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現在全是她的氣息,太明顯了。”景寧仙皺了皺眉,“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做到這個份上。算了,你回去讓霍堂幫你隱藏好身上的氣息,要不然恐怕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這麼嚴重?”謝唯清愣了一下,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能說得通。先不說那女人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光是和空明扯上關係著一條,就足以讓他成為眾矢之的。景寧仙見謝唯清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他回到霍堂那裡,霍堂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謝唯清身上的氣息。雖然霍堂的臉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去,但是他還是沒說什麼,隻是幫謝唯清掩蓋了身上的氣息就回去了。很快就到了宗門大會的日子,謝唯清和胡風定跟著霍堂與楚驚時一起前往了大會所在的場地。這次的宗門大會在甲級宗門千陽宗舉行,這是上界中有名的正道宗門,門下有上萬的弟子。謝唯清他們幾人算是到的比較晚的,等到他們四個人到千陽宗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宗門到那裡了。當看見中簡門的飛舟出現在天上的時候,已經到場的那些人都是不由得愣了一下。向來不參與這種場合的中簡門,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人群中議論紛紛,甚至有些人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看來我們中簡門的名氣還是很大的嘛。”楚驚時從飛舟上就注意到了其他人震驚的神情,他對此也表示很滿意。“隻是因為我們作為乙級宗門卻很久沒來,結果今年卻出現了吧?”霍堂還是之前那副麵癱樣子,“畢竟一個加上弟子隻有十三人的宗門,屬實是少見。”“彆瞎說。”楚驚時戳了霍堂一下,“我們宗門現在可是十五個人,這還有兩個新弟子呢。”“你說得對。”霍堂極為敷衍地點了點頭。很快,飛舟在千陽宗門口的空地上停了下來。當謝唯清四人走下飛舟的時候,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當然,這些人的注意力還是主要集中在謝唯清和胡風定的身上。向來隻有十來個人的宗門此時多了兩個新人,自然是會備受矚目。落在謝唯清身上的目光似乎是更要灼熱一點,不用說,肯定是托空明的福。畢竟這些人裡麵,有不少人都是認識或者是見過空明的,現在出現了一個長得和空明一模一樣的人,自然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喲,這不是中簡門的楚長老和霍長老嗎?”謝唯清幾人剛從飛舟上下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循著聲音望去,是一個年輕男人。“你是……”楚驚時看向那男人,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是從什麼地方見過這個男人。他的記性好像也不是很差的那種吧? “您這種身份的人自然是不會記得我。”那男人笑了笑,但是笑容看上去格外虛偽,“我是血沉宗的長老,林川。前一段時間,我們宗門的弟子們可是備受你們中簡門照顧。”“血沉宗?”楚驚時臉上的疑惑更濃了,他們中簡門的這些人向來不參與這些宗門之間的事情,所以對於一些新興的宗門也不是很了解,尤其是這種小宗門,乾脆是聽都沒有聽說過。“他們血沉宗是瘋了嗎?真的當中簡門是什麼好欺負的了?”人群中一聽對方是血沉宗的人,紛紛議論起來,畢竟血沉宗侵占中簡門地盤,被中簡門新收的弟子儘數斬殺的事情還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對啊,中簡門沒有跟他們繼續追究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他們怎麼還主動出來挑釁了?”“喲,這點破事你們還拿出來說?”謝唯清突然在一旁插了一句,“該說你們是過分天真,還是說你們不知廉恥呢?”“占著我們中簡門的地盤不走,還放出混沌折磨城中百姓,你真以為我們中簡門是什麼軟柿子了?”向來好脾氣的謝唯清此時突然開口諷刺,這讓其他三個人都愣了一下。不過胡風定並沒有感覺到很意外,他知道謝唯清很討厭用混沌折磨普通人的行為,這血沉宗當初的所作所為乾脆就是在謝唯清的雷區反複橫跳。“你們中簡門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去那個城鎮上查看,我們隻當你們是不想前去管,幫你們管理一段時間,沒想到你們還倒打一耙了?”那血沉宗長老林川就像是腦子抽風了一樣,竟然開始說起謝唯清他們的不是,儼然就是把自己當成了主人。“還真會顛倒黑白。”謝唯清冷笑了一聲,“那你們在知道我們二人的身份之後為什麼還要對我們出手?而且還都是下的死手。當初要不是我反應及時,胡風定就死在你們手裡了!”謝唯清說到這裡,臉色又沉了幾分。“雖然你是血沉宗的長老,但是我也不是沒殺過你的同僚,我不介意在這裡動手。”謝唯清的身上一下子就迸發出了殺意,看見謝唯清這個樣子,楚驚時連忙把謝唯清攔住了。“你說說你,一個小輩在這裡摻和什麼呢。”楚驚時把謝唯清往身後推了推,他看向林川,眼中帶笑,“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這是我們剛收的新弟子,不是很懂規矩,所以還請你不要生氣。”聽到楚驚時的話,周圍的人又是愣了一下,素來以囂張跋扈著稱的楚驚時,此時竟然服軟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先是血沉宗主動挑釁,又是楚驚時主動服軟,難道說真的要變天了?“哈哈哈哈,看來你還是挺識相的。”林川很囂張地笑了笑,在他從宗門裡出來的時候,宗主就告訴他,在見到中簡門的時候,不要收斂,要讓這些人知道他們血沉宗的厲害。“不過——”楚驚時突然話鋒一轉,“小輩的事是小輩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刹那間,楚驚時的眼神就冷了下去,這是謝唯清第一次見楚驚時是這樣的神情。他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林川的臉上,林川瞬間就飛出去很遠,直接砸在了不知道是哪個宗門的飛舟上。“彆以為自己有了靠山就了不起,我們中簡門,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楚驚時的眼神冷冷地掃過周圍的其他人,但是他的眼神很快就又恢複了正常,他再次看向身邊的人,臉上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容。“剛才一時沒收住脾氣,不小心動手了,是不是驚到各位了?”“我楚驚時,現在就在這裡給各位賠罪了,也希望諸位能在這次的宗門大會上照顧照顧我們宗門,我們中簡門好久沒有來宗門大會了,有點惶恐。”此時笑嘻嘻的楚驚時和剛才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要不是看了剛才楚驚時打人的場景,根本想象不到他和剛才動手的是同一個人。“你怎麼還是這麼張揚。”霍堂在一旁歎了口氣,“宗主明明讓我們低調一點的。”“你就聽他放屁。”楚驚時哼了一聲,他轉頭看向謝唯清,眼神中帶著些笑意,“看不出來啊,你竟然還是這樣發脾氣的人,看你平常都是笑眯眯的,還以為你不會發脾氣呢。”“我剛才是不是有點逾越了?”冷靜下來的謝唯清開始覺得自己剛才的做法有失偏頗,明明長老就在身邊,可是最先出來指責的人卻是他,這把長老放在了什麼地方?“這有什麼逾越的?”楚驚時反倒是笑得更開心了,“我們中簡門的弟子就是應該這樣,省得讓那些人覺得我們好欺負我。真當我們一直不動彈是死了?”“不過……”楚驚時突然笑嘻嘻地湊到了謝唯清的麵前,“你生氣是因為這小子受傷了?”“當然了。”謝唯清倒沒有否定,他在心裡早就把胡風定當成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受傷他哪有不生氣的道理。“當時胡風定差點就死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胡風定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當時是故意讓他們的,那種毒怎麼可能傷到我……”原來是不好意思了。楚驚時忍著笑,但是轉眼眼神就冷了下去,“這事你們也不早說,竟然讓我們新收的弟子受這個委屈,這個血沉宗,看上去也是不想再存在下去了。”中簡門的這一點波動並沒有擾亂現場的熱鬨,人們還是很興奮地在四周走來走去,尤其是一些小宗門的弟子,此時看上去非常興奮,畢竟,這算是他們接觸到這麼大的宗門的唯一途徑了。謝唯清他們四人在千陽宗弟子的引導下來到了自己的住處,可是就在謝唯清他們收拾妥當,想要出來轉轉的時候,謝唯清卻在門口僵住了。他的眼神在人群中的一個人身上定住了,那人也注意到了謝唯清,此時也正看著謝唯清。“怎麼了?”楚驚時湊了過來,他順著謝唯清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了一個年輕男人,那人同樣也是魔修,長得很是英俊。“謝唯清!”那人和謝唯清對視片刻,瞬間就朝著謝唯清這邊跑了過來,他眼睛亮亮的,眼神中全是欣喜。男人一下子就抱住了謝唯清,臉上帶著笑容,“終於見到你了。”“杜荊?”謝唯清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看著眼前的人,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杜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還以為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看見你。”杜荊鬆開手,臉上是無法抑製的激動。“在你飛升之後,我也飛升了。畢竟……我留在青壺宗裡也沒什麼意思,乾脆就飛升算了。”“你……”謝唯清張張嘴,還是沒想出該說些什麼。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杜荊了,他以為杜荊早就應該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或許是找一個道侶,或許是繼續留在宗門裡麵當長老。他完全沒有必要飛升的。“你其實沒有必要來找我的……飛升在不實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謝唯清一時竟然有些尷尬,他看著杜荊,竟然感到了一絲愧疚。“你說什麼呢?”杜荊笑了笑,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變得開朗了不少。“你放心,我不是因為你才飛升的。我飛升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做我想做的事情。畢竟,哪個修者不想在武道上更進一步呢?”杜荊眼神堅定,早就沒了當初的迷茫。“看來你進步了不少嘛。”謝唯清很滿意地拍了拍杜荊的肩膀,他之前一直擔心杜荊會作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但是現在一看,杜荊的精神狀態似乎是比他還要穩定。“這是誰啊?”楚驚時又湊到了胡風定的身邊,“你跟他一起來宗門的,應該很了解謝唯清吧?”“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謝唯清,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吧。這個人我也不是很熟。”胡風定看了杜荊一眼,他對杜荊的印象就隻有每次他找謝唯清的時候,杜荊都一臉陰沉地看著他。“不過看他之前對我的態度,大概是謝唯清的死士吧。”“年紀輕輕連死士都有,挺好,很符合我們魔修的日常。”楚驚時看著謝唯清,非常讚許地點了點頭。“那你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杜荊能出現在這裡肯定是進入了某個宗門,要不然也不能有資格來參加百宗大會。“我現在在一個小魔宗裡麵當雜役弟子,這次是我自己偷偷溜出來的。”杜荊神秘地笑笑,“因為覺得你肯定也會在某個魔宗裡麵,所以就想著隨時離開。”“你這準備還真是充分……”謝唯清無奈地笑了一下,但是仔細一想,要是杜荊能進入中簡門的話,應該也能得到很好的發展。畢竟說實話,杜荊的天賦不比胡風定差。“對了,張安也來了,我們說好在這裡見麵的。”杜荊突然冒出了一句,謝唯清驚得差點一個趔趄。“張安?”謝唯清愣住了,“他也來了?”“那是當然。”杜荊點了點頭,“我們兩個一起飛升的,他自然也來了。”這邊謝唯清還沒消化完自己現在知道的信息,那邊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杜荊你在那乾嘛呢?等會兒……謝唯清?”就像是有一頭妖獸撞在了身上一樣,謝唯清向後退了幾步,感覺身上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他此時被一個壯漢緊緊抱住,簡直都要不能呼吸了。“張……張安……你鬆手,我要被勒死了……”謝唯清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這下張安才把手鬆開。謝唯清抬頭看向張安,張安比上次見麵的時候變得更壯了。而且或許是過分煉體的原因,他甚至還長高了一點,此時的張安,看上去就是一堵人牆,往那裡一站,就能嚇退不少人。“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謝唯清的嘴角抽了抽,雖然張安現在看上去還是不失帥氣,但是總是給他一種濃濃的違和感。這樣不就顯得他跟一個小雞仔一樣了嗎!“當然是為了飛升才變成這樣的了。”張安笑了笑,笑容格外地健康,“看你現在過得挺好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安的視線卻突然落在了站在謝唯清身後的胡風定的身上。“他怎麼在這裡?”“我和謝唯清一起過來的,怎麼就不能和他一個宗門了?”胡風定賤兮兮地笑了一下,然後伸手攬住了謝唯清的肩膀,“這一段時間,可都是我在照顧他的。你們作為1謝唯清的好兄弟,這一段時間去哪裡了呀?”“胡風定!”謝唯清額角的青筋直突突,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被胡風定一說就變得不可描述了?四個人又鬨了一會兒,才算是又安靜了下來。“你這兩個朋友的天賦看起來都不錯嘛。”楚驚時走到謝唯清身邊,將張安和杜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要不要招攬到宗門裡麵?”“你問問他們願不願意不就行了?問我乾什麼?”“可是胡風定說著兩個是你的死士誒。”“他在胡說八道。”“誰胡說八道了!”又是一陣吵鬨,直到站在一旁實在是忍不了的霍堂給了謝唯清和胡風定一人一記爆栗之後,才算是真正的安靜下來。說服張安和杜荊並不困難,畢竟兩人飛升的主要目的說實話還是為了追隨謝唯清。雖然兩人現在的目的從一開始的報恩已經發生了變化,但是對於張安和杜荊來說,謝唯清就像是他們的目標一樣。成為他,然後超越他。因為張安和杜荊現在還屬於其他宗門的弟子,所以要進入中簡門還要再過一段時間了。很快就到了晚上,所有的宗門都已經到場,作為東道主的千陽宗特意舉行了一場規模盛大的晚宴,算是歡迎這些參與宗門大會的宗門,謝唯清他們自然也是去了。晚宴上準備的東西都是極好的,先不說場中擺放的奇珍異寶,就連桌子上放著的小點心,都是帶著靈氣的。“為什麼這些都是帶著靈氣的!”胡風定看著那些小點心一臉的憤憤不平。“那邊不是有專門為魔修準備的嗎?”“但是明顯正道修者這邊的看上去要好吃一點。”胡風定的眼神還留在另一邊的小點心上,謝唯清一臉的無奈,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胡風定竟然喜歡上了吃這些東西。謝唯清的心思並不在這場晚宴上,他看著場地中來來往往的人,努力和他記憶中的那一張張臉比對。那些人到底是哪個宗門的人?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口湧進了一群人,在看見那些人所穿的衣服的時候,謝唯清頓時愣住了。原本在一旁埋頭苦吃的胡風定此時也抬起頭來,他的眼神直接定在了那些人的身上。“胡風定,彆看他們。”謝唯清扯了一下胡風定的衣服,“他們之中或許會有人知道你的樣子。”“可……”胡風定還是有點不死心,但是他最終還是把視線收了回來。剛進來的那群人,他們穿著的赫然就是之前帶走胡風定師姐那幾個人的製服。謝唯清的胸口此時上下起伏,他死死地攥著自己的拳頭,儘量用疼痛而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激動。走在最前麵的那長老他認識,隻不過上次謝唯清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年輕弟子。那人殺了他們純陽宗幾個人來著?十個,還是二十個?謝唯清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這人在那天的時候,手上沾滿了他同門的鮮血。普普通通的純陽宗弟子,又怎麼能是他一個上界人的對手呢?這人能當上長老,大概是當初清理門戶有功吧?“謝唯清,你怎麼了?”胡風定察覺出謝唯清的異樣,他看向謝唯清,眼神中帶著些擔憂。“你不會認識他們吧?”謝唯清深吸一口氣,他笑了笑,眼神中的殺意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不認識。”“真的?”胡風定還是一臉的不相信,“我知道他們和當初折騰咱們的是一幫人,但是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你還說讓我不要看,但是你自己的殺意都要溢出來了。”“是我太激動了。”謝唯清笑了笑,“沒事,我自己有分寸。”胡風定顯然還是不放心,但是看謝唯清那個樣子,還是把話又憋了回去。畢竟現在這裡也不是談事的地方,有什麼話還是回去說比較方便。“白澤。”“怎麼了?”白澤的聲音透著幾分慵懶,“想知道些什麼?”“這人的修為是多少?”“靈空期中階。”“我需要多長時間能殺了他?”“半年時間吧。”“半年時間……”謝唯清深深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也是時候讓這些人付出代價了。胡風定在一旁看著謝唯清,他一瞬間覺得謝唯清有些陌生,謝唯清從來沒有流露出這麼強的殺意。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對謝唯清做了什麼,但是他現在明白了,之前謝唯清被心魔反噬是有原因的。這麼強的執念,怎麼可能不滋生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