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麼將箱子裡的票換掉的?” 回程路上,花娘揪著伊凜的耳朵,溫柔笑問。 伊凜不敢不回。 要真不回,這耳朵肯定會被花娘揪下來。 雖然以他的自愈能力,揪下來後沒幾秒就能重新長出一隻新的耳朵,可這還是很痛的啊。 “回花娘,這是太一新掌握的血妖術……移形換位。” “血妖術?”花娘一愣:“你什麼時候換掉的?” “一拳錘牛頭的時候,趁著那一震,我把紅箱子裡的票給換掉了。” 伊凜老老實實回答。 當然, 這也是事實。 但稍微有一點點出入的是,伊凜當時一拳將牛頭乾進土裡,揚起漫天雪花時,他另一手,精準地在箱子裡,開了一個圈。 唰地一下,紅箱子裡的票,就掉進蟲洞裡,然後從綠箱子裡掉了出來。。 若是不這麼搞,箱子中骨牌移動的動靜,很難瞞過其餘二位大佬的五感。 “你啊……” 花娘嘴上埋怨,可眼神裡卻帶著歡喜。 太一既然掌握了血妖術,那就意味著,太一長大了,有自保之力。 …… …… 十日後。 上萬頭妖,在海邊,揮淚送彆。 萬妖大會最終商討出結果。 由五位勇士組成“反殺獵妖司敢死隊”,先行潛入人族腹地,設法找出獵妖司大本營,然後再全軍突擊, 一口氣將獵妖司摧毀。 這五位妖族的勇士分彆是: 太一、渺渺、菊兒、牛油、玄慈。 太一、渺渺、菊兒就不說了。 旱魃之子與二位奶娘,形影不離。 牛油便是在會場當天, 被太一神勇乾入雪中的牛妖, 經過十日, 牛油傷勢恢複得差不多了,被劃入勇士之列。 這便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 至於玄慈, 則是一條類似於狗的公妖。 他體內含有上古妖獸“禍鬥”的血脈,看起來像一條狗,可卻是用兩條腿站著。 玄慈此刻正抱著雙臂, 閉著眼睛,默不作聲,看起來酷酷的。 玄慈、牛油,在各自族人的簇擁下告彆。 值得一提的是,玄慈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 他的兩個狗娃, 被狗子他媽抱著, 伸出舌頭舔著狗爹的手指, 一家四口充滿了其樂融融的氣氛。 這時, 花娘來到太一麵前。 “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好了, 我早就想出去闖蕩了,在外麵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啦!” 伊凜連忙做乖巧狀。 花娘的確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話想問,但卻被太一堵了回去。 片刻後, 她翻手摸出一塊石板。 伊凜瞳孔微微一縮。 是【織理書】! “來, 將手放在上麵。” 花娘深深看著太一。 “娘, 這是什麼?” 伊凜麵帶微笑,沒有任何猶豫, 便隨意地將手放在了【織理書】上。 在伊凜的手與織理書接觸的瞬間,太一的動作有了一刹那的停頓。 但一秒後, 太一將手鬆開,臉上滿是驚愕。 “看見什麼了嗎?” 花娘問。 太一撓撓頭:“我看見了娘, 看見了暴食、鼓燭二位爺爺, 還有好多好多不認識的人, 站在一塊。” “……” “……” 太一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了。 二人沉默了一會,花娘一怔:“下麵呢?” “下麵沒了啊。” 太一理直氣壯地說道:“娘, 這是什麼,太一怎麼腦袋瓜子裡多了一個奇怪的畫麵。” “沒其他特彆的?” 花娘皺著眉。 “要說有……也有。”太一低下頭:“有一個女人,長得挺漂亮的。” 花娘一聽,啞然失笑:“有多漂亮?” “那當然是沒娘漂亮,娘是太一見過最漂亮的……女妖!” “貧嘴。” “嘿嘿嘿。” 見太一說出的畫麵的確沒其他特彆處,花娘也不再多問,轉頭看著渺渺與菊兒二人:“你們記住,出門在外,有什麼事,一定得聽你們少主吩咐。還有,少主心思單純,你們曾經在人族裡呆過,知道人族的陰險狡詐,一定要護少主平安。” “主上放心!渺渺與菊兒,定拚死保護少主!一定儘奶娘的責任!” “Duang!Duang!Duang!” 菊兒與渺渺都用力拍著鼓鼓的胸脯立下妖令狀。 …… “人族每月會有一班輪船,航線途徑北俱蘆洲外,老夫會命鯊族勇士,搭載你們五位渡海,你們隻需偷偷登上遊輪,於船上隱藏氣息,便可順利抵達東勝神洲。” 身為人族通的鼓燭大爺,連偷渡的計劃都安排好了。 完美。 鯊族勇士擅長遊泳,它們天生就該活在深海裡。 一位鯊族勇士化身本體,一條背部足足有五米長的妖鯊,落入海麵,等著幾人上船。 簡單的告彆儀式後。 勇士五人組,即將離開北俱蘆洲。 渺渺與菊兒對視一眼,搖身一變。 一身光芒閃動後,二人體型各自縮小。 渺渺竟變成了一隻可愛的黑貓,主動跳進了少主懷裡。 而菊兒卻變成了一串菊花手環,套在了伊凜的手腕上。 “少主,我們這般姿態,能將氣息壓抑至極限,除非碰到金丹修士,否則都難以察覺到我與菊兒的真身~喵~” 變成了小黑喵的渺渺,用一種慵懶的口吻,在伊凜耳邊呼著癢癢的軟氣,喵裡喵氣地說道。 一隻菊花妖,一隻貓妖,用這種方式掛在了伊凜身上。 伊凜感受片刻,的確如渺渺所言,她們將體型縮小後,即便是對妖氣非常敏感的伊凜,除非靠得很近很近,否則都很難察覺到渺渺與菊兒身上的“妖味”。 “太一,你且將這個護身符貼身收好,”在臨走前,花娘將一個錦囊小心翼翼地掛在伊凜的脖子上,塞進衣服裡,叮囑道:“錦囊裡,藏有娘的一絲頭發,頭發上染了娘的本命心血,若你找到了獵妖司的大本營所在,隻需往錦囊上注入靈氣,或讓渺渺催動血妖術,娘便會察覺到,到了那時,娘將會帶著族人,以最快速度來到太一的身邊。” “好。” 伊凜壓了壓衣服下的錦囊,錦囊涼冰冰的,但貼在皮膚上,卻讓伊凜感覺到絲絲溫暖。 伊凜身上掛著兩頭母妖,一旁,玄慈、牛油分彆完成了與族人的告彆。 三位來自不同陣營的勇士妖,輕鬆躍入海中,落到了鯊族勇士的背上。 “嗚嗚嗚——” 等待片刻後,遠方傳來悠長的汽笛聲。 “走!” 鯊族勇士一抖魚鰭,瞬間破開冰川,如瘋狗出籠般,向霧靄深處那朦朧的船影掠去。 …… “未來有一天,你將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不但影響你的未來,也將影響兩個世界的‘未來’。” “那我該怎麼辦?希。” “遵從你的心意吧,小花。你永遠都彆忘了一件事,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的生物,但當你此生隻為了‘自己’而活時,那就未免太無趣了,你說對嗎?” “小花不懂。” “你以後就會懂了。好了,我走了。” “希,你要走了嗎?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啊……我也說不清,也許是一天,或許是一年,又或許是……永遠不再。” “小花傷心。” “啊對了,”在夕陽下,希女帝的笑臉,完美得像是泛著七彩霞光:“如果傷心,那就將我的名字傳下去吧?” “‘希’嗎?” “不,就叫做……‘七絕女帝’吧,挺拉風的。而且……”一位名為“希”的外來者消失在空中,聲音如歌,蕩向人間:“將來一定有某個人,會喜歡這個名字的。” …… 看著鯊族勇士、以及背上三妖漸行漸遠的背影,花娘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塵封了將近五千年的古老記憶。 她已經記不清當年的“七絕女帝”究竟長什麼模樣了。 可她的笑,她的話,卻宛如縈繞在耳邊,回蕩在心裡,讓她難以忘懷。 “太一。” 風中, 花娘捂著胸口,一股莫名的悸動湧上心頭,她緩緩閉上眼,嘴裡反複叨念著這個名字。 她的兒, 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