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夏景年也和商九兒去過溫泉，還發生了什麼？想到這個，南歌心裡一緊，她撚了撚指尖，壓下心底猝然而生的怒火和陰暗。“還是算了。”南歌眼眸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緒，以退為進道：“我不過是想報答恩公，恩公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嗎？”夏景年望向她，隻看得見南歌低落的模樣，一時間摸不準她是什麼心思。不過現在南歌都這麼說了，他再拒絕的話，都不好意思。“那我們去看一看吧。”“好呀。”南歌嘴角揚起，牽住了夏景年的大手：“恩公不知道地方，待會兒人多，彆走散了。”夏景年看了一眼牽著他白嫩的小手：“嗯。”兩人手牽著手，南歌掌心的溫度透過手心傳來，夏景年手心有了一些濕意，他微微抽了抽，南歌卻把他握的更緊。他便隨她去。月兒掛在天上，周遭熱鬨嘈雜，人流湧動，到處都掛著紅燈籠，夏景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當時南歌和他逛燈會的那一晚。不知不覺中，心中對於南歌的陰影在逐漸變淡，此刻和南歌手牽著手，都不像之前那麼抵製。“恩公來京城逛過嗎？”夏景年回過神，周遭的商販多了起來，他才發現，現在的場景竟然和當初他和南歌逛街的場景重疊在一起。熟悉的商販，熟悉的攤位，好像連位置都沒有變。他清了清嗓子說：“我見識淺薄，隻來過京城幾次，當時隻覺得繁華，現在更覺得熱鬨了。”南歌嘴角彎了彎，“我們去那看看。”說著牽著他到了一個攤子前。夏景年定睛一看，這就是他們當時買麵具的攤子。老板正在擺放麵具，心裡還在納悶。今兒下午的時候他在田地裡頭乾活，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一夥人，讓他晚上到這兒來擺攤子。他早幾年就沒有擺過攤了，結果那群人什麼都給他準備好了，還承諾給他銀子，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不乾白不乾。見到來人，他趕緊跑到攤子麵前，熱情的問：“兩位是要買什麼麵具呀？”南歌隨手拿著麵具看，她偏頭看向夏景年，問道：“你喜歡什麼麵具？買一個嗎？”夏景年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南歌沒有強求，她把麵具放回攤子上，麵上流露出幾分可惜來。“曾經我的故友，最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雖然是在說著舊友，但她的目光牢牢地鎖住夏景年，讓夏景年眸光微閃。他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笑道：“這些麵具確實是挺好看的。”南歌笑笑，不可置否。兩人走過街道，不多時就到了一個涼亭，那兒聚滿了人，很多人都在紙上寫下他們的祝願，然後去護城河邊上放花燈。 南歌目光注視著麵前，燈影重重，她的眼裡好像也映照著光輝，照出一陣陣柔光來。她嘴角微彎，牽著夏景年的手也緊了緊，說道：“曾經有人在這兒為我許願。”故地重遊，確實會勾起人的回憶，夏景年望著前方攢動的人群，想起那時候他和南歌也是去放花燈。那時候他許了什麼願望來著？夏景年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他許過的願望太多，那次也是有感而發。他隻記得，那次的願望，全都是是關於南歌的。大抵是祝她前南似錦，平平安安吧。南歌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的：“當時我家道中落，承蒙他所救，我不喜熱鬨，他非要拽著我出來，然後到這兒來許願。”南歌垂著頭，神情落寞，看起來有些蕭瑟：“然後，我看到了他為我許的願望，我至今還記得，他祝福我一生平安順遂，幸福美滿。”說完這話，南歌慢慢看著夏景年，目光有些發紅，一字一句道：“他和我承諾過，下一年還會和我一起放花燈的，你說，這話還算不算數？”南歌的目光變得可憐又悲傷，漆黑的瞳孔中映著花燈，映著月色，映著夏景年的臉。周遭瞬間變得寂靜起來，那些許願聲，說話聲，叫賣聲都在一瞬間遠去，化為黑白默片，隻有他們站立的地方是有色彩的。夏景年注視著南歌，眼眸閃爍，還是移開了眼眸：“如果他可以的話，那話肯定是算數的。”南歌眼裡慢慢漾開了一點笑意，如同湖中的漣漪一般慢慢擴散開來，眼眸彎成了月牙形狀：“看來他還記得這次承諾。”有小孩子從他們身邊跑過去，臉上帶著形式不一的麵具，手裡拿著糖葫蘆，銀鈴般的笑聲令人心情愉悅，夏景年心裡那點兒陰影如同撥開雲霧的陽光，逐漸在這點兒笑聲中消散了。他的心逐漸變得清明，主動反握住南歌的手，挑眉道：“去放花燈嗎？”南歌驚訝的看著他牽著自己的手，而後慢慢彎了眉眼：“恩公願意陪我去放花燈，真是再好不過了。”兩人並肩朝著涼亭走去，各自領了紙簽，這次夏景年寫的很快，在紙簽上刷刷兩下就寫完了。等墨水乾了之後，他仔仔細細的捏了起來，轉身去看南歌，才發現她已經寫好。南歌語氣甜美：“恩公許的什麼願望？”夏景年把東西背對著南歌，笑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重演，街會，許願，花燈……夏景年要是什麼都看不出來，那就是太遲鈍了。既然南歌已經認出他來，那他也沒什麼遮遮掩掩的必要，至今為止，係統連泡都沒冒過，他也不在乎了。放完花燈，夏景年依舊拉著她的手，目光深沉。“恩公，你明年還會來陪我放花燈嗎？”夏景年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承諾道：“我不會缺席。”南歌呼吸登時變得急促起來，她的心臟在狂跳，迎著夏景年這麼認真的眼神，因為他一句承諾，渾身都在激動的顫抖，可她的麵上沒有表現出分毫。她竭力壓住自己心中那些陰暗的不可見人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