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笑了！如果你還死不了就趕緊走吧，我年紀大了，想睡覺了。”姬明雪做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下逐客令，“我看你也不像是跟我有深仇大恨，這次，我放你走。”梟寞忍住筋脈損傷的痛苦，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然後又深深呼吸了幾個來回，方才坐起來。“老家夥，我叫梟寞，是現任須牙園的院長，並且，這貓園本就是我梟氏所有，倒是你，是來乾什麼的？”“不，你說錯了。”姬明雪淡然道，絲毫不為所動。梟寞眼睛一瞪，鼻子一哼：“哪兒錯了？”“這園子不是梟氏的。”姬明雪說，“是梟千歎的。”“哈哈哈，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梟寞不顧傷痛，再度狂笑，“梟千歎不就是我梟氏的嗎！”姬明雪依然雲淡風輕：“那要問他自己了。”梟寞剛要反駁一句“那他媽還用問！當然是！”，但是腦筋一轉，不禁愣起神兒來。仔細思索，眼前老者看樣子真的不像是害了梟千裡的人，因為區區梟氏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實在毫無意義，故此，梟鳳遠倒是其心可議，而這老者雖然跟梟千歎走的挺近，但想來梟千歎一個小孩子更沒有什麼可以為人所圖謀的，那麼便可以推論，他至少是不會害梟千歎的，而最好的可能，就是他在保護梟千歎。直白來說，一個外人在保護他，而害他的，卻可能是家裡人，想到這兒，梟寞心裡一陣悲涼。如此看來，梟鳳遠恐怕是想借自己的手殺了這老者，然後……梟千歎也就要死了！可惜得是——他並沒有想到這老家夥居然如此厲害，厲害到能把天地翻過來的程度，厲害到整座怪石都不過是他腳下一粒塵土。梟千歎這孩子不笨，大概已經察覺到自己被自己的親叔叔盯上並且有可能隨時會被殺死的事情了吧！唉，算了，無論是梟鳳遠的奸詐還是梟千歎的可憐，都和自己無關了，這些無聊的事，就由他去吧，自己還是樂得不問梟事自由自在。不過這樣想來，姬明雪的這句‘問他自己’，就完全解釋得通了——梟千歎可能已經不再認為自己是梟氏的一員了，充其量不過是依舊姓梟，就像自己一樣。所以說——貓園既然已經被送予梟千歎作為安身之所，那麼自然也就屬於梟千歎而不屬於梟氏了。“怎麼樣？”姬明雪看著皺眉苦思的梟寞，笑得分外安然。“嗯……”梟寞一臉不悅之色，他感覺到明顯的嘲諷之意。“那就趕緊滾吧。”姬明雪嘗試著對梟寞言以粗鄙。“媽的！”梟寞罵一句，但是臉色卻不難看，“四月來的老頭兒！你叫什麼名字？我隻需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彆的我不問，也沒興趣知道，我這人平生隻跟我看得起的人交朋友，如果你也看得起我，不妨約個時間，讓我好好討教幾招，然後再去喝喝酒？” 梟寞一番話坦坦****，示好的意味不加掩飾。而對於梟寞一口一個老頭兒老家夥的，姬明雪也毫不在意，他隻是覺得這個驕傲的青年不過是有點特立獨行而已，這樣的人是不多的，既然他有意結交，那也是挺不錯的事情。“交朋友可以，但是，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姬明雪問。梟寞眨眨眼，思考了一下，道：“難不成知道了你的名字就會有殺身之禍還是怎的？那麼可怕的嗎？”“差不多了。”“哈哈哈！老子這輩子就是不信邪，說吧，讓我知道知道你到底是四月哪位神聖！”“這麼說來，你知道四月很多高手嗎？”“嗯……倒也不是，我隻知道名震天下的碧荒旅人宮如靜就是四月的，我僅知道這一個——不過馬上應該就有第二個了！”“你倒也乾脆，那我也不廢話了，姬明雪——我叫姬明雪，聽過嗎？”“姬……明雪……我操！姬明雪！被四月通緝了幾十年賞金高達九億八千萬金外加各種寶物的那個姬明雪？！”“如假包換。”姬明雪忽然笑得非常開心，被通緝這件事於他而言像是天大得榮光。“怪不得……怪不得！整個四月都抓不到你！”梟寞似乎完全沒看到姬明雪笑容中暗藏的殺機，“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怪不得，單純的力量就把我壓得死死的，唉！我服！”“我埋名於此多年了，所以我的名字是個秘密——你怕不怕？”“怕什麼！”梟寞道，“你就當我死了不就行了！”“嘖嘖，你還真是混不吝。”姬明雪對於梟寞不知是真粗線條還是真有恃無恐的大大咧咧還是稍微有點驚訝的。“嗯……老前輩，我可以很認真的同你講，我絕對會守口如瓶，因為，我梟寞不是那種卑鄙無恥之徒，我會讓你知道，有些人活著，卻可以像死了一樣守信！——如果你非不信，那你殺了我得了，反正除了交給時間，我也沒其他的辦法證明。”梟寞攤開兩手，作無可奈何與無懼無畏狀。“膽量不錯！”姬明雪再次感歎，“我不會殺你，我相信你。”“不在乎膽量，我隻是天生就這德行，你才是真的讓我感到可怕，嘿，九億八千萬啊……錢得堆成山了吧……那些寶物也都一定罕有珍貴，你這一條命，可真是值了大錢了！不……不！以你的實力，這點兒賞金他媽的絕對物超所值。”“哈哈哈哈……”一句物超所值徹底讓姬明雪樂壞了。然後梟寞也跟著大笑，一邊笑一邊抽搐著吐血。笑完之後，姬明雪道：“滿意了嗎？”“滿意了滿意了……”梟寞艱難地指著地麵上的血，“我都要吐血而亡了，老家夥你有沒有什麼靈丹妙藥先給我吃吃，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像你這樣估摸著時日無多的老家夥，肯定會想法子搞很多延年益壽的保命東西吧？”“巧了！偏偏我和你一樣不信邪，我覺得我不靠什麼靈丹妙藥也還能活個百八十年，至於你，沒事的，那都是被毀掉的血脈，不吐出來才會出問題，如果你非要來點兒靈丹妙藥……嗯，這園子裡全是貓屎，傳聞貓屎也是能入藥的，你要不要嘗嘗？”“你媽的……”然後梟寞一臉憤恨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老家夥還真厲害。”“我早看出你已經至少可以行動自如了，不過痊愈還得養個幾個月，切記，三月之內，最好不要動武了，最好也不要喝酒，離你五步遠我就能聞見你身上的酒氣。”梟寞抬起胳膊然後在袖子上聞了聞，然後什麼也沒聞見，但又一想今天剛跟代村夫一起喝了酒的，便恍然，最貪杯的酒徒大概是聞不見自己身上的酒味兒的。“不喝酒就不算好漢！”梟寞看了看姬明雪腰上的酒葫蘆。“巧了，我就不是好漢。”梟寞訝然，指著姬明雪的酒葫蘆問：“那那葫蘆裡麵是水不成？”姬明雪搖搖頭，神色黯然而平靜，“是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