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個鬥獸場，剛才的歡呼聲是從左上角的場地傳來的。一個眼角掛著傷痕，赤膊上陣的壯漢。用來懲罰他的牛此時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一隻牛角掉落在不遠處。“剛才是這個惡魂把牛角給掰下來了？”程浩有些震驚。這一路走來，隻看見惡魂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這種能反敗為勝的場麵幾乎看不見。而這個鬥獸場顯然不同，惡魂們完全可以反擊。“真有意思。”黑無常被那掰斷了牛頭的壯漢吸引。他沒有回答程浩，專心致誌地盯著那局麵完全與眾不同的一角。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牛踉蹌著站起來，準備用最後一口氣把壯漢送上死路。壯漢紮著麻木，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大黑牛不敢挪開視線。他不敢鬆懈，因為稍有不慎就會被這頭黑牛取走他的性命。惡魂和牛之間的火藥味愈發濃烈，觀眾席上的小鬼們變得愈發激動。有人歡呼有人呐喊，恨不得這場“生死大戰”儘快拉開帷幕。大黑牛噴出一鼻子氣，右後蹄連蹬幾腳後朝壯漢猛衝過來。壯漢眉頭一皺，感覺不適合硬剛，閃身躲開了他的攻擊。在觀眾席上的程浩實在好奇，側身問黑無常：“這是什麼地獄？惡魂居然能反擊。”黑無常平靜地說道：“牛坑地獄。”“我還以為這一層叫鬥獸場呢。”程浩四處觀察，這裡確實像極了鬥獸場。和牛坑還是有很大差彆的。兩人短短一問一答的功夫，壯漢已經騎在了大黑牛身上。從鬥獸場的情況看，應該是剛才大黑牛沒成功撞到壯漢反而撞到了圍牆上。躲過攻擊的壯漢閃身爬到了大黑牛身上，一拳接一拳地打在大黑牛的骨頭上。拳頭和牛骨的撞擊聲不大，被場上的歡呼聲掩蓋。壯漢似乎對場上的歡呼聲很滿意，擊打大黑牛的力氣變得更大了。不到一會兒功夫，大黑牛徹底沒了氣息，倒在地上起不來了。觀眾席上的小鬼們再次發出歡呼，程浩隱約感覺到這些歡呼聲不正常。那壯漢高舉手臂，一臉勝利者的姿態站在鬥獸場上。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裡是十八層地獄，程浩差點以為這個壯漢是勝利者，能拿著獎杯完美退場。但這裡是地獄，是懲罰惡魂們的地方。那頭倒地的黑牛突然又站了起來，剛才受的傷在痊愈，斷了的牛頭也重新長了出來。不僅如此，黑牛還變出了一個分身。剛剛還在為自己獲得勝利歡呼雀躍的壯漢，臉上瞬間沒了笑容。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頭黑牛低下頭，用牛角對準壯漢衝了過來。因為剛才的戰鬥耗費了太多體力，壯漢沒有力氣躲，最終被兩頭黑牛撞成了兩節。 他的下半身成了肉泥，滿口鮮血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場上的所有人。小鬼們依舊歡呼，一時間讓人分不出他們到底是支持黑牛還是支持壯漢的。“還是看新進來的惡魂有意思。”黑無常看見壯漢被牛撞死，拍拍大腿站起身，一臉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小鬼也跟著他站起來，往剛才的那扇門走去。程浩有點懵懵懂懂地跟著站起來，剛才觸目驚心的鬥牛讓他還沒回過神來。“新進來的惡魂，你是說剛才那個壯漢嗎？”程浩問道。“對，隻有新來的惡魂才會以為這裡是鬥牛，贏了就能出去。其實打敗了一頭牛後，還會有兩頭，三頭。”黑無常早就知道那黑牛不會死，結局早已注定。黑無常知道，小鬼們自然也知道。所以歡呼聲並不是給壯漢助興，而是為了讓壯漢以為自己贏了就能出去。這些聲音讓惡魂心裡滋生出勝利的喜悅，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死了還能活嗎？”程浩記得這些惡魂是要遭受反複折磨的。黑無常指著其他三個場地，完全放棄抵抗的其他三個惡魂說：“你看他們，老油條了，沒有半點反擊的意識。”“果然，他還會複活的。隻是複活後，不會再像剛才那樣充滿鬥誌了。”程浩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那被小鬼拖出去，隻剩下半個身體的壯漢。他們來到那扇門前，穿過門後果然又是一個新的世界。隻是剛踏進這個新世界，又傳來熟悉的震動。“陳勝添鬨這麼大動靜，十八層地獄外不會感覺不到吧？”程浩覺得這層地獄都快被他搞塌了。“放心，地獄外肯定已經亂成一窩粥了。”黑無常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繼續跟著小鬼領頭走。看見黑無常這表情，程浩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連續且強烈的震動了。他們穿過石壓地獄和舂臼地獄，終於到達了第十三層的血池地獄。這裡就像是一個大泳池，隻是泳池裡不是水而是血。一群惡魂泡在這血水裡，個個麵露痛苦之色。血池的味道讓程浩覺得惡心，但還不至於像泡在裡麵的惡魂那樣痛苦。他們的表情好像血水裡加了硫酸似的。“這池裡肯定不普通的血吧？”程浩不敢靠近這個血池。“看來變聰明了。”黑無常誇獎了他一句，繞過血池走到一堵牆前。他們來這是為了找黑老先生和白老先生的，這裡一眼望去隻有一個血池。肯定還有其他領域沒有打開，程浩趕緊跟上黑無常的腳步。而領了他們一路的小鬼領頭在牆前鞠了一躬後轉身離開。這麵牆看起來很平常，沒有門縫不像是有其他通路。黑無常在牆上用手指畫了一個大圈，然後被圈起來的牆變成了一個洞。“進去吧。”黑無常請程浩進去。程浩沒有猶豫，一隻腳越過去，看見牆後麵竟然還有一個池。隻是這個池裡不是血，而是泛著藍色光的水。黑老先生和白老先生都在這個水池裡閉目養神地泡著。“這個池裡的水肯定是好東西吧？”不用黑無常介紹，程浩都能看出來這裡的水不一般。“進去泡一下不就知道了。”黑無常對這池水沒有興趣，他一臉凝重地朝兩位老先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