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賢菩薩,妙德菩薩,慈氏菩薩等,此賢劫中一切菩薩。……這頌念的鮮明便是一段“無量壽經”,至於羽士為什麼不念誦道經……無他,不會爾。比及法事作完,已是金烏西沉,銀月高掛。口乾舌燥的江銘也鬆了一口氣,還好沒出啥幺蛾子。這時候,馮家下人已經開始封死棺材。“幺二三,起。”十幾個壯士男人,肌肉鼓脹,喊著號子抬起來大紅棺材。紙錢紛紜灑落,逆子賢孫跟著痛哭哀嚎。羽士隻來得及喝口水,然後就跟著送葬隊伍,奔向村外。走了一裡路,部隊停下,遠處是一片墳地,幾個提著燈籠,握著鐵鍬的男人正等在那裡。“道長,便是這兒,您瞧當初下葬合不合適。”馮二爺詢問道。江銘盯著那曾經撅開的老墳,皺眉看來一會,點了頷首。“應該沒什麼問題。”馮二爺聞言,心下略安,一擺手,部隊便抬著棺材,向那挖開的老墳走去。天上的月亮正亮。借著月華,能清晰看到挖開的溝裡,有一具腐敗的棺材,其外貌的黑漆曾經大片的零落,幸虧棺材的質量還算不錯,木材並未有開裂現象。這副棺材裡埋得應當便是馮二爺的老娘了。有人在棺材前點了紙錢,馮家人跪倒一片,哭爹喊娘,十幾個男人將馮老爺子那副棺材抬過來,一點點的放到那黑棺中間。這邊棺材剛放到坑裡。溘然有個黑影嗖的一聲,竄到了那副黑棺之上,世人一驚,看去,倒是不知從哪跑來的一隻野貓。那野貓蹲在棺材上,兩隻眼珠子放著綠光,就這麼詭異的盯著世人看。十幾個男人嚇了一跳,臨時竟沒人敢再上前。“都愣著乾啥!”那披麻帶孝,胖乎乎的馮大爺怒視怒喝道。眾男人回過神,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膽怯,這情形,好像有些不對勁。無非,懾於馮大爺的**威,十幾個男人也隻能連續乾活。“去去去,哪來的牲畜,快滾。”幾個膽量大些的,提起棍子,就要去擯除那隻野貓。就在這時候,天上的月亮忽而被烏雲遮住。“喵~”一聲逆耳的貓叫,不等棍子打過來,黑貓騰的一下,曾經竄出了幾丈外,它扭過頭,盯著人群看來幾眼,然後便消逝在亂墳堆裡。羽士眉頭緊皺,雲遮月,黑貓爬棺……彆出啥幺蛾子了。“他娘的,這活該的牲畜,嚇老子一跳。”幾個男人小聲兒罵罵咧咧。世人連續抬棺,可忽而有異響聲響了起來。“咯吱…咯吱吱。”“啥聲音?”男人們停下行動,哭嚎的馮家人也抬起了頭。“咯吱吱……”使人牙酸的聲音並無休止,好似是用指甲,一點點的抓撓硬物。“聲音好像是從棺材裡傳出的。”有個男人臉色蒼白說道。嚇?世人一聽,頓時大驚失色。接著,隻聽哢嚓嚓幾聲,坑中的黑棺突然碎裂,然後一道乾癟的女屍突然跳起來,張著大嘴,撲向最近的漢子。那男人懵了,繼而打了個機敏,鬼嚎一聲,轉身就跑。女屍轉了目的,又撲向另一人。“詐屍了。”不知誰喊了一聲,世人馬上亂作一團,那女屍像惡鬼同樣在人堆裡亂追亂咬,非常恐怖。逆子賢孫們哭爹喊娘,四散而逃。“娘啊,您老這是有啥宿願未了啊。”馮大爺,馮二爺滿是滿臉驚懼,一時間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幾個男人被追的急了,抄起手上棍子就照著女屍披頭打去,女屍竟被打的蹣跚撤退退卻。“停止,都住手,誰他媽敢讓你們打我娘哩。”馮大爺見此,隻氣的麵皮脹紅,撕開嗓子痛罵。那幾個男人不敢再下手,女屍卻再次嘶吼著撲了上去。“道長,這……這該咋辦。”馮二爺急得宛如彷佛熱鍋上螞蟻,隻能跑到道士身側求助。“你娘是怎麼死的?”江銘牢牢盯著那追著人咬的女屍,皺眉問道。馮二爺一愣,這跟麵前的狀態有啥聯絡?躊躇幾息,還是回道:“我娘……生前是上吊死的”。“吊死的?怪不得。”江銘明了,這馮二爺的老娘是非命,一口怨氣不散,屍身不腐,經那野貓一衝,也就詐了屍。這類驚屍會本能的去追趕活物,吞噬血肉,與他以前遇到的僵屍有些類似。轉過火,對馮二爺道:“你娘曾經成為了僵屍,若不儘快處理掉,恐怕會釀成大禍。”“啊?”馮二爺臉色難看。“道長,不知若何處理掉?”“燒了吧。”“燒了?”中間忽然響起一聲驚呼。“不行,不行,我娘生前最怕火,你這羽士出的啥餿主意。”馮老邁氣的插嘴道。羽士瞥了他一眼,澹然道:“不燒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接著話鋒一轉。“隻是這僵屍一旦成為了氣象,就會尋的血親,吸食鮮血,啃噬骨血,到那時候,貧道可就無能為力了。”“這……。”馮二爺麵帶難色。“撲通!”馮大爺撲倒在羽士腳邊,哭嚎道:“道長啊,既然我娘曾經成為了僵屍,為免她再害人,求您速速將她超度了吧。”江銘嘴角扯了扯,你剛才不是說你娘最怕火?怎樣轉瞬就改了主意?!“馮二爺,你的意義?”他回頭又看向了馮二爺,究竟這驚屍怎麼說也是他們的老娘。馮二爺苦著臉,太息道:“就依道長說的辦吧。”江銘點頭,抽出被馮大爺絆住的左腿,身子一躍而起,那女屍曾經抓住個男人,張口欲咬。她那一嘴的獠牙狠狠伸開,將近碰著男人的脖子時,“嘭”的一聲,後背已重重挨了道士一腳。女屍被踢得飛起,在地上滾了一圈,繼而身子一挺,再次蹦跳這撲向羽士。羽士閃身避過撲擊,揮手一道符籙打出,女屍慘叫著蹦跳撤退退卻,緊接著又是兩道青光飛去,女屍身上馬上黑氣四溢,掙紮了幾下,呃的一聲,身子直挺挺倒在泥地上。這女屍儘管沒了消息,可一雙困苦的眼珠子,仍舊死死盯著前方。“馮二爺,讓人將這屍首燒了吧。”江銘走進子細瞧了一會,肯定這女屍是真的死了,這才回過頭對馮二爺喊道。馮二爺挪步接近,看著困苦的老娘,不禁心頭沉痛,他猶夷由豫的道:“我老娘這模樣應該不會再害人了,道長,您看這?”看著這馮二爺的模樣,江銘曾經知道了他的意義,立即笑嗬嗬道:“貧道隻是暫時打散了它的屍氣,往地上再埋個十幾二十年,等它養足了屍氣,恐怕會再次詐屍。”“哎,小道長,您彆聽老二的,我這就喊人預備柴火,將我娘給燒了。”馮大爺湊了過去,堆著胖臉插嘴道。“大哥…你…。”“閉嘴,你想死還要拖累咱老馮家十幾口人一路麼?沒聽道長說咱娘當前還會詐屍咧。”馮大爺打斷了二弟的話,怒聲譴責道。“哎。”馮二爺嘴巴囁嚅幾下,最初隻能化為一聲如煙長歎。沒過多久,一群沒跑遠的男人就被喊了返來,馮大爺發話,燒了他娘,每人回去拿一兩銀子。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兩銀子省著點用,夠一戶人家半年花消,著實不少了。有了馮大爺的許諾,十幾個男人很快弄來了一堆乾柴稻杆,又畏畏縮縮的將拿女屍抬到下麵,火炬往上一扔,草堆很快便燃起了熊熊火焰。片刻功夫。那女屍便被猛火吞噬,緩緩化作了焦炭。忽而。女屍身子**幾下,收回瘮人的嗬嗬怪叫。男人們猶如驚弓之鳥,把腿就要逃竄。就連馮家人也是嚇得麵色如土,抖若篩糠。“有貧道在此,人人無須驚慌。”羽士振臂一呼,穩住了慌張的世人,而這時間,那女屍也停止了**,怪叫也停了下來。“道……道長,這,這是咋回事?”馮老邁抹了把額頭盜汗,肥臉煞白的問道。江銘沉吟幾息。解釋道:“這是屍首焚燒時的平常征象,雖然很少見,不過卻並非詐屍,不必大驚小怪。”世人聽了這番話,皆是放下了心,今晚上所履曆的這些事,可真將他們嚇得不輕。果然。直到女屍被燒成灰燼,也沒有了不測產生。眾男人將那些骨灰收攏後放回黑棺裡,協力放好了馮老爺子的棺材,急忙掩埋一番,便敏捷離開了這黑沉沉的墳地。十幾個蒼白燈籠打前陣。一路上,除了腳步聲,也沒人敢出聲扳談。馮阿順牢牢隨著後麵的人,慢步而行,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昏黃夜色下,一時也認不出是誰。走到馮家莊時,部隊緊繃的神經,顯然放鬆了下來。“呼……總算回來了。”馮阿順長出一口氣,伸手拍了下火線之人,想要打個號召,那人緩緩轉過火,月色下,一張生滿腐臭蛆蟲的鬼臉,直勾勾看了已往。“鬼啊。”一聲慘叫。將大家嚇得一哆嗦。“他娘的,是誰喊的!”馮大爺差點被嚇尿了,烏青著臉就要找那人的倒黴。“哎呦媽呀。”忽而,一副生滿蛆蟲的麵貌看向了他,馮大爺雙腿一軟,一屁股蹲在地上。“妖孽,找死。”走在後麵的道士也發現了不妥。立即一聲怒喝,翻手一道符籙點射而出,那“人”不迭隱匿,就已被符籙擊中,收回一聲尖厲逆耳的慘叫後,體態模糊幾下,便已消散無影。這一番變故兔起鶻落,世人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這邪祟就曾經被羽士除去。“高人,道長當真是高人呐!”馮大爺哆哆嗦嗦站起身子,褲子濕了一片,牽強堆著笑貌,捧場著道士。“剛才那是啥東西?”中間的馮二爺沒看清晰,雖心中驚懼,卻不似馮大爺那般,嚇的尿了褲子。“孤魂野鬼罷了,走,回去。”說罷,回身走到了部隊前大踏步而行。“來人呐,大爺扭傷了腳,還不快來扶大爺走。”馮大爺撕開嗓子喊人,接著就有兩個男人敏捷上前,一左一右,挽住馮大爺的胳膊,吭哧吭哧的一點點移動。翌日清晨。豔陽高照。馮家莊未然繁華起來,一些村民三五成群,牽著黃牛,扛起鋤頭,向村外的農田走去。“不是說好的十兩銀子?!”看著馮家人遞過來的盤子,江銘驚詫的說道。其上是六錠銀元寶,每錠約五兩,共三十兩。“嗬嗬,道長救了人人的命,多出的算是我馮或人的謝禮。”馮大爺笑嗬嗬的說道。“一點情意,道長不要推辭。”說著,手上盤子已送到了羽士麵前。江銘咧嘴一笑,也不謝絕。熟絡的大袖一擺,便將銀子卷入此中。“馮某已在家中備了酒菜,還請道長務必賞個臉。”見羽士收了銀子,馮大爺乘隙發出了約請。“好說,好說。”道士笑著客套了幾句。…………義寧縣外。此時正值晌午,少見行人。墨客王實騎著駿馬,在官道飛奔,所過的地方,不免濺起了一片塵土。忽而,他差彆扭頭瞧向路邊,手上也猛地拉緊了韁繩。黃驃馬前蹄揚起,一聲長嘶,堪堪停了上去。官道旁,有一身姿婀娜的男子聞聽消息,轉過身來,這男子瞧起來恰是二八韶華,身著翠羅裙,粉麵桃腮,柳眉小口,端的是少見的美人兒。王實隻瞧上一眼,便覺心臟狂跳不止,難以克己。他麵頰一紅,然後翻身下了馬,扶正方巾,拍去灰塵,端端正正抱拳一禮,和聲問道:“不知密斯要去往那邊,怎地獨身一人趕路?”那奼女柳眉微皺,朝著墨客王實盈盈一拜,歎道:“此事說來話長,令郎與小女子無非路人,問來又有何用?”墨客王實見此,心下更是獵奇,急速追問道:“密斯請直說,若真有甚麼難處,我王實必然不會袖手旁觀。”他語言間英氣乾雲,好像真個是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任狹之人。男子似被他的誠意打動,夷由幾息,因而輕聲說道:“小女子本是官宦人家,前些日家父被調往齊州履新,我與母親便隨行而去。”“不想路上卻遭了賊寇,怙恃儘被賊寇戕害,小女子也落入了賊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