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千歎又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父親的身形容貌,嗓音習慣都如常。一切都像過去一樣,沒什麼特彆。梟鳳遠對梟千歎說,先前所做都是為了梟千歎的安全著想,無論是讓他落腳貓園還是那次試探,都是在保護他的周全。梟鳳遠極其真誠的對姬明雪表明歉意,又說現在形勢還不明朗,為了大局,還是得讓哥哥梟千裡隱於幕後,而梟千歎也隻能暫時屈居貓園。梟千歎很高興的樣子,歡喜的落了淚。父親沒事。而直到梟鳳遠和梟千裡離開,梟千歎才又哭了出來,全是悲傷,絲毫沒有重逢之悅。“若不是看到你的樣子,我差點兒都要信了,真是完美的說辭與草人。”姬明雪嘖嘖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梟千歎哽咽道:“父親對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他永遠不會單獨和叔叔一起出門,還有……父親太正常了,這讓我害怕。”姬明雪歎了口氣,“縱然看破,但是依舊沒防住,這說明這個梟鳳遠有點兒手段。”“等我有了足夠的力量,我一定殺了他。”梟千歎抽出驚鴻,對天起誓。“這隻是一力降十會的單純做法,隻是讓他人頭落地,未免便宜了他。”姬明雪悠悠道。梟千歎投來疑惑目光。“彆那麼看我。”姬明雪說,“我其實,從來都不是仁義善良之輩,在我看來,報仇,就是讓敵人比你的痛苦更痛苦——你不覺得這樣很對嗎?”梟千歎點點頭:“非常對。”“人最痛苦的,莫過於把他深愛的東西一樣樣毀掉在他眼前——直至把他的人都毀掉,讓他發瘋,其實比讓他死還要難受——不過在那之前,你依然得好好練刀。”梟千歎深以為然,姬明雪已然成了他的指路明燈。也正如姬明雪曾經對初零說的那樣——我不教什麼仁義道德,我隻說快意恩仇,彆人惹了你,你就要以十倍百倍奉還,活著為什麼?就是為了殺光不想讓自己活著的任何人!然後瀟灑地活著!——梟寞再一次出現在貓園,而且是以四名少年大師兄的身份——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姬明雪那句“我的徒弟不需要分排名”。染劍華一聽就來了興致:“對啊!好像咱們還從來沒排過師兄弟名分啊!”初零李信對此不以為然,倆人覺得這是沒有意義的,梟千歎也對此不上心,原因是不論按照年齡還是武學本事,自己好像都隻能墊底做小師弟。染劍華卻覺得是時候分個一二三四出來了。初零李信梟千歎拗不過他,隻好夥同梟寞五個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梟寞始終就是那一句話:“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大師兄,論年齡我最大,論武學,哪個不服可以出來單挑。” 染劍華第一個表示不服。然後在他的風鳥劍第十八次被梟寞用一根手指頭彈飛之後,他服了。初零李信梟千歎知道染劍華的本事,所以在看到染劍華那麼簡單地屢次被打敗之後,也都服了。於是四個少年一致推選梟寞正式成為五個師兄弟之中的小師弟。沒錯,就是小師弟。原因是——什麼事都講究先來後到,以及梟寞過於囂張,犯了眾怒。梟寞大聲爭辯,然而沒人聽他說話。梟寞也無可奈何,他可不敢做徒弟第一天就把四個師弟給都揍了。然後就是按年齡,李信為大師兄,染劍華第二,初零第三,梟千歎第四。也隻能按年齡,因為除了梟千歎,李信初零染劍華三個人之間還從來沒有真正的比試過,互相之間也不知道深淺,並且好像也都沒什麼展示一下深淺的意思。所以就按年齡排了。實際上,隻是因為初零李信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梟千歎認為自己下麵還有個小師弟就已經很好了,用不著想彆的了,所以其實就隻是染劍華單方麵弄出了這個排名。“哈!咱們貓園現在是六人眾了,又壯大了——小師弟呀!我聽說你家裡錢很多而且你很喜歡喝酒對不對?我也喜歡呀!有空你可得跟二師兄好好喝兩杯!切磋切磋感情!”其實他隻是覺得傍上這個小師弟,直到自己離開之前,都不會愁沒錢花了,而且,有這麼個厲害的小師弟,對初零李信梟千歎他們仨應該是好事。聽到染劍華毫不客氣的稱呼自己小師弟,梟寞臉都綠了,他開始後悔提出排名之事了。——以後的日子,李信常常去尋代青昀學習本領,對此姬明雪很是讚成。“彆人想學都沒這福氣,好好珍惜。”李信說:“我永遠記得我姓李名信。”“這就好。”而代青昀在教李信本事的第一天,他說了這麼一番話。“怎麼說呢?嗯……姬明雪,是我的天敵,在我看來,他的劍術,就相當於流沙,不求自身攻擊過強,隻求削弱他人,而我,恰恰相反,講究個雷霆之勢,瞬崩於一點!一點千鈞,破儘障礙!”並且按照代青昀的話說,就是很可惜李信不適合修習姬明雪的劍吞之術,否則劍吞若能與自己的點化瞬崩結合,那該造就一個何等驚豔的靈師。對此,梟寞頗覺得自己有機會完成,而對於梟寞居然拜師姬明雪,代青昀很是詫異,但又很快釋然——既然梟寞從來都是能以任何人或事物為師傅並從中汲取經驗力量,那麼這次就隻不過是多了個正式的師徒名分,如此說來,其實他也算是自己的徒弟。——貓園,打打鬨鬨,氣氛融洽,梟寞也慢慢融入,就是最“冷”的初零也跟他很熟絡了。隻是染劍華常常感歎,“沒天理啊,師兄弟五個之中,最強的不是我這個二師兄,卻是小師弟。”梟寞說:“我不介意做大師兄的。”“我介意。”而又過了沒幾天,染劍華開始抓狂了。“媽的……你這賊廝怎的會使我的劍術?!”梟寞擺擺手,做無奈狀,“你天天在我麵前練劍,我不想學也學會了啊!”“你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染劍華氣甚。“嗯……讓我想想。”梟寞表麵平靜,實際上內心已經得意得不行了,“鏡子你知道吧?也許我上輩子就是一麵鏡子,可以照見世間萬物的鏡子!而且又比世間萬物更清楚他們自身!”——一天複一天。隻是後來初零再也沒有見過澤嵐。本沒有對錯,隻是年少。所有的未可知,也都是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