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天將破曉,逃出洛宅的陳文一頭摔在地上。翻滾好幾圈才停下來。他立刻爬起來,鑽進更深處的林子當中,確認沒人追來,才在一條小溪邊緣停下來舔舐傷口。“老東西……還挺狠!”呂奇引爆符紙,那麼近的距離,他自己肯定也會受傷。然而就像是篤定陳文比較脆,十分果決地這麼做了。結果顯而易見,正麵遭受兩枚雷火符的轟擊,陳文差點當場失去行動能力。若非事先吞噬許多靈氣,身體得到強化,此時說不得已經被扒皮抽筋了!“你不惹我也就算了,如今就彆想全身而退了!”陳文惡狠狠地說著,一頭紮進小溪當中,皮毛當中將要凝固的、還未凝固的獸血隨著溪水暈開成一大片刺眼的紅。“嘩啦!”陳文抬起頭,隻見他的左眉在爆炸當中被撕裂,一塊皮毛隻剩一點筋肉相連。他抬起被燒掉毛發的爪子,將那一塊皮肉貼回去。痛的一陣呲牙咧嘴。不過正因為劇烈的痛處,讓他從吞噬靈氣之後的飄飄然當中清醒過來。陳文之前埋伏在地道,聽到那兩個長須修士和呂奇的對話。奪舍之後還需要一定時間適應身體。那麼現在就是對付呂奇的最好機會!“嘩啦啦……”陳文甩乾身上的水漬,卻是找到一處乾燥的灌木叢,開始睡覺。現在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他要趁著這段時間抓緊休整,天亮之後,他將會和呂奇開始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洛宅,三進院!洛玉瑤被一陣陣聒噪的交談聲吵醒。一睜眼就看到兩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坐在外麵客廳當中爭論得吐沫紛飛。“你們是什麼人?”洛玉瑤扶著腦袋坐起身問:“我的侍女呢?”“呦,洛小姐醒了?”穿著紅襖子的婦人站起身,把身上的瓜子殼抖落在地道:“那女娃子被你家的人關起來了,今天我們二人伺候您。”“你們是乾什麼的?我父親呢?”洛玉瑤焦急問道,她記得自己是被打暈來著。更何況一睜眼看到兩個陌生人在她的房間,讓她感到不自在。“這小婦人就不知道了。”紅襖子婦人說道。“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就讓我們給您梳妝吧?”另一個穿著橘色襖子的婦人也站起來,道:“我姓王,她姓吳,是咱們林縣有名的‘開麵人’。隻要是將要出嫁的新娘子,都要在我們手中過一遭。”“出嫁?你們在胡說什麼!”洛玉瑤感到有些混亂,想要去找父親問清楚情況,要回湘兒。於是把兩人往外趕:“長舌婦在這裡胡說八道,我何時要嫁人了!” “哎哎,彆推啊!”“洛小姐!彆罵人啊,我們都是你家請來的!”兩個婦人被推搡出房外。門一開,立刻有兩個壯碩的仆人擋住門口。“小姐,家主說了您不許出來。”“我父親究竟想做什麼?”洛玉瑤問,她對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小姐,時間到了您自然會知道的。”兩個家仆隻是擋著路。這兩人是洛林從外麵帶回來的,洛玉瑤根本不認識。“都給我讓開!”洛玉瑤衝了兩次衝不出去,憤怒地關上門。“匡!”那兩個婦人互相看一眼。“這怎麼辦?”穿著紅襖子的王大娘問。“等著吧,時間到了,他們家的人來催了,咱們才好動手。”吳二娘整理著自己的橘色襖子說道。“隻能這樣了。”“唉……”二人雙雙歎氣。開麵人,隻能由父母、公婆,丈夫、子女俱全的全福婦人擔任,一定程度上來說都是裡外一把手的能人,看人臉色的本事都不差。因此見到洛玉瑤這樣子,也知道是樁並非兩情相悅的婚姻。也不知那還沒露臉的新郎是什麼樣子。不過洛家在林縣也算是富貴人家,郎婿應當也不差。……“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洛玉瑤在房間中踱步,她注意到窗戶都被從外麵用木條封住,顯然是準備強迫她嫁給某人。“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洛玉瑤揉亂頭發,也想不出所以然。洛玉瑤更感到不安的是,她記得自己被人打暈時,聽到湘兒的呼救。現在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家裡的一些似乎都變得奇怪起來,這股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洛玉瑤感到仿佛回到唐偉上門騙婚的那幾天。她也是這樣,明明在自己的家裡,卻什麼都乾不了。直到小白虎切斷唐偉的脖子!“小白虎。”洛玉瑤忽然鎮定下來,回到床榻翻找什麼東西。很快就在玉枕空隙當中,摸出來一個小手指頭粗長的黑色短簫。“不知道父親找到它了麼……”洛玉瑤握著短簫,陷入猶豫。……辰時,一道道炊煙升起,陳文就在所有人都開始活動的時候,潛回洛宅,沿著縱橫相連的屋脊,來到三進院子的正堂屋頂上。這裡是洛宅最高的地方,除非登上附近幾個高於屋頂的小山丘,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從屋頂看下去,洛宅當中那已經被撤掉的紅綢、喜字,居然一夜之間又被掛起來。“憋了幾百年,還真是迫不及待……”從昨晚偷聽到的談話陳文不難猜出,呂奇這個老鬼顯然是急不可耐要占有洛玉瑤。隻是,洛玉瑤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居然三番兩次給她惹來禍事?“難道是和‘雙修’有關?”陳文在密室當中還發現一本《陰陽大樂賦》是一本雙修真法。不過他對這玩意不感興趣,如果做的時候帶有目的,還有什麼意思?於是當做卷餅給吞了,但上麵記載的招式,卻自動跑到他的腦子裡。說明《陰陽大樂賦》不隻是含有靈氣的寶物,更可能是真正有用的真法典籍。就和《東皇圖錄》一樣。但品級肯定沒有後者高。至於密室裡的《陰陽大樂賦》和呂奇準備強娶洛玉瑤這件事有沒有關係,陳文隻是猜測可能有關。但是他卻知道,這是呂奇給他的好機會。就算是草草辦一場婚禮也需要耗費不少精力。即便呂奇還在警惕,力度也不如一心一意對付他那麼強。這就給他以小博大的機會。而眼下最重要的,則是找到呂奇藏在哪裡。隻有掌握對方的動向,才能最大化自己身處暗中的優勢!“人和人就是不一樣,你、我修煉幾十年,耗儘家財,才勉強築基初期。而那呂奇一複生就是練氣九層,還獲得洛家全部家財……嘖嘖,搞得我都有點心動了。”“那我們為何不在一開始動手,奪了這一切?”正這時,那兩個長須修士從下方經過。聽到二人的對話,陳文不禁內心嘖舌,沒想到這二人看上去如此平庸,居然是築基初期!幸虧昨晚沒有一同對上這二人和呂奇。否則就真變成披肩了。他吞了唐偉、青玄門三人,外加一二百件古董珍玩的靈氣,都還沒有摸到築基門檻,可想而知對方的底蘊。陳文立刻把自己的氣息壓製到最低,靜靜聽著二人的對話。“你不知道我想的是什麼?”“能幫助呂奇奪舍,就代表將來我們也能如法炮製。築基初期如何?壽命也就比凡人多二三十年。幫助他,隻是找一個非但不要薪酬,還給我們薪酬的試驗品。”“你懂我,嘿嘿嘿……”“隻是他緩過勁來,是否會盯上咱們?昨晚上的動靜……”“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我感受到呂奇用了雷火符。這家夥今天一直沒露麵,不知道是不是和人爭鬥受了傷。”“根本沒感受到其他人的氣息,或許是詐我們也說不定。”“看來他還是有這個膽子?”“他最好敢,可惜他不敢。”“他要是敢,多好?”“哈哈哈……”兩個長須修士相視一笑,聯袂往前院而去。渾然不知所說一切,都被一隻躲在屋脊上的白虎聽到。“這兩個家夥,似乎能利用……”陳文盯著兩個長須修士的身影,原來他們之間天亮之後還沒見麵。呂奇是在遮掩自己受傷的事情。陳文思索,怎樣才能讓他們狗咬狗。忽然間,他想起自己吞掉的《陰陽大樂賦》!這兩人對於呂奇屬於中立狀態,若能夠利用《陰陽大樂賦》讓他們自己猜出來什麼,進而對呂奇產生殺人奪寶的意思。若是再發現呂奇已經受傷……陳文覺得可行,隻是還需要準備切實方案。“嗯?什麼動靜?”他的耳朵忽然一轉,扭頭看向西北方向的小院子。那是洛玉瑤的小院。……“咻咻——”洛玉瑤糾結許久,還是吹響黑色短簫。隻是短簫隻發出一陣陣氣流通過的聲音,三步之外,就聽不到了。這隻短簫是老獵戶給她的,說是隻要在喂食之前吹響,等小白虎靠近,再給食物,就能訓練讓其聽哨聲指揮。隻可惜小白虎還沒徹底斷奶,隻訓練過幾次,尚不知有用與否。等了一陣子,洛玉瑤略微有點失落,小白虎可能已經逃回深山之中了吧?“哢擦!”一聲細微脆響,洛玉瑤豁然回頭,就見到後麵的窗戶被什麼東西破開。一陣陣清風吹進來,攪動紅紗帳。“小白,是你嗎?”洛玉瑤小聲喊道,生怕驚動門外的看守。隻是沒有回應,她乾脆走向後窗,既然無法抗爭,為什麼不帶上湘兒一走了之?洛玉瑤正要翻窗,隻感到什麼東西牽拉裙角,低頭一看,滿眼驚喜之色。“小白!”“彆跑啊,你跑了拿什麼吊住呂奇?”陳文鬆開嘴‘嗷嗚嗷嗚’地說道,聽到哨聲,他就意識到,不管此時呂奇躲在哪裡養傷。隻要他還想要霸占洛玉瑤,終究是要來見她。何不守株待兔?“小白,昨晚你躲到哪裡了。”洛玉瑤俯身,想要抱住小白虎。“現在不是抱抱的時候——”陳文意識到,洛玉瑤不是呂奇那老鬼,根本聽不到自己的心聲。就算是呂奇,如今奪舍複生,也不一定還能有這能耐。陳文輕靈閃開,在房間當中尋找東西。“小白,你做什麼,這裡沒有其他人。”洛玉瑤跟在後麵輕聲說,她很害怕驚動門口的兩個仆人,不是害怕小白虎被發現,而是害怕他們擅闖進來被小白虎殺死!當然,驚動其他人對小白虎也非好事。“有了!”陳文最終在臥室對麵的書房當中,找到了一盞半乾的硯台。他跳上桌子,尾巴從水缸當中引水蘸墨,直接在攤開的紙張上寫畫。隻是尾巴比他想象的要更難控製,寫出來的字,都歪歪扭扭。但拚湊出來的內容,還是嚇到洛玉瑤,不由得秀手捂嘴,張大美眸。“這是——”……“該死,沒想到這麼嚴重……”呂奇擊退陳文沒敢露麵,就躲在祠堂偏殿吐納療傷。隻是,雷火符效果剛烈,他調養幾個時辰,也隻是撫平體內紊亂的氣機,身體表麵的燒傷卻是無能為力。他原本在密室當中藏有療傷丹藥,但這麼多年過去,還有沒有用,不知道。更何況兩道雷火符幾乎摧毀甬道,現在進去,搞不好會葬身地下。“彆讓老夫抓到你!”呂奇一張少年臉上滿是凶戾之氣。奪舍重生,殺掉洛林……本來已經是很好的局麵,如今卻因為那個小畜生,讓他一下子要時刻防備長髯二老。那兩個家夥雖然隱藏得很好,但實際上見到他奪舍成功,比他本人還要激動。難保不會有彆的心思!若非小畜生,他下一步就要拿長髯二老開刀!“現在最好拉攏……”呂奇歎了口氣,對守在門外的仆人說道:“給我送套寬鬆衣服來。”“啊?是,老爺!”這些人都是他讓洛林從外麵帶回來的,相比被青玄門三人殺死的那些本地仆人,根本不存在忠心。隻是增加一部分薪酬,就輕鬆拉攏。“這些人也不會對老夫忠心……”呂奇眼眸深沉,似有殺意洶湧又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