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後,二樓也已人滿為患,除了西區還空著兩桌之外,所有桌子都坐滿各地的修行者。萬寶閣管家帶著幾個丫鬟上來,站在樓梯口,拍了拍手,笑道:“諸位,現在已是晌午,既然人都差不多已經到齊,有什麼想吃的佳肴美酒,儘管開口,我這就讓人準備!”幾桌姿態略高的客人擺了擺手,百草宗為首的道長站起身,衝管家微微點頭道:“我等前來,是為了給大小姐治病,並不貪圖美食佳肴,不必麻煩。”“白茅道長所言極是,大管家就不用麻煩了!”幾桌人當即應和。咕嚕……成武的肚子適時傳出響聲,一臉為難。“主人,這些人真是虛偽,趕了這麼久的路,還說不餓,他們不吃,咱們是不是得吃點?”毛地黃瞥了東區幾桌客人一眼,眼巴巴的望著項鷹:“成武這都快扛不住了。”項鷹還未言,上官劍已經起身,衝管家豪放一擺手道:“給我們上菜,什麼山珍海味,都來點,老夫餓了!”白茅道長還未坐下,狠狠瞪了上官劍一眼。“我們這桌也要!”項鷹鄰桌的大漢高抬手臂,嘿嘿笑道:“彆人不吃我們吃,人是鐵飯是鋼,我可沒有鐵打的胃!”白茅道長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好發作,隻能一拂衣袖,坐了下去。百草宗周邊幾桌的人對項鷹與大漢兩撥人指指點點,一臉不屑。“看來除了咱們這種名門正派,萬寶閣還招來了一些窮酸餓鬼啊。”“唉,世風日下,就是不乏有這種蹭吃蹭喝的人!”“腳長在人家身上,咱們也不好說什麼了。”西區幾桌也沒點菜肴,不知是否有神醫閣的人在,相對要安分一些。就在此時,神醫閣的飄然女子站起來,衝管家微微躬身施一禮,緩緩說道:“請給我們上兩個清淡小菜,麻煩管家了。”神醫閣弟子一說話,幾桌指點的人立刻安靜下來。“好的各位稍等!”管家笑嗬嗬的應承下來,一擺手,幾個丫鬟陸續下樓,隻留下三人,分站三區一角。“若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萬寶酒樓一定儘力滿足!”管家一點頭,目光掃過一眾賓客,隨即轉身下樓。不消片刻,冒著騰騰熱氣與香味的美味佳肴便端了上來,七個侍女丫鬟身著七色彩衣,步伐輕盈一致,雙手各托一盤美食,在桌椅之間靈活穿走,將盤子放在項鷹與大漢兩桌。毛地黃與成武看的眼都直了。“麻煩再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成武猛吸了一口氣,衝侍女嘿嘿一笑。侍女微笑點頭,雙手按在身側微微施禮:“好的,客官稍等。”就在成武要酒的功夫,上官劍與毛地黃已經大快朵頤起來。上官劍在一桌子美食麵前,絲毫沒有天道宗長老的架子,也不顧及彆人眼光,與毛地黃兩個老頭兒風卷殘雲,竹筷殘影掠動,沒多會掃去大半。 成武看的著急,忙拿起筷子:“兩位老前輩,你們倒是給我留點兒!”項鷹並不太餓,吃了幾口,便倒上一杯清茶,側耳聽著四周動靜。此時,東區幾桌正聊得火熱。“白茅長老,久聞不如一見!不知百草宗此次前來,可否已經知道萬寶閣大小姐的病症在何處了?”“那是自然,大小姐身體經脈沒有異樣,隻是莫名暈倒,應該是體質過於虛寒,精神不濟所造成的。”白茅道長捋著山羊胡,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款款而答:“不過,要想真正確定病因,本道還需親自為大小姐把把脈才行。”“百草宗果然名不虛傳啊,僅憑隻言片語便能推斷病症,厲害厲害!”上官劍聞言,抬手抹去嘴邊的油漬,翻了個白眼,不屑道:“說的有模有樣,可惜都是胡說八道。”項鷹聞言不禁好笑。“你!你是何人,竟敢口出妄言!”白茅弟子聽到上官劍的話,立刻起身大聲喝問。上官劍背對那名弟子,抬手晃了晃筷子:“我就是一個老頭子罷了。”“哪兒來的蹭吃蹭喝的糟老頭,不懂裝懂!你說我師父說的不對,你又有什麼見解?!”另外一個弟子也嗬斥道。“體質虛寒,精神不濟?你們懂什麼,閣主之女那是中毒之狀。”上官劍一邊往嘴裡塞了塊東坡肉,一邊含糊不清的回道。“中毒……”鄰桌幾人聞言,皆眉頭一皺,暗自思索起來。雪鬆若有所思的點頭道:“說不定還真是這位老前輩所說,那大小姐是中了毒。”“你胡說!我們堂堂百草宗,難道還不如你一個老頭子明白?!”百草宗弟子不甘示弱,一臉傲氣的回敬。“石葦,坐下,這位老前輩有自己的見解,不必與他爭論。”白茅擺擺手,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屑:“等見到大小姐,是非自會分清。”“是。”兩位弟子瞥了上官劍一眼,眼神之中滿滿的傲氣,點頭坐下。項鷹鄰桌,賊眉鼠眼的小個子男人翻了個白眼,低聲說道:“這麼高傲,怪不得會被神醫閣比下去,進不了大晉三大醫宗的排名。”“大晉三大醫宗?”成文疑惑道:“項兄,這是個什麼排名?”“世俗之言,大晉三大醫宗是神藥門、杏林宗和百草宗。但修行人眼中,百草宗因為行事太過傲氣,並不被看做三大醫宗之一,反而處處低調的神醫閣,被譽為三大醫宗之首。”項鷹解釋道。“原來如此,那世俗傳言的三大醫宗,為何沒有神醫閣?”成武嘴裡塞著一大塊肉,正奮力咀嚼。“神醫閣之人行事太過低調,行醫治病也多不會明說門號,世坊間很少有他們的傳聞,名聲並不響亮。”項鷹回頭看了一眼百草宗眾人:“他們就不同了,研製的草藥丹藥在市麵上廣為流通,名氣很大。”“怪不得我看那兩個神醫閣弟子一來,百草宗的人眼神就不對了。原來是心裡泛酸呢,哈哈哈。”成武低聲嗤笑。“看來這次萬寶閣大小姐的病,必定又要成為百草宗爭搶名聲的陣地了。”成文搖頭道。成武看看兩個優雅對坐的神醫閣弟子:“人家神醫閣本來就無意爭搶這些名聲之類,百草宗自己酸個什麼勁兒。”此時,雪鬆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上官劍旁邊,神色謙遜的鞠躬施禮:“前輩,剛才您說萬寶閣大小姐是中毒之狀,是如何看出來的?”上官劍笑著搖頭不語。“他啊,恐怕是胡扯的!”東區前排一桌,幾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高聲道:“剛才百草宗白茅道長都說了,那是精神不濟才導致暈厥,十有八九就是病因了,這老頭子懂什麼!”“是啊,他這模樣,自己恐怕都是體弱多病,還會給彆人看病?”“哈哈,怕是活不久了,想死前留點名聲吧?!”“哈哈哈哈,師弟,彆這麼說,畢竟人家年歲已高,要給他留點麵子!”幾桌人頓時哄笑起來,百草宗的道士也是一臉得意。項鷹鄰桌,剛才說話的和尚也點點頭:“怕是這位施主說的不對,我也覺得不像中毒之狀。”“萬寶閣守衛向來森嚴,大小姐又是閣主獨女,身邊的丫鬟侍衛不計其數,都是經過閣主精挑細選,若說中毒,怎麼想都沒有可能……”富貴弟子們說出自己見解,也不同意中毒之說。此時,西區幾桌也加入討論。“這位小兄弟所言有理,萬寶閣小姐,那可是閣主的掌上明珠,想要給她下毒,難於登天,就算僥幸得逞,必會留下點蛛絲馬跡,小姐這病都一年了,什麼都查不出來,怎麼會是中毒呢?”一個大肚便便的肥胖男子看了一眼不起眼的上官劍:“我玄醫門常年研究疑難雜症,要說中毒之狀,也見過無數,但從沒有與萬寶閣大小姐病症相同的,單憑講師簡單說了一下症狀,就下定結論說是中毒,太過草率了,這位老者,還是不要妄下論斷。”上官劍毫不在意四座圍攻,隻是低著頭,專心致誌的與毛地黃爭搶最後一塊燜豬蹄。眾人見狀,以為上官劍心虛,諷刺之聲愈加多起來。“老頭子怎麼不說話了?你說是中毒,如何中的毒?何時中的毒?中的什麼毒?”一位百草宗弟子揚聲甩出連串逼問。他旁邊一人嗤笑一聲,不屑道:“都說了他是胡扯,怎麼會有什麼推斷理論,不說話就是心虛了唄!”“就是,萬寶酒樓此次聚集天下無數能人異士,都沒見哪門哪派有過如此定論,他一個誰都不認識的糟老頭子,剛聽了幾句講師的描述,還未見過大小姐真容,就輕易說出中毒決斷,怕不是老糊塗了!”毛地黃手腳不夠快,還是被上官劍搶走了最後的燜豬蹄,帶著一臉戰敗的失落低聲問道:“老前輩,你說那丫頭是中了毒,不是胡扯吧?”“是不是胡扯,到時候不就知道了?何必跟這群見識淺薄之人斤斤計較。”上官劍一臉神秘莫測的高人模樣,滿嘴油膩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