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相貌俊秀卻透著一股滄桑氣，穿著粗拙樸素又乾練，一看便知也是個下等人家肯吃苦的孩子，莫魯迪斯不禁暗自歎息，那樣漂亮的墜子，恐怕不是這少年所能負擔得起的。“老板。”少年叫道，聲音溫和清脆，“這個多少錢？”他用滿是老繭的手指著那貓兒的墜子。錦月貝見了自然不高興。“喂！你什麼時候來的？這是我先看上的！”她叉著腰嚷道，“是吧莫魯迪斯？”她又看向莫魯迪斯。少年看見一臉怒氣的少女，少女身後還有一個較於他而言更加高大壯實但是臉龐稚嫩的男孩在笑，而且是尷尬不知所措又懷有歉意的笑。少年麵無表情，扭頭看著店鋪的主人。老板是個中年人，很和藹的樣子，“他先開口要了。”老板看著錦月貝無奈地笑著說。“多少錢？”少年看著老板再次問道，絲毫沒有理會錦月貝的意思，“我時間不多。”少年是來怪石城販賣自家產的羊毛的，忙裡偷閒來這裡逛一逛瞅一瞅瞧瞧新鮮，不想看到這樣一枚漂亮的墜子，忍不住想要買下。送給她就好啦！少年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禮物。“不管多少錢，我出雙倍。”錦月貝的脾氣上來了，她倔強地瞪著一臉無辜的老板。“月貝，這樣不好吧。”莫魯迪斯抓抓後腦勺勸說道。“三個銀幣。”老板說，“你出再多，這東西也隻能給他了，這是本分——除非他不要了。”三個銀幣換一枚墜子，對普通人家而言，太過於昂貴奢侈。錦月貝看著一身布衣落拓的樣子，料定他不會有這麼多錢，就算有，也肯定舍不得，她重重哼了一聲：“窮鬼，掏錢啊！”聽到窮鬼二字，莫魯迪斯罕見的皺了皺眉，牙關也咬緊了。少年好像沒聽見這句嘲諷，隻是毫不遲疑地從貼身的兜裡掏出一把銅子。他細細數好，攤在店鋪前案上。“三十個，你數數。”“不用了。”老板笑著說，“我幫你包好——你是送人吧？”老板取下墜子又問道。“是的。”少年平靜道。“對不住了孩子。”老板看著小臉煞白的錦月貝道，“店裡其他的東西也很好的。”錦月貝咬了咬嘴唇。“行！你們行！看我不——”惡毒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遊走心間。“月貝！”莫魯迪斯打斷了她，他有些粗魯地抓住錦月貝的肩膀，然後把她扭轉過來看向自己，“不要鬨了！”錦月貝先是吃驚，然後是憤怒充滿心胸，最後卻是眼中淚花閃動。“你說我鬨？”錦月貝哽咽著，很難過地說。莫魯迪斯鬆開手，低著頭，眉頭依然緊皺著，他緩緩說：“我也很窮，你對我的好我會記得，可是，再窮的人，你也不該小看。”說話的時候莫魯迪斯是看著自己的鞋子的，他不敢與錦月貝對視，“你對我的好，我以後……一定加倍償還。” “誰要你還了！”錦月貝一把推開莫魯迪斯，低著頭快步走到一邊去了。少年接過包好的墜子，看著努力壓製著激動情緒的莫魯迪斯，道：“很好，很好。”少年把墜子收好，雙手摩挲著空握兩下，一臉輕鬆地道：“我感覺到了不錯的沉厚靈氣，嗯，既然你這麼喜歡她，那麼，你我打一場如何？你贏了，這墜子歸你，給我三個銀幣就好了，你若輸了——那也沒什麼，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莫魯迪斯瞬間感覺無地自容：“你！”然後就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因為畏懼決鬥，隻是因為對方幾乎一眼撞破了他的心意而一時羞惱。錦月貝離的不是很遠，自然也聽到了，她聞言後也是滿臉通紅，還夾雜著怒火，憤恨間她衝著初零惡狠狠道：“打就打！你算挑錯人了！”她對莫魯迪斯的實力非常自信。“是嘛。”少年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其實，我隻是想打打人而已，你這位朋友看起來身體素質不錯，一定抗揍。”“你叫什麼名字？”莫魯迪斯也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和這個目光如鷹般銳利性格又如此狂妄的家夥打一架。“初零。”“原來就是你啊。”莫魯迪斯眼睛一亮。“那個小羊販子？”錦月貝鄙夷道。很多生活在怪石城的人都知道初零，這個聰明，開朗，武學好，容貌也好的攤販少年。“嗬嗬，確實是呢。”初零笑的好像一朵花兒，“被我這樣一個低賤的人折了麵子，你也真是可憐呢。”聽到錦月貝被人侮辱，莫魯迪斯氣的渾身發抖。“還沒打，你不要口出狂言。”“定個時間吧。”初零沒有耐心耗下去了，他很想看到她看到懷中墜子的喜愛的表情——她一定會喜歡的。“三天後，傍晚，須牙園決鬥場見！”莫魯迪斯道。“嗯……”初零想了想，“好——你好好準備吧，孩子啊。”初零覺得自己早已經脫離了孩子的範疇，雖然那時候他和莫魯迪斯同歲。“你！”莫魯迪斯握緊拳頭，嘎巴作響，不過依然沒有發作，他隻是第一次主動拉過錦月貝的手來，“月貝，我們走。”錦月貝有些發呆，然後就仰視著莫魯迪斯寬闊的後背一言不發地跟著他走。那一年，初零十二歲，霸道，好鬥，凶狠，也懂得些控製，隻是很多東西，還是暴露的一覽無餘。“年輕真好。”目睹了這一切的店老板悠悠然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