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突兀的聲音傳了過來,身形在圖澄三人相隔十幾丈處停了下來。目光掃了一眼圖澄後背血龍。小竹子則幾個閃身,到了圖澄的右側,目光清冷地望向兩個苦行僧。“牧南兄弟!感謝佛祖!”圖澄激動地感歎一句,接著問道:“怎會到了北流青州?”“北流?”牧南一怔。自流域出來,竟到了北流禪院所屬的北流青州。如此遙遠。再看一眼圖澄的落魄,不由得揶揄道:“圖哥,說好的到了北流罩著我呢?”“哎,怕是罩不住了!”圖澄癟著嘴,麵露苦澀:“北流禪院……”“哼,你們是要陪圖澄送死麼?”一個苦行僧插進話來,生生打斷了二人“敘舊”。“圖哥,記得九真城的那條赤龍麼?”牧南見前後兩個苦行僧麵色不善,開口說道。“十息!”圖澄知道他話中所指。牧南不過是結丹境,他也才堪堪踏破四品苦行僧境。而一前一後兩個苦行僧,已踏入四品久矣,幾乎能與化神境比肩。這種情況下,牧南貿然加入戰局,尋常手段無濟於事。但若是兩個苦行僧站著不動,勝負立即扭轉。並且,他與牧南在誅殺蜃氣樓是,有過默契的配合。圖澄不由得再次感慨道:“阿彌陀佛,佛祖慈悲。”“這位道友,你是來救場的?”苦行僧嘴角一翹,譏諷道:“這等戰鬥,你和螻蟻有何區彆?”“吼!”小竹子見他鄙視牧南,自是有些不願,怒吼一聲,伏低身體,蓄勢待發。“孽畜,區區妖丹而已,也敢造次!”苦行僧流露的不屑,徹底激怒了小竹子。小竹子左右扭動著身體,鋒銳的爪子抓在地麵,牙齒閃著寒光。銀白色妖氣,將腳下積雪轟向四周。“多數反派死於話多!”牧南笑了一下,對著圖澄眉毛一挑。圖澄會意,氣勢升了幾分:“哼,雕蟲小技,竟敢班門弄斧!大威天龍,血龍降世!般若巴麻空!”血龍自其肩背騰空而起。百丈殺佛,怒目圓睜,端坐雲端。兩個苦行僧暗道“不妙”,佛家金剛印慌忙結出。奈何為時已晚。身形才剛剛閃出,便定在了半路。似雕像一般,但比雕像栩栩如生多了。牧南沒有絲毫遲疑,祭出量天尺,猛地一劈:“一問,天何壽。”量天尺閃出一道光芒,沒入圖澄後方的苦行僧。小竹子早已按捺不住。在苦行僧定住的瞬間,抓住機會。原地跳躍,身形一分為二。紛紛帶著虛影急速向圖澄前方的苦行僧掠去。在他的身前彙聚為一體。從胸前鑽入,後背鑽出。似乎隻是單純地撲了個空! 苦行僧無痛無苦,不痛不癢。牧南以為小竹子術法失敗,衝天雷在手,就要補刀。他已無法發出第二擊。隻能以衝天雷閃擊,讓苦行僧受傷,再圖謀其他。衝天雷尚未發出。定睛一看,小竹子的口中竟撲咬住苦行僧的神魂。拖在地上,撕扯得支離破碎。咀嚼聲在雪地傳了很遠,極為滲人。“太殘暴了!”牧南皺著眉頭,砸著嘴:“凶獸!上古凶獸!”十息到!圖澄後麵的苦行僧金光一閃,軀體一分為二,“半臉”的不可置信。圖澄前麵的苦行僧,麵容呆滯,雙眼無神,癱坐在地上。幾乎等於魂神俱滅。圖澄則原地盤膝,打著佛語:“阿彌陀佛!”“這次沒有暈倒!”牧南揶揄道:“是不是沒有裝死的理由?”圖澄哂笑,道:“我已經四品苦行僧了,佛力自然不同往昔。”“南哥,有魔的氣息!”小竹子舔著嘴巴,咂著味道,一躍來到牧南身邊。“魔?”牧南疑惑道:“是那尊雕像?”“這是……你的那頂綠帽子?變大了?”圖澄疑惑地看向小竹子,發問道。牧南:“……我們還是說下北流禪院的事吧。”三日前,天雷震震。北流禪院忽地被仙器榜排名第十的鎮魂鐘罩住。一聲鐘響。聲音鼓**。北流禪院所有人幾乎都無法抵擋神魂震**。方丈最先反應過來。以大法力穩住北流禪院不破,大羅佛手頂天立地,欲要撐開鎮魂鐘。卻不成想,住持慧覺竟用仙器鎮妖塔在背後偷襲。以至於方丈當場身受重傷。方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慧覺。他接著釋然了。道奇千百年來,早把北流禪院滲透得如同後花園。連平時唯唯諾諾的慧覺,都成了血魔宗的線人。“北流禪院待你不薄!”“可我,想做方丈!”慧覺的理由很簡單,也很直接。方丈苦笑,袈裟一揮,裹住慧覺,讓他無法動身。再將渾身修為聚於一指,配合鎮院佛器佛怒金剛橛,一擊堪破鎮魂鐘。“北流不滅!”神魂俱滅下,方丈給北流禪院留了一線生機。眾弟子見狀,自是奮起反抗,怎料,血魔宗安插的內奸也不在少數。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圖澄誅殺兩個逆賊,知道大勢已去,在兩個“忠心耿耿”的佛門弟子掩護下,轉而奔逃。不防間,兩個苦行僧也是血魔宗之人。將他單獨帶出,隻是為了獨吞獎賞。“我與二個佛門逆賊大戰三千六百回合,即將取勝之際,偶遇牧南兄弟。”圖澄的敘述語氣平淡,似乎說的不是北流禪院之事。而是諸如“今天吃了什麼”這般無關痛癢的話。隻有最後一句,聲調起伏。顯然是說假話的時候,過於激動。“圖哥,你變了!”牧南的感慨卻是比他多了幾分。無論是方丈的大義,還是住持的狡詐,都讓人唏噓不已。北流禪院遭此劫難,絕不是幾句話可以形容的。背後的影子,仍舊是春神教。尤其是那尊古怪的雕像。趙四海的鎮妖塔出現在北流禪院慧覺的身上,已說明了一切。“你這和尚,倒是薄情寡義。”小竹子的話,就顯得直接了許多。“阿彌陀佛!”圖澄不喜不悲:“禪院遭劫,乃是冥冥中定數,是佛祖的考驗,我有何悲?”牧南歎了口氣,反駁道:“佛若是沒了慈悲,你還修什麼佛啊。”圖澄似有所悟。壓抑許久的悲傷湧上心頭。開始無聲淚流,進而掩麵抽泣,最後嚎啕大哭。直哭的山河為之悲傷,經久不絕。小竹子向牧南靠了靠,偎依在他的腿邊,小聲道:“南哥,你是捅了馬蜂窩嘛?”牧南無奈道:“哭出來,可能會好些。”他沒想到,隻以同理心說了一句話,就惹得圖澄放聲大哭,幾乎到了悲痛欲絕的地步。早知如此,何必多嘴。“要不要勸勸他?”“怎麼勸?”“南哥,你能把他惹哭,就該把他勸好。”“有道理!”牧南沉吟片刻,對著圖澄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圖澄一愣。轉而哭得呼天搶地,血淚橫流。小竹子歎道:“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啊。”牧南接道:“世事難預料!”好在圖澄哭至半夜,暈厥過去。止住了曠野的淒厲。否則,牧南怕是要內疚而死。“走吧,醒過來就好了!”“往哪個方向走?”“是個問題。”牧南瞭望四周,掐住圖澄,祭出玉蒲團,隨便找了個方向掠去。小竹子叼起紫金缽,緊隨其後。飛行了一個時辰,尋覓一處雪洞,鑽了進去。待一回頭,見小竹子的模樣,揶揄道:“等圖澄醒了,把紫金缽討過來。”“要這個東西做什麼?”小竹子銜著紫金缽,口齒不清。牧南意味深長:“做你的尊嚴。”“呸!”小竹子一甩頭,將紫金缽扔出幾丈遠:“我是朝天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