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動,穿過蒙蒙細雨,駛出了漓水郡城。馬車裡陸離宵的手一揮,江盛直接暈死了。呂荷掩口嬌笑,道:“陸少爺,你為何要將他擊昏?”陸離宵也跟著笑了起來:“真是讓人討厭啊。”陸離宵此刻幽幽一笑,開口說道:“謝大小姐,你真的要走?”謝秋荻星眸之中帶著一絲笑意,“少爺,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陸離宵苦笑一聲,說道:“陸某倒是有種感覺,人和鬼不是一條路。”“陸少爺,你在說什麼呢?”謝秋荻翻了翻白眼,對著陸離宵翻了個白眼。陸離宵心道:“有什麼不對嗎?”就在此時,隻見謝秋荻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潮紅,雙耳更是紅撲撲的。馬車裡,除了綠蓮之外,還有紀薇,她望向陸離宵的目光,都帶著一絲異樣。陸離宵仔細想了想,覺得人和鬼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有些無語。雨珠敲打在屋頂上,馬車裡的空氣變得安靜起來,似乎有那麼一瞬間,兩人之間就多了幾分旖旎。終於,陸離宵有些承受不住了。接著又接著又問:“謝小姐,我看你也不像是修煉鬼道之人。怎麼魂魄變得這麼凝練了,而且還散發著淡淡的青光?”謝秋荻絕美的容顏恢複了平靜,她纖細的手指在古琴上輕輕一彈,一道美妙的琴音便是傳了出來。“多虧了這張古琴。”陸離宵看了一眼手中的古琴,這是一張古樸而古樸的古琴,微微一笑,道:“能不能讓我看看?”此話一出,陸離宵才注意到,謝秋荻和她的侍女都在顫抖。陸離宵心道:“你想乾嘛?”陸離宵並不知道,這三年來,她們一直生活在古越箏身邊,二女早已將古琴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所以聽到陸離宵要將這張古琴取出來,握在手裡,仔細的看了看。這讓她們怎能不心動?陸離宵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話,但是看到謝秋荻、綠荷兩人都是一副嬌羞的樣子,還有那紀偉看向他的目光,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事實上,如果不是紀薇知道陸離宵的性格,還真會以為他是在圖謀不軌。陸離宵咳嗽一聲說道:“陸某有眼無珠,還請見諒。”謝秋荻和綠荷麵麵相覷,謝秋荻強忍著心中的羞意道:“先生請看。”陸離宵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將古琴拿了過來,放在膝蓋上。他用手輕輕撫摸著,仔細的看著。陸離宵隻覺得這古琴做工精致,雕刻精美,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頭也不抬,隻是隨意的問了一句:“這張古琴,你可有名?”“這張古琴,乃是一株黃金樹,生長在越國棲霞山,沒有名字,一般人都叫它‘古越箏’。” 謝秋荻清聲回道,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激動。陸離宵撫琴,感慨的說道:“你之前沒有名字,不如就叫她‘錦瑟’吧。”謝秋荻低聲念著“錦瑟”兩個字,雖然不知道是何意,但總有一種很遙遠的感覺。謝秋荻星眸微動,輕聲道:“你為什麼叫琴瑟?”陸離宵透過車簾看著外麵的雨水,久久沒有說話。“錦瑟五十根琴弦,一根琴弦思華年。莊生曉夢。”陸離宵想到了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他認為已經很久很久的事情,都變得很清楚了。溫暖、酸澀、甜美、疼痛,在這一刻全部爆發,百味交織,說不出是喜是憂。謝秋荻冰雪聰明,她看了一眼麵前的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往事總有一天會想起的,隻是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了。”紀薇聞言,眸子裡閃過一抹失望和迷茫。馬車的速度極快,在街道上掀起了一場大雨。大約半個小時後,便停了下來。陸離宵收斂心神,一劍鞘將江盛從昏迷中喚醒,然後帶著她下了車。謝秋荻和她的侍女早就逃到了‘錦瑟’裡麵。渡河處,煙雨蒙蒙,河水奔騰,濁濤洶湧。陸離宵和紀淩兩人下了車,就在渡頭一段距離的一片樹林中。陸離宵朝後麵沉喝起來:“江公子請回吧,我們走吧。”果不其然,後麵跟著一群騎兵,聽到陸離宵喝之聲,一匹高大的駿馬飛射而來,江平騎在馬上,帶著一個帽子,披著一件雨衣,目光投向陸離宵。江平冷聲道:“大人,您能不能放了我兒?”“後退十裡。陸離宵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江平麵色一沉,喝令:“撤到十裡之外。”“公子,我們真的要撤到十裡之外嗎?”孫禮催著馬上前,低聲問道。“孫校尉,你是不是沒聽到我的話?”江平臉色一沉。孫禮拱了拱手:“是,大人。”“退後十公裡。”三百名軍士策馬而去,就在這個時候,大雨之中,突然響起了幾個士兵的咒罵之聲。“媽的,這麼大的大雨,這是在逗我嗎?”江平跟著孫禮說道:“他們有可能會從渡頭坐船走,你帶人繞行,堵住他們的去路。”孫禮平靜地道:“公子,碼頭上有不少船,我黎水郡又是水道要衝,小的沒有能力將他們全部攔下。”江平顫抖著指著孫禮,厲聲喝道:“你竟敢違抗我的命令?”“屬下不敢,不過,這是您的命令,屬下怎麼可能聽得進去?”孫禮斬釘截鐵地說道。眼看著江平就要發作,孫禮忙說道:“公子,這三個港口每天都有不少船經過,彆說我這三百多個縣的兵馬,就算是三百個,也很難守住。”“再說了,無緣無故的堵船,那就是得罪了東川轉運使。”孫禮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的架子。江平深深地呼吸了一聲,說道:“那麼,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直接殺出去,將那些叛徒全部抓起來。”孫禮看著江平那陰冷的眼神,心頭一顫,連忙緩和了幾分,“你還是先想想怎麼保護少爺吧,以我之見,還是聽他們的吧。”並且,郡城的將士們,都是義憤填膺,生怕有什麼意外發生。但孫禮並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好。”江平目光深邃的盯著孫禮,然後一催坐騎,退出十餘公裡之外。陸離宵打著一把傘,平靜的說道:“姬哥,我們把他送到碼頭去。”紀淩點了點頭,隨即扶起了紀薇,三人一同趕往一裡之外的碼頭。碼頭上有不少小船,陸離宵一腳將江生踢到了一邊,大聲說道:“前方有一艘大船要開了,我們趕緊走吧。”果不其然,碼頭邊停靠著一艘大船,一個穿著蓑衣,頭帶草帽的船夫,正對著他招手:“開船了。”陸離宵和紀淩上了一艘樓船,給了船上的人一筆錢,半個時辰後,這艘大船便揚帆而起,向著東邊駛去。過了約莫半個多小時,碼頭上忽然多了二十多騎。江平望著那艘消失在天際的大船,說道:“你把他帶回來了嗎?”孫禮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啟稟家主,少爺讓人送來了一輛馬車。隻是被雨水打濕了,怕是會著涼。”“回去吧。”江平一臉淡然,聞言,無悲無喜,沉聲道。說罷,他一馬當先,往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孫禮心裡暗罵一聲:“就這樣放過他?隻可惜,那些賊子太弱了,竟然讓江盛活了下來。”
第39章 一凡隨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