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雪一見諸葛川遞過來的銀子，當時愣住了,思考片刻問道：“你留著不好麼？算是從宋家討回一些損失。”“夫人說笑了，宋家做的事兒與夫人無關，我沒道理從夫人身上討要什麼。”諸葛川擺手解釋道。諸葛川的行為讓宋千雪很詫異，因為她身在宋家，嫁在吳家，這兩家都是把銀子看得比人命重要的，見諸葛川不貪財，而且為自己著想，幫自己換了現銀，詫異過後，心裡生出一種敬佩，覺得這個男人很體貼。“彆人都說你傻，可你這種傻讓人覺著舒服，傻得挺可愛。”宋千雪說完這句，露出一絲笑意,臉泛起微微紅暈。諸葛川第一次看到宋千雪笑，儘管隻有微微的一點笑意，但還是濺了滿心的甜。這笑容好像在蘇小婉臉上見過，幾分熟悉又有幾分陌生。“如意，你去外麵等我吧。”宋千雪對著丫鬟說道。“是,大小姐。”如意躬身施禮，走出雅間。“掌櫃的坐下來陪我喝杯茶吧。”宋千雪指著座位發出邀請。“好，我陪夫人喝一杯。”諸葛川點頭，伸手要給自己倒一杯茶，但宋千雪先一步握住了茶壺把。二人伸手時間隻差毫厘,諸葛川握住了宋千雪的手。“哦。”諸葛川趕忙鬆開，為了不尷尬，隨口說道：“夫人的手好涼。”“沒人疼的女人手都涼。”宋千雪臉頰又泛起一絲紅暈說道。宋千雪將茶倒了半杯，推到諸葛川麵前。諸葛川接過茶杯，二人手又碰到一起，但彼此都沒馬上退開，一起躲和一起留，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喝那女人茶，會讓手慢慢暖一些。”諸葛川先開了口。“我更希望有人疼我，而不是靠喝藥茶。”宋千雪搖了搖頭，抬眼掃了諸葛川一眼。“嗯。”諸葛川應了一聲，低頭喝了一口茶。“宋家做的事，我也覺得羞愧，但我改變不了什麼。”宋千雪覺得自己走神了，趕忙把話題切換掉。“我明白，夫人也是受害者。”諸葛川點頭，然後拎起茶壺，幫宋千雪倒茶。“夫人？其實你第一次笑著叫我姑娘的時候，嘴上怪你，心裡還是挺開心的，覺得我還年輕，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沒出嫁那時。”宋千雪嘴角微微翹了一下，似笑容似無奈。“夫人看起來確實像未出閣的姑娘。”諸葛川笑著誇讚一句。“嗨！商人的嘴啊，總是像塗了蜜糖。不過我喜歡聽，女人麼，總希望有人哄得，哪怕知道是謊話。”宋千雪這次明確露出了一絲微笑。諸葛川沒有爭辯什麼，撓了撓頭緩解尷尬，同時仔細品著宋千雪的笑容，覺得那是閱儘千帆之後的釋然。“這茶坊準備在靠山一直開下去？”宋千雪問道。“隻是想先把家養起來，究竟能開多久，心裡也沒個譜，剛在靠山縣落腳，很多事我無法控製的。”諸葛川回答。 “先找個靠山吧，縣裡有幾家大戶，宋家也得罪不起的，我希望你一直開下去，我好有口茶喝。”宋千雪舉著杯子做了個敬茶的動作。“好，聽夫人的，我爭取一直開下去，讓夫人能有喝茶聽曲兒的地方。”諸葛川眯起眼睛，笑著附和一句，喝了一口茶。這甜甜的笑容印在了宋千雪心裡，而這句隨口一說，似乎是一種承諾。二人聊了一陣，竟喝完了一壺茶。諸葛川要起身換茶，但被宋千雪攔住：“耽誤你許久了，我該回去了。”說完，宋千雪又從懷裡取出五十兩的兌銀券放到諸葛川麵前。“我幫你再換現銀。”諸葛川沒有阻攔，接過來點頭說道。宋千雪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然後走出雅間。如意遠遠站著，看到宋千雪出了雅間，趕忙快步走過去。如意不是媵妾，因為吳萬財是續弦，前妻死掉時，家裡已經有四房小妾，不能再納妾。她是當時宋家的陪嫁丫鬟。她從小跟在宋千雪身邊和她一起長大的，對宋千雪是忠誠不二的。雖然也會給吳萬財陪床，但白日裡都跟著宋千雪。諸葛川跟上來送宋千雪。宋千雪抬頭看了諸葛川一眼，然後舉起了胳膊。諸葛川趕忙伸手扶住。宋千雪胳膊向後移了幾寸，冰涼的小手按在了諸葛川手上。諸葛川臉頰紅了，低下頭輕輕托住了冰涼的小手，扶著她下樓。宋千雪則麵色平靜著，雖然心潮洶湧。剛走下樓梯，宋千遙帶著小梅正爬上來。姐妹倆四目相對的瞬間，同時“啊！”了一聲。宋千雪瞬間臉頰緋紅，抽回手，瞪著宋千遙。宋千遙伸手掩住口，露出驚訝和一絲恐懼的表情。“噢？你們認識？”諸葛川看著雙方的表情問道。“吳夫人，我是劉千荷，還記得我麼？”宋千遙明顯反應更快，緊邁了幾步，登上台階，拉住姐姐的胳膊，重重掐了一下。“哦，當然記得，劉姑娘啊。”宋千雪冰雪聰明，自然知道這是妹妹的小計謀，心裡一麵慶幸剛剛與諸葛川手挽手沒有被宋千遙發現，一麵生氣她任性跑過來找諸葛川。宋千遙尷尬地送姐姐到門口，送彆之後，趕忙轉身跳進茶坊，對著小梅皺著眉頭，心中暗叫不好，擔心姐姐回家告狀，自己會被責罰。小梅更怕，若被告了狀，宋千遙最多被罵幾句，可自己要被罰跪甚至被抽鞭子。三人送走了宋千雪，諸葛川扭頭，看著宋千遙問道：“劉姑娘怎麼認得吳夫人？”“哦，家裡去吳記銀號存過錢，遇到過，就認識了。”宋千遙笑著解釋道。“感覺你們兩個都怪怪的。”諸葛川搖頭說道。“就是突然遇到了，有些意外。”宋千遙趕忙再解釋。“走，上樓喝茶。”諸葛川發出邀請。“不了，不了，今天有急事，不能喝茶了。”宋千遙想去追宋千雪的轎子。“你們剛到啊？”諸葛川問道。“就是經過門口，過來和姑姑打個招呼，已經招呼過了，所以馬上要走了。”宋千遙擠出笑容對著諸葛川擺手告彆。“好吧，劉姑娘慢走。”諸葛川點頭應道。向著宋千雪離開的方向走了幾步，宋千遙和小梅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顧不得什麼體麵不體麵了，急匆匆跑了起來。剛跑出幾十米，突然聽到宋千雪的聲音：“千遙！”宋千遙和小梅停住腳步，看到宋千雪的轎子停在路邊胡同，正在等她們。宋千遙紅著臉走過去，先衝著姐姐吐舌頭，然後撲到姐姐身上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