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幾日都和師弟一起，喝酒喝茶聊天，看著長老整理藥材獸核之類的寶物，雪主回來之後召集所有副宮主了，師弟也去了一天。回來之後又繼續清點寶物。“師兄，你好像沒有去拜祭過師尊和師叔，師兄弟們，沒打算去嗎？”青河夜喝著茶問道。他和三爺認識，師出同門，三爺是平民，青河夜是大族天驕，倒也沒有小看三爺，和三爺這位師兄玩的很好。那時候一起曆練，出生入死多年的，一晃而過幾千年，一切曆曆在目。“師弟，當年就你拿我當人看。師尊也好，師叔也好，其他師兄弟也好，誰又不是欺負我，你不會不知道。我當年受傷多少次都是你拿錢買丹藥給我治療，否則早已經死了幾回了。記得邊境曆練，每次不是我衝得最猛，悍不畏死，殺了多少敵人呐。後來逃離雪域，九死一生，曆時幾年，才離得開。族人沒有了，熟人也不熟了，就你還是當年的你。否則回來做甚？”三爺悠悠說道，卻是幾千年的事情了。青河夜看看師兄，自然知道師兄這段往事了，也不好說什麼。每個人命運不一樣，沒有什麼好去說道理的。“嗬嗬，師兄還是師兄，鬨性。記得當年你離開之後，東煌師叔也是帶我們曆練修行過的。那時候我常想，師兄要是在的話多好呀，師叔一定喜歡你這樣的性子的人。東煌師叔是一個瘋狂不要命的人，上了戰場比你還不要命。那時候我時常擔驚受怕，怕戰死了，可是在師叔的帶領下，我們這一代人卻成為最耀眼的一代人。這批長老，基本上都是師叔千年培養和選拔出來輔佐他的。師叔很關照我們，他的軍中基本上沒有平民和貴族之分。師叔有打魄力，提拔很多平民強者進入他的軍團中。也是他改變了現在雪禪宮的勢力格局和權力格局。以前爭權奪利，明爭暗鬥非常嚴重，內耗了不知道多少年。他被選為少主，大刀闊斧，大力改革，武王強者輩出，要不然現在雪禪宮不知道還要衰弱多少。而且他愛錢，哈哈。這點你也感受到了，隻要能換錢，什麼都可以賣。他還說過，隻要他的命值錢，有人買，價格合適，他毫不猶豫的把命都賣了。這點愛錢如命的性子倒是對雪域幫助很大，礦石便宜賣，藥材，寶物，雪獸核，冰獸核等等，賣了很多了。看吧，這次恐怕雪禪宮所有好東西都會賣給那小子的。”青河夜私下偶爾稱呼雪主為師叔的，這也是很多雪禪宮高層的習慣。“記得雪主那時候也是幾百歲了，是極為耀眼的天驕，人氣名望遠超其他師叔輩。沒想到他最後做了雪域之主，也是實至名歸吧。 那時候我們還在外門的時候，進入軍中曆練偶爾得見一兩回雪主。好在我是在你家族軍團，要是在其他家族軍團中那就死定了。我脾氣倔，不願意低頭去討好你們這些大勢力子弟。尤其打掃戰場，我從來不上交繳獲的財物。就你慣著我，罩著我了。那時候我記得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在做軍中斥候的時候埋伏在一處地底下，隻露出一點點視線，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幕。哪族我不說了，看到大族子弟奸殺了雪域平民修，搶走了她的財物，不是一回兩回了，很多次都是這樣。也看到了大族子弟搶奪平民子弟武修的財物，這種事情司空見慣。甚至在軍中，大族子弟都敢公然叫軍士武修侍枕，稍有不從就格殺。那時候我就想，這樣的勢力還有前途嗎？我還需要為這樣的勢力賣命嗎？繼續賣命我還有前途嗎？我因為有你這個師弟，兄弟在，我才多留了十幾二十年，要不然我早走了。那時候我把看到的這些告訴師叔，結果被罰麵壁思過半年。我不服處罰，又告訴了師尊，師尊勃然大怒，差點把我殺了。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也是改變不了什麼。我失望至極，所以在一次任務中我決心離開了隊伍，就此離開了雪域。後來在中元界，在下界，我發現所到之處都一樣的情形。世道人心如此，沒有人可以改變得了。壞人，或者罪惡當道，活得瀟灑自在，好人活得壓抑，活得淒苦悲慘。於是我化身殺神，屍山血海中，千年中殺得百萬浮屍，殺的靈魂麻木。我茫然了，不知何去何從。我後來的師尊告訴我，人活一世，虧待自己，天不尤憐，虧待彆人，天可尤憐，那時候我真不明白。他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不為自己活著，誰能替你活著，誰能替你活得好。人不為己，這為，應該是作為，就是人要做好自己，要不然天理不容。做不好自己就得一切承受一切的懲罰和不公。我明白了。人不能替彆人選擇和做主。人家愛殺人放火，與你何？人家受苦可憐與你何？人人命中自有命數，自有軌道。他說世間萬事，眾生皆苦，早死也好，晚死也好。不畏懼明天，沒有虧待今天，回不去昨天。做好自己向前看就行了。我終於明白了。萬事隨心，不為得失。就像我殺了很多人，殺了就殺了，不用可惜，不用悲喜。當年我在中元界碰到了西門家族的人，我隨手就殺了，沒有任何理由。西門帝林追了我很久，我便跑去東域呆了一百年。後來無意中遇到了紀懷天，遇到了聖主，加入天庭。我把天庭少主紀懷天弄來雪域見你，我隻想把雪域這片天地帶給他知道。讓他看看這裡的頑強，看看這裡的風光，看看這裡貧困中掙紮的人。不為他，不為我，算是為了這裡的人吧，貧苦如斯，十人中九人一無所有。我也是希望可以為家鄉儘點點微不足道的心意。我道心無失，武道順暢，我是武尊中期強者，哪怕在下界都一樣有資格高高在上，我卻遊曆在最下層。賭錢，喝花酒，偷東西，看儘人間煙火，世間百態，滄桑變幻，無論大小事，怡然自得。師弟，你可能明白這種心境？”三爺悠哉悠哉的說道，他也希望師弟可以放下一些東西。師弟性子他還是知道的，很執著。“哈哈！我終於明白了，你當年離開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積累的。你說的那些我通通知道，但是永遠不會落在我身上。我有幸生於大族，享儘人間富貴和權力。你們貧民子弟奮鬥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我隨手可得，丟棄也不可惜。我站在這片天地的最高處俯瞰一切。當年我也曾經看不慣軍中風氣，平民子弟武修都是炮灰衝鋒陷陣。大族子弟貪生怕死，反而還能得到一切功勞。你說的那些，到現在依然存在，我說的也是一樣依然存在，所有人都知道。雪域百萬年曆史了，我們不過是這百萬年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中元界也好，天元大陸也好，這一切罪惡也好，恩怨情仇也好，什麼秘密都好，都會隨著人死而消失。看到過的，經曆過的，知道的，不知道的，好的壞的，便宜的貴的，都將埋在土裡。師兄，我是羨慕你的。下界跑了一千多年，見儘世間繁華，看儘人間風景。人生啊，不過如此了，我還是看得很開的。”青河夜對師兄的話深表認同，也很羨慕，對於雪域的事情也是毫不忌諱的承認。三爺對師弟的話也是沒有太多反應，家鄉情懷還是讓他決定和師弟一起並肩作戰，戰死也好，怎麼樣都好，無所畏懼，隨心罷了。“嗬嗬！羨慕我也不錯，可我還是回來了，其實我可以去上界聖地的，我拒絕了。我選擇回家了，運氣不錯，遇見了紀懷天這小子。紀懷天這小子是個創造奇跡的家夥。這算是我幾千年來遇見的最佳人才了。最難得的是，他總是能夠把握趨勢，把握大勢，應用大勢，不和大勢對抗。當年的南朝古國我是負責暗中保護他的，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神乎其技的手段和謀略讓人歎為觀止。雪域因為他的到來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管天元大陸最終會演變成什麼樣，他都是最終贏家。不過，紀懷天說過，雪域的人恐怕會死一半以上，精英死傷殆儘。西門帝林不會給雪禪宮機會的，而雪禪宮也不會投降，世代恩怨情仇，畢竟兩虎生死相爭，誰都沒有選擇餘地。以前還是心存僥幸的，現在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的了。他也說過，北川荒川家族可能死得很慘，我也認為如此。他甚至還預測過，沙玄古教會如果墨守成規也會滅亡，被夾在中間，兩邊都是巨虎豺狼虎豹。沙玄古教也和雪禪宮一樣沒有選擇餘地，因為西門帝林不會給機會，沐陽群島也不會給沙玄古教機會。而他最終也殺不了西門帝林，因為西門帝林在下界有了根基和勢力，見勢不妙馬上逃跑了。而他家族精英子弟都在下界了，根本不怕輸。一個沒有顧忌的人是很可怕的，何況還是一個如此瘋狂的人傑？唯一的變數是沐陽群島，進可攻退可守，可以說穩坐釣魚台，眼看四方殺戮和看戲差不多愉快。他不了解沐陽群島，天元大陸人也不了解沐陽群島這個勢力。為什麼這麼強大？憑什麼養活二十幾萬億人口？憑什麼養活這麼多強者？日常消耗的資源怎麼來的？這些牽牽扯扯的事情繁瑣如斯，難有答案。我現在明白他說的話了，他說這是一個大勢。勢不可擋的大勢，人人難逃的劫數。這一戰埋葬過去，也會開啟新的未來，一個新時代會誕生。不管西門帝林也好，還是天庭也好，沐陽群島也好，可能都是贏家，其他人都是輸家。剛來雪域他說過一句話，雪域積重難返，想要翻盤，要下一劑猛藥。看來他這記猛藥奏效了，雪域已經出現轉機了。他非常可惜和遺憾，如果北川荒川和雪禪宮和沙玄古教結盟，那天元大陸就是三分天下了。一分沐陽群島想，二分西門帝林，三分沙玄古教。剩餘天庭在東域可以好好做做生意。哈哈，這小子，當時表情很蠻可愛的。”三爺不聊過去了，聊聊時局，聊聊紀懷天，這些都是紀懷天和他喝茶閒聊的時候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