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塞伯拉斯駐足原地,不再上前。 她輕聲道,示意伊凜走到七位君主麵前。 “為什麼?” 伊凜問。 塞伯拉斯回頭,目光冷漠,看著伊凜,卻快速閉上眼,站得筆直,緩緩說道:“如果你想進一步學習魔術的話。” 言下之意,是你愛上不上的意思。 伊凜點點頭,笑了笑,表示明白。 七位君主,身上隱隱傳來古怪的壓力。 他們落在伊凜身上的目光,仿佛是七座大山,讓伊凜肩膀一沉,仿佛被用力向地麵壓去。 “下馬威?” 伊凜嗬嗬一笑,抬起頭,對上七道各異的目光,念動力甲無聲無息,遍布全身。一瞬間,壓力消弭,伊凜邁著輕鬆的步伐,走到高台下,特意留置的空位上。 走完紅毯路,伊凜心裡有幾分懊惱——剛才應該哼著歌走的,更顯逼格。 “就是他?” 七位君主中,有一位長頭發的金發女人。她看起來大約有三十多歲年齡,成熟的風韻不多不少,如盛開的繁花,鮮豔欲滴。可她臉上的表情,卻讓人很難往男女方麵去聯想,冷冰冰的,宛如一具沒有感情的屍體。 在女人肩膀上,安安靜靜坐著一隻黑貓。那隻黑貓綠油油的豎瞳,直直盯著伊凜。 女人發問了。 問的是巴瑟梅羅·迪倫。 坐在輪椅上的巴瑟梅羅·迪倫,沒有否認,點點頭:“君主·埃爾梅羅四世,就是他。” “嗬。” 君主·埃爾梅羅四世與她肩膀上坐著的黑貓,同時移開目光。 而站在最左邊,一位白發蒼蒼、穿著厚厚的藍色魔術師裝束的短發老人,他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笑容,似笑非笑,在旁說道:“薄弱的魔術師血統。” 他的話一針見血。 顯然,魔術師與魔術師之間,有著特殊的感應。 這應該就是,書本上提起的“魔力濃度”。 魔力是魔術師的第二生命。 魔術師對於魔力的敏感度,就跟呼吸空氣似地。他們能清晰感受到目標周圍的魔力濃度,就好比能親身體會到空氣的稀薄與濃鬱。 “這麼說來,我應該也入門了?” “他們剛才給我帶來的壓力,很有可能就是類似的東西。” “正常來說,在使徒的圈子裡,幾乎沒有人能隻從氣勢上讓我覺得有壓力才是。” 伊凜心中暗道。 巴瑟梅羅·迪倫知道其他君主也有著類似的想******椅上的金發少年,微微笑著,看向那位麵容陰鬱的老者,輕聲說:“尊敬的君主·阿奇博爾德,如果我告訴你,這位來自東方的貴客,在五天之前,對於魔術幾乎一無所知呢?” “什麼!” 其餘六位君主,聞言後,臉色均是一變。 在巴瑟梅羅·迪倫說完那句話後,所有人看向伊凜的眼神,都有了不同的變化。 伊凜眉頭微微一皺。 接下來就是簡單的授予儀式。 塞伯拉斯托著純銀托盤。 裡麵整齊疊放著一套高貴典雅的魔術師服。 伊凜抖開一看,才恍然明白,為何今天會在這裡擺出如此誇張的陣仗。 七位君主,上千名魔術師學徒! 原來,在這第一大教室裡舉行的,是“色階”的授予儀式! 伊凜,正是那位被授予“色階”的新魔術師! “恭喜你。” 巴瑟梅羅·迪倫說道。 伊凜看著塞伯拉斯手上的“色階”魔術師服,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他輕歎一聲:“以我的身份,不可能加入你們時鐘塔。” “來自東方的客人,你多慮了。”巴瑟梅羅·迪倫搖搖頭:“能夠約束你的,隻有知識。” “什麼意思?” “還記得你在路牌上看見的那句話嗎?”少年蒼白的臉上,罕見地浮起一絲絲紅潤。 “將神秘作為學問永久傳承……嗎?有意思。” 伊凜將那件魔術師服抖開,袖子邊,是深邃的黑色。 從今天開始,他正式被巴瑟梅羅·迪倫授予了“黑色階位”,成為了一名“黑之魔術師”。 這件事,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時鐘塔。 每一位學徒,都得知了這麼一件事。 有一位來自東方的客人,在五天內,便得到了君主巴瑟梅羅的青睞,親自授予了“色階”階位。 那可是僅次於冠位的存在! 縱觀時鐘塔曆史,隻有偉大的魔術師,或擁有特異才能的人,才能被授予這個高級的階位。 如果說不久前在藏書室裡對伊凜暗暗鄙視的學徒,隻是幼兒園生,那麼伊凜在一日之間,瞬間跳過了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的課程,被破格錄取為碩士。 直到夜裡。 散場後。 伊凜在自己房間裡,仍在思考,巴瑟梅羅·迪倫此舉的深意。 伊凜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慷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饋贈。 其中,一定有伊凜目前無法明白的理由。 是什麼呢? 但無法否認的是,自從獲得了色階階位後,伊凜在時鐘塔裡的行動,變得無拘無束了。 他能大搖大擺地以“黑之魔術師”的身份,進入每一間教室。 甚至伊凜走在路上,都有嬌滴滴的學妹,上前討教。甚至有大膽的學妹提出回她們的房間裡,進行深入學術研討的過分要求。 伊凜辛辛苦苦地拒絕了不少善意的邀請。 半個月後。 伊凜走在路上,偶遇穀天晴。 一段時間不見,穀天晴看起來沒有太大變化。 “我尊敬的會長,你現在混得不錯嘛。” 穀天晴打量著伊凜那一襲逼格滿滿的魔術師服,笑道。 “一般一般。” 伊凜笑著回應。 兩人停下來,簡單交流。 穀天晴也沒有隱瞞他這段時間的行蹤,他離開了時鐘塔一段時間,去了一個吉普賽人的聚集地,據說是跟他那一副塔羅牌有關。 當然, 其實兩人也沒有熟悉到能談心的地步。 簡單交流後,伊凜準備前往藏書室。 今天在旁聽“詛咒科”的課,由一位“祭位”位階資深講師講解的一堂《詛咒魔術的實際應用》中,伊凜有一部分魔術原理聽得稀裡糊塗,準備到藏書室找相關書籍連夜惡補。 他可是很忙的。 臨走前。 穀天晴漸行漸遠,淡淡的笑聲傳來:“時間,不多了呀。” 伊凜聞言,微微一怔。 再轉頭時,穀天晴已消失在走廊儘頭。 “神棍。” 伊凜朝穀天晴離開的方向,默默豎了一個中指。 &n nbsp;找一個機會,揍他一頓好了。 實在有些忍不住了。 伊凜心中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再次來到藏書室。 靈魂出竅,伊凜已經運用自如。 習慣性地在階梯上擺著上百本書,層層攤開,伊凜再次往自己胸口上一拍,成為精神態。 藏書室裡,能夠讓伊凜專注的書,越來越少了。 不少書籍上的理論,存在著相似之處,甚至有的書籍間,理論相悖。 在這段時間的學習裡,伊凜對“魔術學”,也漸漸形成了自己的理解。 在不少人眼中,這位破格錄取的“黑之魔術師”,是一位十足的怪咖。 伊凜一直都是默默在課堂上旁聽,從不發言,也沒有人親眼目睹過,這位新來的黑之魔術師,親手完成過哪怕是一個簡單的小魔術。 曾有人無意中目睹,伊凜在下課後,揪著講師不放,問出一個個刁鑽的問題,與講師侃侃而談,把講師問得滿頭大汗掉頭就跑。 要是換做其他人敢這麼瞎幾把問,講師直接甩個冷眼,不理不睬便是。 但偏偏,這位是那一位君主·巴瑟梅羅,親自授予的色階魔術師,每一位講師都不敢怠慢。 後來, 不少講師一看到課堂上出現了伊凜這位怪人,距離下課還有幾分鐘,就找各種理由早退,絕不讓伊凜逮到半點機會。 這也讓伊凜無比鬱悶。 最近那些講師,好像越來越滑溜了。 總不能在夜深人靜,直接溜進彆人的房間裡吧? 這樣做,似乎不太好。 時間匆匆。 伊凜又過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伊凜幾乎與閉關無疑。 這一天。 落日黃昏後。 伊凜坐在螺旋階梯高處。 他將其中一本天體學相關書籍,塞回書架上。 來到時鐘塔,已經一月有餘。 這段時間裡,伊凜如同一塊乾涸的海綿,瘋狂汲取各種知識。 在超凡的精神屬性支撐下,再加上“靈魂出竅”的手段,伊凜幾乎是用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其他人幾年才能學習完的內容。 可是, 比起君主的學識,還是差太遠了。 但伊凜覺得這不重要。 因為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成為一名偉大的魔術師。 魔術,是一門古老而陌生的技術。 但這種技術,局限太大。 魔術師,需要在自己熟悉的“基盤”中,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換了一個環境,能力將大幅削弱。 隻不過,魔術曆史悠久,早已形成了一套完整而豐富的理論。伊凜目前做的,就是將這套理論的精髓學會,然後融會貫通,完善自己的“自在法”。 自在法,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無論在何時、何地、何處,無需任何媒介,都能發揮出可怕威力的能力。 伊凜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摸到裡某種門檻。 但一時半會,他說不清。 魔術與其說是在玩弄學識,倒不如說,是在用“異於常識”的方式,歪曲規則。 “規則……” 伊凜低頭,戴上懸戒,專注盯著麵前的空間。 他兩手在身前憑空搓動,像是握著一個無形的球。 彆誤會,伊凜此刻並不是在搓“湮滅球”,而是搓一些……更加虛無縹緲的東西。 晶紋術、魔法、魔術,相關的理論,在伊凜腦中閃過。 大腦深部開始發出漲痛。 耳邊傳來腦細胞的哀嚎。 大腦的運轉,超乎想象。 伊凜渾身發燙,靈能值以可怕的速度,在快速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 伊凜忘記了自己在哪裡。 他忘記了身在藏書室裡。 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雙掌間,仿佛是要搓出一個美妙的未來。 “砰!” 突然, 伊凜感覺自己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 仿佛……炸了。 下一秒, 一股可怕的蠻力,將伊凜的臉直接乾到了書架上。 伊凜瞬間有種被貨車撞倒後腦勺的錯覺。 在一旁。 表情嚴肅的蜜莉恩,緩緩放下手,鬆了一口氣。 伊凜兩耳嗡嗡響,狼狽地從散落的書籍裡爬起來。 後腦勺傳來的劇痛,讓伊凜感覺自己像是被開了瓢,劇痛不已。 鼻孔裡傳來熱流,伊凜順手一摸,嘶……居然流鼻血了。 伊凜一手捂後腦勺,一手捂著鼻子,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瞪著穿著長裙,表情無辜的蜜莉恩,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來:“你有病?” 虧得伊凜剛才還有那麼一瞬間,誤以為自己搓東西搓出問題,讓腦子瓦特了,才出現這種酸麻劇痛的不適感。 原來不是。 是蜜莉恩突然跑出來,一巴掌將他乾到了書架上。 蜜莉恩臉上卻沒有浮現出任何做錯事的愧疚感。 反倒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有病。” “我忍你很久了。”伊凜知道這對話談不下去了。 於是他默默從儲物空間裡取出【救贖與毀滅】,並開始計算,該用什麼能力,才能將時鐘塔的損失降到最低。 “你剛才這裡冒煙了。”蜜莉恩用力指著天靈蓋的位置,用自己來示意伊凜剛才出現的異樣:“吾以為你病了,所以來救你了。” 伊凜聞言一怔。 三分鐘後。 在蜜莉恩笨拙的解釋下,伊凜總算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他剛才腦袋冒煙了。 蜜莉恩想幫忙。 可她又不懂。 所以她用了最直接粗暴的方式。 這就是為什麼伊凜被一巴掌乾到了書架上,還送出了一血。 伊凜揉著漲痛的鼻梁骨和後腦勺。 雖然他的體質特殊,早已止血,但蜜莉恩的筋力不是蓋的,伊凜覺得後腦勺嗤嗤疼,直到現在都未緩解。 人的腦袋還能冒煙? 伊凜回憶著剛才專注的感覺,似乎有些危險,且在蜜莉恩麵前,伊凜也沒打算繼續嘗試那危險的“試驗”。於是他便問道:“你沒事跑來做什麼?” 說起正事。 蜜莉恩興奮地抖動著額頭上的金色呆毛:“君主巴瑟梅羅說,阿瓦隆……不,能夠取出阿瓦隆的寶物,有消息了!” 伊凜聞言一愣。 隨後無奈點頭。 “假期,結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