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錢,我的錢!”奧斯特丟掉麵條,大喊著趕緊追上去。那個瘦小的竊賊一頭鑽進人群裡左拐右閃,顯然對環境極為熟悉,一眨眼功夫就跑到了馬路對麵。在他沾沾自喜地回過頭時,發現奧斯特腳程也不差,還占據了腿長的優勢,竟生生分開人群追了上來;慌忙抱著錢袋子繼續逃竄。奧斯特發了狠地拚命追,這可是他的全部財產。但無奈街上人實在太多,官兵和示威者又在四處起衝突,場麵太過混亂,怎麼追都差上一點。一直追到轉角處,眼看小賊就要跑進錯綜複雜的後巷,一旦跟丟可就再難找到了,奧斯特果斷呼出了U盤界麵;雖然偷學的法術所剩無幾,尤其是遠程法術,好像隻有這一個了,但財產要緊。奧斯特揮手使出一記審判術,光錘閃過,瞬間將前方一側的牆壁轟塌,磚塊紛紛掉落下去,封住了小賊的去路。後者猝不及防,差點被磚頭砸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慌忙爬起身來,從岔口跑出巷子向另一個方向逃去。奧斯特早看出對方是個小孩子,所以沒下狠手,隻是迫使他跑到對麵的街口去。而那邊,是前來封鎖示威者的衛兵駐防的地方。小賊慌不擇路,一頭撞在了一個衛兵的腿甲上,跌倒在地,被當場按住。奧斯特也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王國衛兵看上去正規許多,個個盔甲鋥亮,站姿筆挺,無論是步伐還是儀態,都比那些七扭八歪的領主教兵要嚴肅得多。雖然裝備兩者差不多,但精氣神的差彆就相當於軍人和保安。奧斯特上前訴說了自己的遭遇,衛兵將繳獲的錢袋打開,問奧斯特裡麵錢幣的種類和數額。奧斯特回答正確後,衛兵在本子上作了記錄,隨後便將錢袋還了過來。整個過程顯得十分乾練和專業,跟地球的治安部門差彆不大。雖然曾對王室的做法頗有不滿,但此刻奧斯特對衛兵、王國和烏瑞恩陛下千恩萬謝,用想得到的一切詞彙極儘讚美;所以說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便會馬上喪失判斷的客觀性。一旁的小賊被捆住手坐在地上,咬著嘴唇,憤恨地瞪著奧斯特。他隻有七八歲樣子,身材瘦小得像隻小動物,頭上戴著一隻破破爛爛的兜帽,臉蛋臟兮兮的,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奧斯特看了看,有些於心不忍,尋思著反正也沒損失,乾脆跟衛兵說聲,放了算了。這時,被石頭砸得一瘸一拐的商人老頭走過來,高聲對衛兵說,“彆放過這些竊賊!他們跟街上打砸的暴徒,還有郊外搶劫的馬匪都是一夥的。你們吃著我的稅款,必須嚴懲不貸!”聽衛兵稱呼,老頭名叫卡萊爾·克斯頓先生,是本地小有名氣的鄉紳財主。克斯頓責怪衛兵不好好保護納稅大戶,害他被暴徒毆打,要停了對駐軍的資助。衛兵不為所動,隻說他們會儘快控製局勢。 克斯頓很不滿意,又說,“跟你們說過很多次了,街上那些乞丐,都是潛在的竊賊。你看這個小鬼,肯定是從哪個乞丐窩裡跑出來的。說不定,他們還跟山裡那些紅麵罩惡匪有染。你們必須趕緊驅趕走所有流浪漢,彆讓街上再看見這些蛀蟲。”見小賊瞪著他,嗬斥道,“怎麼了,還不服氣嗎?”衛兵依舊站得筆直,淡淡說,“您的建議我們收到了,回去後我們會向上級彙報。”克斯頓看出對方在敷衍他,不滿地嘟噥著,但也沒辦法。奧斯特有些不安,問衛兵道,“這個孩子……會遭受什麼懲罰?”衛兵回答,“近期盜匪猖獗,數個鎮子上諸多倉庫遭竊,不光富戶和商鋪,甚至還包括一些王國倉庫和軍用庫存。這是個有組織的盜賊團夥,王國已經下令對所有盜竊行為從嚴處理,絕不姑息。這個竊賊犯下的數額不小,因此會被送往公審,根據律令可能會被砍掉一隻手。”奧斯特大吃一驚,小孩也非常恐懼,大喊大叫著救命。克斯頓在一旁笑道,“活該,砍你一隻手,看你以後還怎麼扒!”奧斯特忙上前握住衛兵的手,說著,“長官,您看我這也沒損失,要不然看在我麵子上就算了,放他走吧。”克斯頓在一旁驚奇地說,“你這人真怪,怎麼替竊賊說話?還是偷了你自己的。”衛兵抬起手,張開,兩枚金幣從掌中落下,掉在地上。這是奧斯特剛才握手時,暗中塞在他手裡的。對方顯然根本不吃這套;“抱歉,先生,我們是國王的衛兵,執行法律是我們的行為準則,彆把我們跟那些領主的私兵混為一談。而且,一次偷竊,終身為賊,在泰坦造人時,靈魂的品質和貴賤就被決定好了。你的憐憫不會改變這個竊賊,一有機會,他仍會反複偷竊,還會將惡劣的血統傳給後代。唯有法律,才能懲治這些人。”奧斯特愣住了,這個世界上,不管是在教會還是國王統治下,民眾都是毫無尊嚴,和他熟知的中世紀一個樣。小孩哭泣著被衛兵拽起來,克斯頓在一旁拍著手大笑著。在衛兵們就要離開時,一聲“站住”讓他們停下了腳步。衛兵、小賊、克斯頓都回過頭看著奧斯特,後者緩緩說道,“沒人因為血統偷竊,偷竊隻能有一種原因,那就是貧窮和饑餓。”一個東西被扔到孩子懷裡,小孩用被捆著的手捧起,驚訝地發現,那是沉甸甸的錢袋。奧斯特生氣地說,“而且,你們搞錯了,根本沒有人偷竊和被偷,這袋錢是我送給他的。”衛兵們對視一眼,最終放開了小賊。小孩抬起頭看著奧斯特,片刻之後,抓起錢袋頭也不回地跑走了,消失在暗巷中。跑進巷口時兜帽被吹落,露出一頭黑色長發,原來那是個女孩。克斯頓捶胸頓足,連連說,“沉甸甸的金幣送給窮鬼,造孽!”衛兵也說,“您真是少見的聖人,但就像你看到的,竊賊是不會心懷感激的。”奧斯特很不舒服,連連擺著手走遠了。雖然耍酷,但他的心還在滴血,這可是他的全部財產。這下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到位於哨兵嶺的州府要塞還得幾天路程,隻能另想辦法賺點盤纏了。
第二十章 尊嚴(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