序沒有回頭,但卻清楚地知曉來者的身份:“寡人此次出宮,朝內勢必明爭暗鬥不斷,缺乏高端戰力的朝廷需要一位強者穩住後方,我不在這些時日,便仰仗前輩了。”“邊塞凶險,你讓老夫如何放心?”鐘離墨詢可能是世上唯一敢用責怪的語氣和秦風序說話的人了,此時的話裡儘是不滿之意。“放心吧,”秦風序寬慰道:“邊塞能人輩出,定能護我周全,您老不必費心。”“唉……”悠悠一聲長歎,鐘離墨詢的身影消失在秦風序的身後,就仿佛他不曾來過一般。“成敗,在此一舉。”秦風序揉搓著微微有些脹痛的眉心,合上桌案前的書本,起身離去。三日後,便隨各門派精銳前往鎮邊關!天機閣薑韜拄著欄杆,因為長時間沒有打理而顯得有些雜亂的須發隨風飄揚,在他身邊,是一位身著月白長衫、麵容俊朗的男子。“天機不穩,亂象將至。”薑韜眼中金光暗淡,默默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來。那月白長衫的男子輕輕彈了彈肩膀上毛茸茸的蒲公英球球,微笑道:“亂世出英才,你說那人會是誰呢?”薑韜聞言微微搖頭:“我看不透……”那人卻是哈哈大笑:“看不透?哈哈哈哈……這世上還有幾人是你看不透的?”薑韜輕歎口氣,後脊微屈,將一雙手肘拄在了欄杆上:“我看不透的人很多,你們師兄妹、陛下、各門派掌門、妖皇驚鴻、真龍蝕寂、金眼彪一脈、我的一雙兒女還有……等等。”薑韜在這一瞬似乎想通了什麼:“你的意思是……”君莫笑聳了聳肩,沒有回答:“誰知道呢?你兒子也是我小師弟,我也看不透那小子。”“亂世出英才……”薑落天反複咀嚼著這句話:“小海也是因為小天才覺醒了窺天之力,而小天是羅定川前輩拚死也要守護的嬰兒,當年送他走的時候天機批語是天高海闊……”在這一刻,薑韜把所有的關於薑落天的線索都聯係到了一起,而再往後想卻隻會頭痛不止。“啪!”一巴掌扣在薑落天頭上,君莫笑眼含笑意:“天機不可泄露,彆想太多,天道不會允許的。”一邊說著,君莫笑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頭頂的天空,在他肩膀上的小蒲公英也顫抖著金黃色的茸毛,歡快地向上跳了跳。“確實,是薑韜唐突了。”薑韜被一巴掌打醒,無奈地晃了兩下腦袋:“他的事情就算是想一想都會遭天譴啊。”“不,是你想會遭天譴。”君莫笑嗬嗬回應。“唉……”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薑韜神色滿是無奈:“隻是不知道我那同樣看不透的女兒又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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