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木烈一手掐住了周子儒的脖子,另一隻手向後一指,指向了剛剛躍上牆頭的易小刀。“你也得死,彆急。”易小刀點頭同意道:“那你不如先來殺我,北夷大汗何時也變得這麼欺軟怕硬了?”“殺了他!快殺了他!掐死他!”犬神的聲音依舊在蒙木烈的腦海裡喋喋不休。蒙木烈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掌正在不斷地收緊,周子儒被扼住咽喉,沒法呼吸,翻起了白眼。“你敢違抗我!為什麼不殺了他!”犬神感受到了蒙木烈的阻力,嘶吼著問道。“尊敬的犬神,不如將他劫回北夷做人質,為我北夷效力…”蒙木烈麾下四獒眾死得隻剩了綦毋闊邪一人,提巴諾也就罷了,北夷從不缺武力強悍之人,但是呼延蘭死了,是北夷的一大損失。北夷沒了智囊,再多的人也隻是莽夫罷了。蒙木烈知道,想要坐穩中原,隻靠武力是沒辦法的。“殺!我隻要現在殺了他!!!”犬神,為北夷人的信仰念力而生,北夷和大啟戰爭持續數百年之久,無數的北夷婦孺老弱,等待丈夫兒子回來,結果等來的隻是部落的一句戰死通報。那種絕望的心情,家家戶戶都傳達給了犬神。很多北夷人甚至不知道大啟的皇室姓什麼,大啟有多少藩地,但是都記住了大啟的一個姓氏。周!北夷最想殺的人,便是金陵周家的人。換言之,現在犬神最想殺的人,便是周子儒,這也是數百年間無數北夷人的怨念。蒙木烈勸說無果,手上仍舊在持續用力,蒙木烈已經能摸到周子儒喉嚨上那縮進去的喉結,隻要捏碎了喉結,他就算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了。“住手!”似乎有兩道聲音響起。易小刀飛撲上來,帶起一片塵埃,抬起拳頭砸向了蒙木烈的頭。蒙木烈連忙伸出右手,牢牢地握住了易小刀的拳頭,卻又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控製自己的左手,在一點點地放開。有了鬆懈,周子儒急促地喘了幾口氣。“誰?”蒙木烈和犬神同時喝問道,當然,彆人隻能聽到蒙木烈的聲音。“想殺人,天下還有彆人的命比朕值錢嗎?”趙易執的聲音在眾人的頭頂響起。眾人抬頭望天,隻見趙易執環抱雙臂,浮於空中,雙眼金光爍爍。“你是中原的小皇…”蒙木烈話還沒說完,握住易小刀拳頭的手又被他另一隻手反擒住了手腕。“給我過來!”易小刀雙臂運力,竟將蒙木烈給舉了起來,使了個過肩摔。蒙木烈沒有防備,整個人順勢離地而起,掐住周子儒的那隻手徹底鬆開了。“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犬神的聲音不甘地在蒙木烈的腦海中咆哮,隨機,一條巨大的黑犬身影,從蒙木烈的額頭躥出,踩著他的手臂,撲向了周子儒。“嗯?”趙易執察覺到不對勁,神識立刻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攔在了周子儒的麵前,想要形成一道無形的牆壁,攔下這條黑犬。終究是慢了一步,神識形成這堵牆壁的時候,黑犬已經躍了過去,將周子儒撲倒在地。張開大嘴,對著周子儒的喉嚨,“哢嚓”就是一口咬了下去。周子儒微張著嘴巴,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利齒刺透皮膚的疼痛,血液滴落的聲音,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滾!”易小刀和趙易執又是同時喊出了一聲。趙易執飄落在城牆上,神識早已壓向了黑犬,黑犬咬斷周子儒的脊椎骨之後,便抽身而退。幾個彈跳之間,又鑽回來了蒙木烈的腦袋裡。易小刀剛剛將蒙木烈摔到這一邊,不等他跑去,縱身雙腳一蹬,就將蒙木烈蹬飛了出去,撞開城牆,跌到了城牆下。“周先生!”趙易執連忙俯身查看周子儒的情況,無意間,一條腿就跪了下來。周子儒連忙伸手,擋在了趙易執的膝蓋之下:“陛…下,君不可…跪臣…”“你喉嚨被咬開了,彆說話,小心血嗆到肺裡,我這就帶你回去。”趙易執隨意伸手一招,周子儒的身體就慢慢浮了起來。浮得很慢,但是周子儒的動作,從頭到腳,甚至就連頭發絲的位置,都沒有改變。“陛下…彆浪費力氣了…”周子儒緩緩掀開自己遮在胸前的手臂,心口處,一個血糊糊的大洞,觸目驚心。“陛下,快逃…先死周家…後死…”大啟周相,死於晉城城頭,皇帝趙易執懷中。“趙家!”趙易執續完了周子儒沒說完的話,回過頭來,正好對上了從城下又跳上來的蒙木烈的眼睛。前麵的易小刀,眼中火光洶湧;後麵的趙易執,眼中金光爍爍。“穩一點。”“嗯!”簡單的兩句對話,剛剛說完,易小刀便飛撲了出去,速度之快,連蒙木烈都沒反應過來。這速度,有易小刀自己的速度,還有趙易執的神識在身後的推力。易小刀雙手抱住了蒙木烈,身上的火鎧灼熱,燒得他疼痛難忍。蒙木烈想要掙開,但是有趙易執的神識阻撓,根本就掙不開,被易小刀纏得死死的。黑色大犬的幻想再次從蒙木烈的額頭浮現,張口就朝易小刀的喉嚨咬了過來。易小刀一記膝撞,將蒙木烈頂開。犬牙閉合,差了一絲,黑色犬影便又退了回去,消失不見。二人的拳頭對轟了起來,蒙木烈禦空而行不算什麼,但是易小刀此時卻也浮於對麵,對戰之中絲毫不落下風。趙易執在身後,緊緊地盯著兩人的戰鬥。易小刀的拳頭變快,蒙木烈的手腳速度減弱,是有原因的。兩人就這樣隻是拳腳過招,拳風就讓城牆崩壞了一角。“不能在城邊,向北!去北夷草原!”趙易執提醒易小刀道,同時催動神識,移動兩人向北而去。蒙木烈倒無所謂在哪爭鬥,隻要將這兩人殺掉,南下中原便再無阻礙了。三人就這樣,在空中搏鬥著,一路向北而去。地麵,綦毋闊邪望著天上向北掠去的三人,雖然有一人並不認識,但是也知道定是中原未知的高手。“趁現在,全軍火速攻城!殺!”綦毋闊邪的眼中射出一股狠厲,自己也親自上了戰馬,率軍出戰。羽林軍陡然間壓力倍增,一幫羽林戰將趕上城頭請戰,卻看見了周子儒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城頭。“怎…周相怎麼…”“我們…現在怎麼辦?”“先將周相的屍體收好,不如收斂兵馬,回城防守!”“他們殺了周相,還防守?有膽氣的,隨我出城和北夷決一死戰!”眾羽林戰將有老成持重的,有血氣方剛的,有六神無主的,七嘴八舌吵得不可開交。“轟!!!”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砸在了晉城城外的地麵上,巨大的氣浪將地上的屍體殘肢,血氣腥水全都掀開。北夷和大啟雙方交戰的士卒也被這股氣浪衝得東倒西歪,站立不穩。“大啟天衛錢寧在此!!!”透過薄薄的血霧,所有人都看見了一個魁梧的身影,手持一把鐧狀武器,一步步向北夷走來。“是錢帥!錢帥來了!”“哈哈哈哈!這下我們贏定了!”“衝!跟隨錢帥,殺光這群北夷畜生!”錢寧的名字,羽林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有其他藩地的兵馬不知情,但是見到同袍的羽林軍如此振奮,也該知道此人的不同尋常。“殺啊!!!”大啟軍,奮勇爭先,士氣高昂。綦毋闊邪策馬還未衝到前線,但是也聽到了錢寧的這一聲怒喝,北夷兵們自然都聽見了,軍心多少有些影響。“北夷勇士們,我!綦毋闊邪,向犬神起誓,北夷草原的烈馬,終將踏平中原!”“此言不成,誓不還北!”“犬神”二字一出,所有的北夷兵都仿佛打了雞血一樣,眼中閃爍著癲狂。“誓不還北!”“誓不還北!”“誓不還北!”這邊誇強,那邊道勝。雙方的情緒都被身邊的同袍和對麵的敵人所感染,每個人都變得癲狂起來。人人爭先,唯恐落人後。大戰再起,自東向西,綿延數百裡…錢寧一人手持銅鐧,所到之處,銅鐧揮舞,然後便是一大片的北夷兵被掀翻在地。死者,傷者,難以計數。軍心再如何振奮,遇上絕對的實力,也沒有一丁點的作用。綦毋闊邪見到前線廝殺的慘狀,回頭詢問身邊的傳令官:“重狼騎還剩多少人馬?”“回綦毋闊邪大人,還剩八千。”“傳令,調集全部重狼騎,圍剿此人!”綦毋闊邪顧不上許多了,將手中的王牌重狼騎全部調動,隻為了能殺掉錢寧。傳令官急忙奔去傳令,手下的傳令兵四散而開,奔向戰場的各個方向,將各處待命的重狼騎全部調動了過來。重狼騎聞令而動,一匹匹奔馳的駿馬在軍陣中穿梭,那模樣,俯瞰下去,真像四麵八方的狼群發現了獵物,合圍而來。“來得好!大開殺戒!”錢寧似乎知道北夷重狼騎的動向,仰頭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