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丞在客座找了一把一條腿開裂的破舊椅子坐下去。這時，穿著粗布衣服的下人,端茶送過來，然後退了出去。“二爺請喝茶，不過我這裡沒什麼好茶，二爺未必喝得慣啊。”劉縣丞抬手讓了讓。諸葛長虹端起茶杯，看到那茶杯的蓋子是破的，有個缺口，搖了搖頭，又抬眼看了看劉縣丞那身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難怪這縣裡都傳，劉縣丞劉正人是本縣第一清官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二爺謬讚了，朝廷一年的俸祿不過三十兩,還不夠我侍奉體弱多病的老母親，不節儉些不行啊，第一清官愧不敢當，但我劉正人不貪贓不枉法，立誌做好乾縣百姓的父母官。”劉正人拍著胸脯一身正氣地說道。“劉大人這一席話,讓小弟我肅然起敬啊！若不是大人那補丁粗布褂子裡麵，露出了天工坊上百兩銀子一件的上等錦緞睡袍，我都要陪您哭上一陣了！”諸葛長虹指著劉正人脖領，皺著眉頭說道。“哦，哦,啊！哈哈哈哈哈哈。”劉正人低頭看著自己露出來的錦緞睡袍，放聲大笑起來。這笑聲多多少少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尷尬。劉正人笑完，伸手指著諸葛長虹搖頭說道：“二爺果然識貨呀！讓二爺見笑了。”“哈哈哈哈，劉大人不必尷尬，人在官場身不由己，總要喊一些鬼都不信的言不由衷的口號，總要做些場麵上的事去堵那些窮鬼們的嘴麼。理解理解。”諸葛長虹仰頭笑了笑，揮手勸道。“好，二爺懂我的難處，我也就不裝了。來人，給二爺換好茶。”劉正人對著後麵招呼了一聲。不一會兒，身著粗布衣服的下人，端著新茶送進來。諸葛長虹端起茶杯，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次是上等的瓷器，點了點頭，伸手掀開茶杯蓋子，看了看茶葉，閉眼嗅了嗅，又點了點頭說道：“嗯，最上等的一葉一心烏峰銀針，好茶啊！”“二爺了不得，慧眼識貨！請！”劉正人豎起大拇指誇讚完，端起自己的茶杯，舉了舉。“既然是自己人，咱們就不拐彎抹角了，二爺今日前來，是有何事啊？”劉正人問道。“我是為那年底縣衙的武器和鐵器訂單而來。”諸葛長虹直截了當地說道。“哎喲，那二爺可就是多此一舉了，這訂單向來都是給諸葛鐵坊留著的，不會旁落。”劉正人擺手說道。“我是想讓劉大人將這訂單直接給到我個人。”諸葛長虹解釋道。“噢，這有什麼區彆麼？二爺難不成要自己做鐵匠鋪？那男爵那一關怕是過不了吧？”劉正人眼珠轉了一下，問道。“我自然不能另立門戶，最終還是要諸葛鐵坊去接活，什麼都不會變，但訂單給到我，我可以找老爺子邀功，讓老爺子重視我。”諸葛長虹解釋道。 “噢！原來如此。哎呀，這個采買是縣尉陳大人操辦，縣令直接監督，每年都是陳大人直接對接鐵坊，當然，該分我的那一份兒陳大人不會少了我的，但我也不好插嘴啊。”劉正人麵露難色說道。“哈哈哈，劉大人過謙了。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縣令做個三四年自然會換，但你劉大人可是在這縣丞之位十幾年了，這乾縣誰不知道，縣令能辦的事，你劉大人能辦，縣令辦不了的事兒，你劉大人一樣能辦。劉大人該不會是礙於表妹的情麵吧？”諸葛長虹露出詭異的笑對著劉正人。“二爺既然知道有這一層關係在，就更不應該為難在下了啊！”劉正人搖頭說道。“我看劉大人啊，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我這麼做可是在幫劉大人啊！”諸葛長虹搖頭歎氣說道。“噢？二爺這話怎麼說？”劉正人問道。“我那大嫂對劉大人的態度我是知道的，她之所以對大人如此冷淡，不過是因為她是諸葛鐵坊的大掌櫃，在幫助諸葛家打理家業，有諸葛家做依仗。若她隻是個普通農家女子，大人還愁得不到手麼？按理說，我大哥去世這麼多年，早應該趕她出門了，可她守著鐵坊不放，老爺子就不方便開口趕人。若鐵坊交到我手裡，諸葛家就再沒有她立足之地，到那時，她回了娘家，不就等於進了大人的手掌心麼？”諸葛長虹伸出手掌，用力握起來。“好哇！二爺一席話點醒了我，劉某人糊塗啊。”劉正人眼珠又轉了兩圈，一拍腦袋說道。“怎麼樣，劉大人，現在可還願意幫我？”諸葛長虹問道。“嗯，既然對諸葛家沒有影響，對我還有如此好處，我自然願意助二爺一臂之力。”劉正人一拍手說道。“好。劉大人痛快。”諸葛長虹對著劉正人豎起大拇指。“我與二爺之前接觸太少，不知道二爺竟是如此善解人意，直言快語的可交之人。”劉正人開始給諸葛長虹拍馬屁。“哈哈哈，劉大人過獎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能否當麵請教一二。”諸葛長虹盯著劉正人問道。“哎？你我二人是兄弟，二爺但問無妨。”劉正人揮手說道。“以劉大人這實力，乾縣閨中待嫁的女子隨便選，怎麼就認準我那守寡多年的嫂子了？”諸葛長虹皺著眉頭問道。“哈哈哈，不瞞二爺，我這表妹，我從記事起，就認定了，我曾發誓，要娶她入門。當年若不是你大哥提親，其他人家我是斷然不會讓他娶走的。”劉正人搖頭說道。“嗯，劉大人竟是癡情種子，看來我大哥當年是橫刀奪愛了啊。”諸葛長虹笑著說道。“越是老了越懷舊，越想兒時的那份情啊。”劉正人歎了口氣。“劉大人放心，隻要你我二人配合好，那好事將近了。”諸葛長虹露出壞笑說道。“好，先謝過二爺成人之美。”劉正人拱手施禮。“正事談完，我就不多打擾了。”諸葛長虹扶著椅子慢慢起身，然後指著食盒說道：“京城仙品齋的月餅，給老太太嘗嘗。”劉正人走過去，打開食盒的蓋子放到一邊，向食盒裡看了看，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今日收了上百食盒，這是第一份裡麵真裝著月餅的。不過，我喜歡，讓二爺費心了。”送走了諸葛長虹，剛剛送茶的下人走出來收拾茶具，看到劉正人麵帶笑容坐在椅子上，張口問道：“大人，那不是諸葛家的老二麼。”“正是。”劉正人點頭。“那小子心術不正，連他大哥都騙，大人和他打交道可要小心。”下人提醒道。“哈哈哈哈，這小子可是來送大禮的。”劉正人狂笑著說道。“這盒破月餅？大禮？”下人不懂劉正人的意思。“不，是天大的禮物，大人我惦記了多年卻一直得不到的禮物，那諸-葛-鐵-坊！”劉正人看著下人一字一句地說道。“那鐵坊可是男爵家的產業，怎麼會送大人？”下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低聲下氣哄騙那表妹多年，沒找到機會，今天這蠢豬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天助我也。諸葛男！托你兒子的福，看我怎麼讓你人財兩空。”劉正人露出奸邪的表情，起身走向後院。“大人這月餅？”下人問道。“丟掉！”劉正人一揮手，頭也沒回。返回庭院，那粉裙子的丫鬟還在亭子裡等著，見劉正人回來了，馬上扭著身子湊過去，笑著問道：“大人繼續喝酒吧。”“啪”的一聲脆響，“啊”的一聲，女人扶著臉，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來。“蠢貨，連件衣服都穿不好！”劉正人惡狠狠地大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