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是竹樓,不高,僅有三層。樓前有一湖,湖旁環柳,湖中滿蓮。隻見那赤色的煙霞自那朵朵蓮花中發散而出,三十三位錦衣華服的俊男美女,宛如一尊尊栩栩如生的石像盤坐在一株株柳樹下。“他們在做什麼?”“做晚課。”“做晚課?”“世上功法千千萬萬,可供修行之法也有煉體,練氣外加劍道三種,與其讓他們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武道之路,那我寧願退而求次讓他們做好份內之事,畢竟...”說道這裡,柳蓮話音驟停,似笑非笑地望著嚴飛,接著道:“一個人若是連份內的事都做不好,又如何去追求那永無止境的武道之路呢?”“所以我給他們安排的早晚兩課,早課用來規劃今日該做什麼,晚課用來總結今日做的如何。”“你說的挺好的,但問題是你又不是他們,你怎麼知道他們有沒有做好一日的規劃呢?”嚴飛道。聞言,柳蓮搖了搖頭,鄭重望著嚴飛道:“能決定自己未來的從來不是彆人,而是自己。如你所說的,有沒有做,有沒有做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若是他們為了應付我而騙了自己,那他們的未來也就完了。”“的確,求人不如求己!”嚴飛點了點頭,“若是欺騙了自己,誰也救不了,就算救了,以後也隻會吃更大的虧,可那時已沒有人再可以救他們了!”對於嚴飛的言論,柳蓮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讚賞的目光,便笑道:“不過目前而言,吃虧倒是談不上,若是這三十三人同心協力,能讓他們吃虧的人,至少莫離大陸上還找不到幾個人。”“是嗎?那他是怎麼進來的?”嚴飛的口中的“他”所指的,自然是那個獨坐窗台且自帶酒水的不速之客。“我可不信你的弟子們會對一個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不聞不問!”目光停留在那道不拘一格的身影上,嚴飛眉頭一挑,似笑非笑道:“他既然有本事來到這裡,自是有本事讓你的弟子們一個個人間蒸發,我說可對?”“你說的不錯!”柳蓮訕訕一笑,“可我說的也說錯,找不到幾個人,不代表沒有,他不就是嗎?”聞言,嚴飛輕輕“哦”了一聲,萬萬沒有想到能夠在國師口中聽到一個這麼高的評價。不過聯想起此人的名字。——孟還幽!似乎《絕塵錄》上也有過這樣一個名字,隻是...那個名字無論怎麼看都不應該和堂堂大秦國師沾上關係,甚至出現在大秦國吧!“孟宗主,你就打算一直喝著悶酒,一句話都不說麼?”柳蓮笑道。對此,孟還幽放下左手上的酒壺,也放下了右手上的酒杯,一臉幽怨的望著他道:“你贏了,我輸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嗬嗬,既然孟宗主沒什麼好說的,又為何光臨寒舍呢?”柳蓮又問道。“辭行。”孟還幽不情願的道出兩字。聞聲,柳蓮哈哈一笑,“孟宗主這就打算走了?不多留些日子麼?柳某可還未儘地主之誼呢!”“目的達到了,自然也該走了,更何況,願賭就得服輸,我若不走再留在這裡,你能樂意?”孟還幽輕哼一聲。“孟宗主此話嚴重了,若是你執意留在這裡,柳某哪能不樂意呢,當然,這前提是...孟宗主願意遵守賭約。”柳蓮道。“好了柳兄,客套話說道這裡就可以了,我是打算走了,不過再走之前,我要帶一個人和我一起走。”孟還幽道。“孟宗主帶一個人走?該不會是...”柳蓮的目光不由轉向嚴飛。可是孟還幽直接搖了搖頭,“我還沒有小肚雞腸到這種程度,不是他,是楊恭,我打算培養他做我的接班人,你有意見麼?”“孟宗主真是說笑了,我哪裡有意見呢?不過,大秦國的太子無故消失,這要是傳出去了,恐怕影響不好吧!”柳蓮道。“這我可管不了,楊恭跟我走是必然的,誰也阻止不了,畢竟,這並不是我的選擇,你明白嗎?”孟還幽道。“不是很明白,不過既然是孟宗主親自開口,若是柳某不給孟宗主一個麵子,倒是柳某的不是了!”柳蓮溫和一笑,道:“這樣吧,我就對外宣傳太子殿下拜入我門下隨我回終南山修武,至於太子殿下今後會用什麼身份現世,還望孟宗主多少留意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個我考慮一下,另外,嚴飛!”話至此處,孟還幽的目光不由轉到嚴飛的身上,而嚴飛也是微微一愣,萬萬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會叫自己。如果嚴飛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孟還幽就是《絕塵錄》上的孟還幽!照這麼看來,或許今日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臉上的魔紋...似是猜到嚴飛的心思,孟還幽搖頭一笑,道:“你臉上的魔紋可不是我弄出來的,我這麼欣賞你,又怎麼舍得整你呢?”“那閣下叫我,不知所謂何事?”嚴飛茫然說道。“很簡單,我有個消息要賣給你,就是不知道你願意出多少價。”孟還幽玩味一笑。聞聲,嚴飛問道:“敢問閣下的消息,與何...”不由嚴飛說完,孟還幽直接截過話頭,道:“與你臉上的魔紋有關。”“此話當真?”嚴飛語氣一急,不由先前踏出一步!曾經嚴飛以為最惡心的事吃下死蒼蠅,後來嚴飛發現了吃廢丹比吃死蒼蠅更惡心,但在今天,嚴飛終於發現了一件比吃廢丹更惡心的事!那就是平白被人利用,而且自己想破頭皮也想不通到底是誰利用了自己!你說霍元昊何岫師徒二人吧,這兩個家夥雖然壞,但好歹也是神風門弟子,自然不會和魔門粘上關係,更彆說這師徒二人已經死了。可是,除了這師徒二人,嚴飛實在想不到自己在大秦國還有什麼敵人了!“千真萬確的真,但我這個人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所以你若是想知道我的消息就得等價交換。”孟還幽道。聞言,嚴飛眉頭緊緊所在一處,道:“不知孟宗主希望我付出什麼來交換呢?”“呃呃呃,你要說希望你付出什麼,我也沒想好,乾脆這樣吧,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等我想起來的時候,你在還我如何?”孟還幽道。“隻要閣下的消息為真,這個人情我嚴飛還定了!”嚴飛斬釘截鐵道。“好!這句話聽起來說服,那我也爽快點直接告訴你好了,你臉上的魔紋為黑雨宗門人所有,而黑雨宗魔功的修煉急需成人腦髓,你不妨可以從這個方麵著手調查。”孟還幽道。“多謝孟宗主提點!”嚴飛點了點頭。“謝就不必了!記住!你欠我一個人人情!”聲音清楚的回**在嚴飛的耳畔,可是下一瞬,孟還幽的身影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那個人真的是孟還幽麼,為什麼我總覺得不像呢?”伴隨著孟還幽的離去,嚴飛轉臉望向柳蓮,目光何止是疑惑,簡直疑惑道不可複加。這個孟還幽所表現的模樣非但沒有一點魔門中人的模樣,竟然還很隨和,實在太叫嚴飛意外了!“他的確是孟還幽,但問題是,他說的話,你到底信不信呢?”“黑雨宗雖然也是魔門,但論地位遠遠不是天魔宗可以比擬的,更何況,今日孟還幽也出現在競技場內,可我卻沒有發現黑雨宗門人的影子。”柳蓮如實說道。“國師的意思是,孟還幽打算借我之手,鏟除黑雨宗?”嚴飛問道。“這個我說不準,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孟還幽這個人比較麻煩,我自問暫時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就算真的是他,你也決不能得罪他,否則,隻會引起更大的麻煩。”說道這裡,柳蓮略帶深意地望了嚴飛一眼,用一種哀怨的語氣道:“我都差點忘了,你已經為大秦國引來神風門的麻煩了,難道還差一個天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