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石大人，可以開始了。” 石成武拉動手中細繩，覆蓋在大門門匾上的紅綢隨即落下，露出了“南京警察局”的金字牌匾。 站在他身邊的曲得仁和宋晨大聲叫好，帶頭鼓掌，一眾受邀而來的士紳名流也與之配合，隨即在場圍觀民眾也有樣學樣，開始歡呼起來。 自從海漢軍圍城開始，南京的社會秩序就陷入混亂狀態，地方官府幾乎陷入癱瘓，期間各種治安事件都無人管束，普通民眾人人自危。 如今海漢接管南京之後，終於成立了專門負責治安的新衙門，眼見有望恢複正常社會秩序，這對本地民眾的確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好事。 圍觀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在打聽，這位主持掛牌儀式的年輕官員是何方神聖，有何德何能出任這個新衙門的局長一職。 當即便有知道內情的人炫耀起來：“要說起這位的身份，各位可彆被嚇著，他就是石迪文石大帥的大公子石成武！你們想想，石公子出任局長一職意味著什麼？” 有人應道：“那自然是因為石大帥對這衙門相當重視了！” 那人繼續說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待會兒公審的這幫賊人要倒大黴了！” 而石成武此時正在曲得仁的引見之下，與到場觀看這場公審的本地名流一一打過招呼。 此次警察局掛牌及公審活動，共邀請了一百多本地名流人士，其中大概九成的人都應邀出席。 畢竟以後還要在南京城過日子，得罪了海漢可沒什麼好處。順便來看看海漢的司法模式，今後也好避雷。 而不給麵子的少數人，多半是早就打定主意要離開南京了，不會再來抱海漢的大腿。 這個時候，曲得仁的地頭蛇優勢就再次體現出來了。這些前來觀審的士紳名流，他個個都認識，向石成武介紹時還可以根據親疏遠近，給予或詳細或簡略的介紹。 很多人大概沒想到以前自己看不上眼的曲捕頭搖身一變，成了海漢這新衙門的二把手，而且還是在石成武這種大人物身邊做事，這下少不得都要向他巴結幾句。 而曲得仁此時也頗有揚眉吐氣之感，他以前在這些社會名流麵前，少不得要表現得低聲下氣，甚至是卑躬屈膝。但如今新朝當政，自己的身份瞬間拔高了一大截，這些過去需要自己仰視的人物，卻個個都在努力與自己親近。 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現在也是有了切身的體會。 簡短的掛牌儀式之後，石成武便在眾人簇擁下邁入大門，隨後受邀的本地名流跟著進入。 而在警察局外圍觀的民眾，可就不能想進就進了，公堂外的空間有限，可容不下這數以千計的觀眾，但人群中不免有人對這樣的安排感到不滿，開始大聲叫嚷起來。 宋晨趕緊出麵安撫，表示會從現場再隨機挑選一百位自願報名的民眾進去旁觀公審。同時還會在大門外設立傳話處，每一炷香時分，會有專人向外邊的民眾公布審案進展。 而且案件審理結束之後，還會將案犯遊街示眾，公開處置，到時候人人都能看得到這些犯人的陣容，不用急著這時候擠進衙門去湊熱鬨。 br /> 如此一番宣傳之後，大門外圍觀民眾的情緒才安定下來。 作為警察局的開門第一案，石成武當然是要親自審理。這公堂上除了懸掛的巨幅雙色旗之外，其餘陳設幾乎與錦衣衛時期毫無差彆。 石成武落座在中間，曲得仁和匆匆趕來的宋晨則分坐左右兩側。 公堂外還擺放了一百張凳子，供受邀觀審的嘉賓們就座。至於被挑中進來觀審的普通民眾，就隻能在更靠外的地方站著看了。 石成武一拍驚堂木，宣布開審。不過如今沒了衙役在旁邊喊“威武”，場麵稍顯冷清了一些。 在三春巷被抓捕的這一批犯人被押上公堂，跪成一排。其中不少人身上仍是血跡斑斑，看樣子這些天在牢裡也沒少吃苦頭。 石成武照著花名冊逐個點名確認身份後，便讓曲得仁先出麵講述案情調查和抓捕人犯的過程。 曲得仁起身走到公堂中間，大聲說道：“在下曲得仁，以前是南京城的捕頭，抓捕這些作亂的賊人，本就是在下的職責。在下所述案情，皆是親自調查而得，還請石局長和各位鄉親父老見證，一起做個評判。” 接著曲得仁便從自己賦閒在家，而後受邀出山說起，這段可不能省去，畢竟體現出了海漢高官慧眼識珠的本事，也是他偵辦此案的合法根據。 曲得仁在敘述過程中，傳喚了當鋪老板、夥計，被搶劫財物的受害者等證人出麵指認，同時展示了這夥人在南京城作案所獲的大量贓物，可謂是人證物證俱全。 在這過程中雖有犯人試圖自辯，但因為缺乏證據能自證清白，很快就被曲得仁給駁了回去。 不過多數犯人是選擇了認罪求饒，希望能得到從輕發落。 然而他們所犯的罪行不止多起盜搶財物案件，還有為了鵲巢鳩占，合謀殺害四條人命，這條重罪無論如何是沒法從輕處置了。 聽說這些犯人將一家四口殺害後埋到院子裡，還安然在那裡住了多日，旁觀審判的民眾不免群情激奮，有人更是大叫“殺頭”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衙門外邊的圍觀民眾在得到案情通報後，同樣也是一片嘩然。 審理過程很快，隻不到一個時辰，便已基本審結，接下來就是判決了。 石成武並未急於下判決，而是先征求自己兩個副手的意見。 “宋晨，你以前是衙門掌管刑名的，這案子你怎麼看啊？” 宋晨應道：“局長，海漢的刑律，卑職還不太清楚，但按大明律，這夥人所犯罪行惡劣，且殺害數條人命，證據確鑿，罪無可赦，應當問斬。” 石成武點點頭，又詢問曲得仁的看法。 曲得仁道：“卑職同意宋主管所說，此等惡行，必須嚴懲，方能懲惡揚善，震懾宵小，還受害人一個公道！” 石成武又對堂下問道：“各位父老鄉親，對此案的判決，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幾個站出來表態的士紳，意見也相當統一。這夥賊人作案的主要目標就是他們這些大戶人家，物傷其類，自然是對此深惡痛絕，恨不得能將這夥賊人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