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冉冉升起。梳洗過後,取下門板,老板娘不曾察覺,可少年已站在了門外。少年的臉龐,如那旭日一般浮現在老板娘的麵前,使得老板娘的臉上,那一抹溫暖的笑容,悄然浮現。“嚴飛,大清早,我這酒館可是不賣酒的。”“我不是來買酒的,也不是來喝酒的!”少年溫和一笑,走到老板娘的左手邊,將那裡的門板從門縫中取出。見狀,老板娘微微一怔,但臉上的笑意,卻越發濃鬱了,“那你是來乾活的咯?”“是啊。”清晨的空氣,微帶些許濕冷,少年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餘光從此掃過老板娘眼角的細紋,手上的老繭,道:“需要幫忙嗎?”“需要,當然需要!”老板娘笑的更開心了。可事實上,除了嚴飛主動幫她將門板取下之外,她並沒有讓嚴飛做其他的事。她非但讓嚴飛做其他的事,還偷偷去到廚房,直到一會之後,她才端著一碗白粥,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端著白粥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但是含著笑意的臉,卻是比任何時候都笑的發自肺腑。“吃飯了嗎,我這裡沒有什麼好吃了,要不,要吃碗粥墊墊饑,到中午的時候,我在給你做醬肉,好嗎?”“好!”少年應了一聲,他看上去可真是餓壞了。老板娘的鹹菜還沒有端上桌子,可是那碗白粥,卻已經見了底。少年並非饑腸轆轆的人,他這輩子,也從未有過饑腸轆轆的時候。可是,望著那空空的粥碗,少年的表情卻是比他這輩子吃完任何一碗粥之後,都要愜意。這是一碗溫暖的粥,一點都不燙。可是,粥吃完了,少年和老板娘初見麵時的那種溫暖的感覺,也漸漸平息了。少年低頭把玩著手指,老板娘望著少年低頭把玩著手指,一種安靜且詭異的氛圍,瞬時出現在偌大小酒館內。“聽你說過,你還有個妹妹,她現在怎樣了?”驀然,老板娘的聲音傳來。聞言,嚴飛抬起頭來,稚嫩的小臉上不約閃過一絲頗為鬱悶的笑容,“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不知道,她不是你的妹妹嗎?哪有做哥哥連妹妹怎麼樣都不知道呢?”老板娘詫異道。“她已經走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很擔心她,但卻不知道怎麼去找她,找到她之後,她又是否會聽我的話。”嚴飛歎了口氣。“那你家裡就沒有其他人了嗎?爺爺奶奶呢?”老板娘又問道。“沒有,從我記事起,父母便病故了,聽其他人說爺爺奶奶也是如此。”嚴飛如實道。“你想他們嗎?”老板娘道。“小的時候會想,為什麼彆人有爹和娘,為什麼我沒有。但現在想想,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就算我再想他們,他也不會知道我有多麼的想他們。” 嚴飛自嘲一笑,但老板娘卻搖了搖頭,“他們會知道的。”“為什麼?”嚴飛不禁問道。聞言,隻聽老板娘溫和一笑,道:“有些人活著卻孤身一人,沒有人他的存在和過往,也沒有人去想他,那麼這樣一個隻有自己知道自己活著的人,到底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個死人呢?”“在彆人看來,那應該是死人吧!”嚴飛道。“那要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但你卻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在心裡依舊想著他,希望他一切都好,那這樣的人,到底是一個死人,還是一個活人呢?”老板娘又道。“如果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卻還想著他,那自然會將他當成一個活人了!”嚴飛道。“這不就結了?”老板娘笑道:“儘管你知道他們已經不在了,可你也可以將他們的死訊當成大夢一場,活在夢裡,那他們豈不是活在某個現實的世界之中咯?”“夢?可是,這樣的夢,真的存在嗎?”嚴飛不由低下了頭來,他的餘光下意識的掃落在老板娘腰上的香囊。一瞬之間,嚴飛的心頭忽然閃過一個恍惚。察覺到嚴飛的目光,隻見老板娘將腰上的香囊取下,攥在手心。“嚴飛,我不知道遇見你是不是我在做夢,但真的很開心能夠在夢裡,看見你。”“夢!”嚴飛長長舒了一口氣,忽然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感覺。或許,老板娘的選擇,對他而言,同樣不壞。夢裡,他是孤獨的,有一個不聽話的妹妹。夢外,他是開心的,父母長輩具在,妹妹溫柔聰慧,他日有個好的夫家。但,這不是夢!驀然,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陡然自前身那道傷口傳來,嚴飛連忙捂住前身。可是,一道烏黑的血跡卻借由少年的按壓,從衣衫之上滲透出來。“嚴飛,你怎麼了!”察覺到嚴飛的異樣,老板娘下意識的放下手中的香囊,向著嚴飛走來。對此,嚴飛搖了搖頭,稚嫩的小臉強擠出一個笑顏。“我...我沒事!”“怎麼會沒事呢,你分明就是有事,快讓我瞧瞧。”老板娘焦急道。“不行!”嚴飛深吸一口氣,可是那傷口的陣痛卻是的他在地上翻滾起來。烏黑的血液自衣衫之上滲透出來,老板娘看在眼裡,忽然把心一橫,二話不說將嚴飛從地上抱起,抬到**。而這時,嚴飛的神智似是有些不清。在他的目光中,隱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小曼?”不!那不是小曼的臉!那張像極了嚴小曼,卻又比嚴小曼多了一絲成熟且慈祥的臉,分明是他的娘親。這一刻,嚴飛很想喊出來。可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他沒有辦法想昨夜看到相似的身影,喊出一聲,就連在心裡喊,也做不到。難道,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母親,不是已經去了嗎?“不!這不是一場夢!我不能把她當成一場夢!我不能!”嚴飛捏緊拳頭,可是他的衣衫已經被解開,那道猙獰可怖的傷口,也隨之浮現。“嘶!”老板娘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少年除了背負著孤獨的身世之外,身上竟然還帶著一道,這麼可怕的傷口,看上去就像是要將少年的身體一分兩半。但這道傷口的出現,卻使得老板娘的身上也出現了同樣的傷口似的,她竟也能感受到那種撕裂身體的痛楚,借由目生,啟於心頭的無邊痛楚!“孩子,彆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