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當那一行人回到了原來下馬的地方之時,那裡還有另外一群身穿重甲的將士嚴陣以待,等著眾人再度趕回便紛紛上上馬準備離去。“回營!”話音落下,伴隨著一陣金戈鐵馬之聲,所有人便開始往回趕去。過了許久,隊伍終於來到了一處綿延看不到儘頭的高牆之前,在那領頭的大人物帶領之下駕著快馬飛快進了城門。那條橫亙在大地之上的長城綿延數裡之地,一眼看不到儘頭,但那卻並不似洛國城池的城牆,沒有那麼高大、堅固。因為那竟是一條臨時修建起來的長城,而長城之後便是無儘的聯營,由寧王率領南下的大軍便全部在此紮營。長城橫亙在大地之上,將洛國的南疆徹底隔離了開來,在那城牆之上每隔仗許距離便設一亭,亭中更有洛國士兵日夜輪番駐守,隨時保持著極高的戒備。“報!”就在那一行人剛一回到這駐軍大營之中的時候,突有斥候便匆匆忙忙地從大營之外趕來,一進大營立刻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捧著一卷飛書。那剛剛在護衛護送之下回到中軍大營的男子眉頭微微皺起,左右快速接過斥候手中之物送到他的麵前。當他將那信件緩緩打開之時,隨後眉頭一皺,竟是猛地將那自王都而來的情報猛地合上,砰地一聲拍在了桌上!“荒唐!”饒是多年平心靜氣的他,如今也是有怒火至心中燃起。“寧王殿下,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此人正是當今洛國王上的親弟弟寧王,也是本次洛國大軍南下的最終統帥,至於此刻隨從在寧王身旁那另外一名看上去同樣十分年輕的文弱男子,則正是自王都請命共赴南疆的楚華公子。“他竟然答應了阿托使團,以我洛國公主去與那阿托陲國結和親之友!”寧王再度開口,語氣有些低沉,話音落下他又緩緩抬起了頭轉身看向了旁邊的楚華公子繼續說道:“如今和親使團已經出發,帶著王命直奔我南防大軍而來!”“阿托國......那豈不是要強行穿過南疆之地!”聽了寧王所說,楚華公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很快臉上的平靜便被一種震驚所取代。“不錯,也隻有那一條路了......”寧王的拳頭捏起,他乃是當朝洛王的親弟弟,公主曦月的叔叔,多年外在從軍為將性格內剛外烈,但對於曦月卻是寵愛有加,身為王族自然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即便如今的洛國正在麵臨著那可怕的夢魘,他也難以改變天生的剛直。但最後他還是強行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楚華,你請命跟隨我來這南疆之地,我授你參軍之職,如今這王命以下,要讓我等遣人護送公主出行南疆,你怎麼看?”楚華身為太傅之徒,年少有為本已列入殿臣,前途不可限量,如今自動請命來此最為隨軍參將,寧王對於他自然很是器重。 不過畢竟楚華公子也是初來這南疆之地,難怪從小生活在太平盛世的王都,勤學經史子集,從未見過南疆的血腥場麵,才會有了之前失態的模樣。“南疆勢危,此去阿托必須橫穿南疆大地,這一點王比我們更加清楚,而那曦月公主更是王最喜愛的公主,此番和親之舉,大有深意!”楚華雙目露出沉思之色,話至此處卻又沒有繼續下去,似乎心中依舊有所顧忌。“你是說......”似乎隱隱明白了楚華之意,寧王同樣雙眼微眯,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洛國、荒原、阿托三足而立,更是同與南疆接壤,如今南疆大亂,不比人禍,這行屍橫行不分敵我,我洛國如此,我想除了那禍之根源的荒原牧族,阿托也一定受到了波及!”“繼續!”楚華話音落下,寧王自然已經明白了其心中所想。“公主和親之舉,若是能夠成功,洛國與阿托形成結姻之好,前後夾擊,也許真的有機會平了這南疆之亂,甚至可以平定荒原的野心!”這一次當楚華話音落下,寧王卻是沉默了許久,最後忽地揚起頭長出了一口氣,那深邃的目光繼續看向遠方,似乎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希望他也是這麼想的,洛國的基業不能毀在我們的手中......”喃喃自語聲落下,寧王猛地抬頭對著大帳之外吩咐道:“來人,召集所有軍中術師!”......日暮西垂,在通往南疆邊陲的大地之上,那和親的隊伍就像是一條長龍,浩浩****前行而去,且隊伍前後時不時有信使來會奔行,將隊伍的行蹤消息不斷朝著前後兩個方向傳去。“到哪裡了?”此時在整個隊伍中間的一座行車之中,隨著一道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行車一旁隨行侍奉的侍女聽聞,急忙前後張望了一番這才低頭小心回話道:“公主殿下,前方就是秦嶺了,過了秦嶺就到了南疆邊界!”聽那侍女這般說道,行車之中的曦月沉默了少許突然再度開口說道:“婉兒,你叫大家停下!”“公主.......奴婢是清兒,您不是說不要婉兒來的嗎?”“清兒......”行車內的曦月呢喃似乎帶著些許失神,不多時整支和親的隊伍漸漸停下。在公主曦月所在的行車一旁,隨行的宮女趕忙上前,小心地將行車布簾揭開,一身紅裝的曦月從行車之中走了出來。當送親的隊伍停下來時,正行至隊伍最前方另外一行身著明顯與其他人風格大不相同的阿托使者紛紛回過頭,其中有幾個人掉頭騎馬朝著行車這邊走來,旁邊還有洛國的隨行跟在一旁。不多時一個身材高瘦,頭上裹著鑲嵌著珠寶的白巾,鼻梁高挺且眼眶有些微微下凹的異域男子來到行車前,用著一口有些彆扭的語氣說道:“尊敬的公主殿下,為什麼突然停下來了?”曦月微微一笑卻並沒有回答那家夥,而是繼續在左右侍女的攙扶下從行車之上走了下來。見到這一幕,那名阿托使臣同樣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時旁邊陪同的洛國使臣給他示意了一番,又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他才勉強點了點頭,將馬調回,朝著隊伍的前方趕去。看看天色,如今已至傍晚,連日趕路,雖沿途皆有專門的官民接待,但至此整支隊伍同樣露出了一絲疲意。“所有人原地休整!”當那阿托使臣離開之後,那名隨性護送的洛國使臣才扯著嗓子大聲吩咐道,話音落下,他想了想似乎是覺得又有些不妥,這才繼續對著身旁的一個衛兵說道:“分一隊人繼續向前,在沿途打點好一切,並命信使奔南疆駐軍大營請求出兵相迎!”“是!”那衛兵接到命令之後很快便退了下去,不久便有一人一騎自隊伍之中飛奔而出,直奔那暗沉沉的秦嶺輪廓而去。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之中進行著,曦月走下行車,在隨從侍女的陪同下來到了官道的邊上,那裡佇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不知已經過去了多少歲月無人問津,其上已經上麵長滿了青苔。“秦嶺”石碑刻字已經變得很模糊,但當看到那石碑之上帶著一絲古老蒼涼的兩個大字之時,曦月卻緩緩伸出了右手朝著石碑之上撫去。觸之冰涼,帶著一種蕭瑟的寒意!“公主!”似乎人已經被眼前之景所感染,在曦月的身旁,侍女清兒的聲音再度響起,將曦月的思緒又拉了回來;“過了秦嶺,出了南疆,就不再屬於洛國了......”此時曦月的聲音很平靜,也許這麼久來,她早就做好了接受這一切的準備,或者說她的一顆心已經漸漸麻木了,那清兒還想說些什麼,可是隻因為聽了這一句話,她竟是一下子愣了。不僅是清兒,在她周圍的其他侍女也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少許,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抬起頭朝著來時的方向看去。而那個方向便是王都的方向,也是這些即將踏上異國他鄉的使團們故鄉的方向!曦月再度抬起頭,明明在這深秋,天邊又出現了夕陽的餘暉,似乎正有一種離愁讓整支和親隊伍都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名衛兵從隊伍之中朝著曦月她們所快速行來。“殿下,我們該出發了!”聽那催促的聲音響起,曦月突然緩緩閉上了似有些模糊的雙眼,沉默了片刻待她再次睜眼之時,卻已經再度恢複了平靜。這是她的命運,也是所有人的命運。“走吧!”失神的曦月轉過身子,可是當她不經意間看清楚身後的衛兵之時她卻愣住了,因為那張熟悉的臉龐已經再度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小......小福子!”這個時候的曦月渾身一震,那種突兀的驚異,讓她看上去就好似剛夢中驚醒一般,此時在曦月的身旁幾名侍女還在發著呆,整支和親的隊伍也都還在原地,同時那秦嶺也真真切切地橫亙在遠處!但那的確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