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竹突然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當那專門被安排看著他的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溪竹便已經像泥鰍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媽的,人呢?”突然一聲大喝,幾人紛紛臉色一變,溪竹在低身的時候幾乎是從他們的腳下竄出去的,就像一道滑溜的影子,很快就衝向了一邊的人群之中不見了蹤影。“不能讓那家夥給溜了,快追!”幾人見狀也來不及做過多的思考便飛快地追了上去。這一次不僅是商隊的人馬,就是同溪竹一起的許文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家夥雖然給自己使了眼色,卻溜得這麼快,如今留下他一個人,再看看周圍剩下的幾人都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他,頓時心中一沉。此時即便他性格再好,心中也是忍不住想要罵人!許久之後,邊城鬨市之外的一處水橋旁邊,溪竹正喘著粗氣,疲憊地扶在石橋的橋欄上,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街道在確定確實沒人追上來之後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想要抓住我溪竹公子,你們還嫩了一點!”話音落下,這幾日的折騰加上剛才的疲於奔命如今讓他也是疲憊不堪,索性轉身仰靠在橋欄上休息了起來。這裡來往的人不多,又見橋下是一條貫穿邊城的小河,兩岸便是無數的房屋建築,在這繁華鬨市之中多有幾分彆致之意。“沒想到這就是邊城......”溪竹喃喃道,又抬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頓時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一切好似一場大夢,不過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他倒也不再著急,正好長長見識。休息了一會兒,溪竹才重新站起了身子準備尋路離去做下一步的打算,不過看他這身打扮也實在是落魄,倒像是街頭流浪的乞丐一般,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正緩過神來朝著前方陌生的街道走去的溪竹在走出不遠之後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正當他回頭之時知覺眼前一黑。“我@#¥%”“媽的,跑啊,你倒是再跑啊!”這是溪竹在昏迷之前最後聽到的聲音,隨後便被一下重擊給徹底敲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當溪竹緩緩醒過來時,模模糊糊的隻覺得整個人的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當他本能地伸手往自己的後腦勺抹去時,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整個人再次清醒了過來。“這......這是哪裡?”當然徹底睜開雙眼之後,隻見眼前是一個陌生的房間,而自己正躺在房中一張硬邦邦的木榻之上。再看房間的四周都已經堆滿了雜物,唯獨旁邊的窗戶那裡還有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獨自一人靠在窗戶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而那家夥不是許文又是誰。“怎麼你也在這裡?”溪竹開口,原來白天的時候溪竹自個兒率先跑了出去,沒過半天的功夫又給彆人抓回來了,而且再度同許文一道給關在了這雜貨屋子之中。 聽到溪竹的聲音,許文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臉上又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很快又側過身去不再理會溪竹。顯然是因為之前溪竹突然一個人跑路的行為讓他有些不悅,隻是如今二人身陷此地,見那些個家夥也不是什麼善茬,所以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嗯?”很快溪竹便已經猜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他見許文沒有理會自己也不生氣,又是自顧自地說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話音剛落突見許文快速自原地起身向後退去,臉上露出防備的神色。仔細一聽,又聽到了似乎有人談話的聲音漸漸響起,還有那零零碎碎的腳步聲也在不斷靠近,有人正在朝著二人的屋子走來。“吱~”那屋子的房門終於被推開,來的是三個家夥,仔細一看這幾個家夥都是之前進城的商隊裡麵負責看守溪竹與許文的那些人中的幾個。隻見三人在走進房間之後,又快速看向許文和溪竹,其中特彆是在看向溪竹的時候,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給我帶上!”低沉的聲音響起,在三人中那領頭的家夥大聲嗬斥下,他身後的兩人也不含糊,直接朝著溪竹和許文分彆走了過去。“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乾什麼!”溪竹大驚,可是對方並沒有回答他,那朝著他走過來的大漢一臉冷漠,容不得他反抗就揪著他把他從木榻上揪了下來......不久之後,在另外一間寬大的大廳之中之中,一男子神色肅穆,正坐在大廳最前方的一張大椅之上,又見他右手支撐著腦袋倚靠著旁邊的木桌,雙眼正靜靜地盯著右手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他,正是之前帶著商隊進城的領頭之人。“此城雄據洛國南疆,固若金湯,更征兵四方,最多一月等南疆細流彙聚成萬人之師恐怕......”一道有些猶豫的聲音響起,此刻站在那領頭的家夥麵前的共有五人,個個看上去英姿雄發,渾身紮實有力,不過仔細觀察那故作商人的偽裝之下又隱藏著幾分草莽之氣。當那開口之人話音落下,左右的另外幾人皆是麵麵相對,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唯獨那個坐在所有人前麵的男子依舊麵無表情。隻見他將茶杯緩緩送到自己的嘴邊,而後又細細地泯上一口好茶之後這才緩緩將手中茶杯放下。“固若金湯?不......沒有了他,這邊城,這南疆就沒有了守護神!”他的聲音很平靜,而他那深思的眼神深處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像是一種充滿了滄桑的回味。他對於邊城的了解很深很深,否則這一次那人也不會讓他來到這裡。“走!”過了許久,大廳之外傳來了一聲傳報,而後大門被緩緩推開,幾道身影走了進來,正是被幾個壯實的家夥帶到此處的溪竹和許文他們。在溪竹他們被帶到這個房間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了房中正坐在上方的那個神色冷漠的男子,還有正站在大廳之中的另外五人。溪竹一驚,他可記得這五人正是前日進城商隊的幾個騎在大馬之上的領頭之人,一種不好的感覺從他的心中隱隱升起,也許這群家夥的確不簡單。等到他和許文被推到房間中央,負責將他們帶到這裡的幾人在朝著房中的幾人便小心地匆匆退去,後又把房門給合上。“你們是什麼人?”就在此時,大廳之中站著的另外幾人分開向左右的座位上走去,開口的是那右邊的一個家夥,溪竹回過頭見此人很是麵熟,原來正是那商隊之中一開始和自己曾有過一麵對視的那個身背包袱的男子。而另外的幾人個個麵色冷漠,雙眼正靜靜地盯著他們,溪竹小心吞了口唾沫,隨後其目光又落到了那正上方的男子身上,發現唯獨此人並未理會自己二人。“快說!”不過當之前的喝問聲響起片刻,另外的一道聲音又再度響起,溪竹渾身一震,回頭隻見此刻的許文始終低著頭,臉色蒼白,看來也是被對方給震住了。溪竹的心裡麵也是莫名地有些慌張,畢竟這兩人年紀都不是很大。“那個......各位老大一定是誤會了,我們兩個小的隻是想進城....”終於溪竹在尋思了片刻之後終於開始開口,隻不過見這陣仗,這家夥一上來也不得不立刻服軟。“我是問你們是什麼人!”這時那之前開口詢問的人再度開口問道,似乎有些不大耐煩,而解釋被打斷的溪竹也是愣了愣,隨後這才微微皺起了眉頭。“死就死了......”溪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抬頭再度看向眾人,然後又扯著嗓子對著幾人說道:“我們是來邊城從軍的!”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大一些,想要用那種聲音壓製住自己內心的不安,這時旁邊的許文一臉吃驚,抬頭雙眼呆呆地看著溪竹。這一次大廳之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幾人皆是盯著場中的溪竹和許文,臉上神情似乎都凝固了片刻,連那正上方的男子也是一愣,這才有意無意地看向了溪竹許文二人。片刻之後,隻見那商隊的老大神色再度恢複了之前的平靜,而後雙手一收,忽然自座位上緩緩起身,不再理會眾人而是徑直地朝著房門走去。當他在來到溪竹與許文旁邊的時候,不知為何他又眉頭皺起,回頭看了一眼溪竹,溪竹這時也剛好回頭與他對視了一眼。這一眼匆匆,二人很快相錯而開,那男子走到了大廳門口。之後那坐在旁邊一個麵色冷漠的男子突然從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旁邊的桌上。這整個過程沒有人說話,除了那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還有那匕首被放到桌上的輕響聲之外,在沒有了其他的聲音。“你......你們!”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連溪竹在說完了以為可以救自己二人的話之後也是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吞了兩口唾沫向後退了兩步。“我......我認識許將軍!”就在這時,這房中突然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卻是那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點的許文突然開口了,說完之後他胸口起伏,顯然心中也是很緊張。這時溪竹卻是一下子回頭,瞪大了雙眼盯著他,那走到門口的男子也是渾身一怔,一下子站在了門口......日暮西垂,夕陽餘暉再次籠罩著整個邊城,作為整個洛國西南的門戶,這座城池所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而能夠鎮守此地的人,莫不是王都心腹。在那流淌著歲月斑駁痕跡的城牆之上,一個男子身披重甲,背負雙手,雙眼靜靜地眺望著遠方,但在那雙黑色的眸子之中又似乎全無山河倒映,有的隻是那濃濃的惆悵。“將軍!”在他身後,齊刷刷地站著一群將士,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種凝重之色,似乎眼前之人站在那裡,就能自然流露出一種威嚴,那種威嚴讓人有些心驚也有些無措。隻是今日巡視早已經完成,天色已暗了下去,其中一人還是小心上前想要提醒一下。“牧族......你們說那拓拔長得什麼樣子?”那將軍開口,聲音平淡,但傳到身後的眾將士的耳中卻是全部駭然。拓拔似乎從天而降,統領牧族與洛國為敵,可偏偏這支原本毫不起眼的遊牧軍隊卻成浩大之勢,更勢如破竹,所過之處一片狼藉,身為洛軍聞之也是惶恐不安。見眾人皆未開口,那將軍搖了搖頭,莫說是他們,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在他內心深處,一個能夠撼動洛國的人,一個能夠撼動王都威嚴的人又能夠長得什麼樣呢。也許這種人或許有過,但能夠有此勇氣者卻是很少,想到這裡他的心莫名感到一種空虛,也許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因為他是鎮守邊城的重要人物,他就是阻止那樣的人出現的人!他雙眼微微閉上,心中似乎有感,那種人既然同生一個時代,那麼他們相遇的日子或許便不會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