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道友在嗎?”推開平日裡從來不會關上的大門,江玉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不過人剛進到屋子裡,就聽見櫃台後麵傳來一陣爭吵聲,其中唯一讓他熟悉的就是那個平穩低沉的嗓音,江玉跟它的主人認識。隻不過這個時候聽起來卻帶著幾絲怒氣,看上去說話的人現在非常生氣。人還在就好,江玉暗自鬆了口氣,向那聲音的源頭走過去,看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平日裡溫和友善的郭開發這麼大脾氣。等到江玉來到後麵的裡屋時,眼前的陳設有些熟悉,這不就是他在法器店裡進過的所謂雅間嗎,想來它雲夢澤在黑河坊所有鋪子都應該有這麼一個地方,隻是郭道友怎麼從來沒有邀請自己進來過。雖然奇怪,但現在可不是考慮那個的時候,江玉把目光看向裡屋的那幾人。“劉仁季,不要以為憑借你師傅的關係就能把宗門律法視為兒戲。”此刻除了郭開外,另外還有三個男修正站在他對麵,個個臉上都帶著嘲弄的神色,任憑對方罵什麼,也隻當是在欣賞小醜一樣,一點也不生氣。“郭愣子,念在師兄弟一場,好心分你一杯羹,你還給臉不要臉了!告訴你吧,等你卸了任,我們該拿的靈石還是會拿,到時候就說是你,盜竊宗門財物。看看執法堂的人是聽你一人的狡辯,還是相信我們三個人的證詞。”“就是就是,倒時候看你怎麼辦?”三人正當中的男修似乎是他們的老大,滿不在乎地說著自己的計劃,渾然沒發現房間裡已然多出了一個人。“是誰?”倒是另外兩人中的一個感覺到了什麼,一回頭正好就看到了正輕手輕腳準備走出房間的江玉,大喝一聲,倒是底氣十足,完全不像是這裡最大的碩鼠。“我是來賣符的,看夥計不在,進來看看。我...我什麼都沒聽到。”江玉一看那三人,都是練氣後期的修士,而且聽他們之前說話,就不像什麼好人,恐怕真是什麼強盜...正思索著,他的目光悄悄看向兩邊,隨時準備奪門而去,等逃到了店鋪外麵,自有坊市內的執法者來收拾他們。“賣符?可有證據。”強盜會講道理?正疑惑時,江玉這時才發現屋內另外四人都穿著相同樣式的法袍。這白綢做的衣麵,金赤色的緞帶,他幾乎每天都能在坊市看到。這不就是雲夢澤弟子的標誌性法袍嗎?這些人原來不是強盜。“嗯!”原來是劉仁季看見他並沒有馬上回答之前的問題,而是一直呆立在那裡,對另外兩人發了一個信號,讓他們從兩側包圍過去,而自己從正前方朝著江玉走過來。對付自己一個練氣中期的修士,他們三個練氣後期竟然都如此謹慎,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而是要趕緊回答他們的問題才行。 至於原先逃跑的打算,他知道他們的身份以後頓時就放棄了,就算自己這麼一跑,到了外麵也會被當成什麼魔修給抓起來,或者當場就被人圍殺掉。賣符,賣符怎麼證明?男人的腦子似乎還受昨晚熬夜的影響,一時竟沒有轉過彎來,明明隻需要把懷中那些靈符掏出來給人家看一眼就能證明,偏偏就隻能在那裡乾著急地想著。“我可以證明,劉仁季,既然有客人上門,你們可以滾了!”三人已經逼近,正當就要對他有所動作時,郭開大喝一聲,音雷滾滾,似乎用了某種法術,不過那聲波全對著他的三個師兄弟,沒有影響到江玉分毫。“郭愣子,咱們後會有期!”劉仁季聽到他能證明後,也沒再繼續為難下去,隻是撂下一句狠話,帶著另外兩人離開了,似乎是感覺到了剛剛那一吼聲的威力,真要打起來,就算三個人也不是其對手。“多謝道友,要不是道友,我怕是多幾張嘴也說不清楚。”江玉拱手謝道。“本來你就行得正,坐得端,有什麼問題?就算真有問題,也是那些貪心不足的敗類這裡出了問題。”郭開指了指心口位置,看樣子胸中的鬱氣還沒完全消掉。“道友說的是。可這個世界不是有理就沒問題,沒理就有問題,有沒有問題還得看這個。”江玉握緊拳頭,用力地揮了揮。“嗯!道友也說的是啊!”郭開無奈地歎息一聲,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可從小師傅的教誨讓他始終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各自都有所感觸,心有所發,雙方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江玉打破了這個僵局。“郭道友,救命之恩還沒報答,卻還要再請你幫我一個忙,我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本就是分內之事,何足掛齒。倒是宗門幾次為難你等散修,我心有愧疚。你且說什麼忙吧,能幫我一定幫。”郭開擺擺手,讓江玉繼續說下去。“我和內人不日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前往巨木城,還請道友到時候證明一二,隻需讓我們進城就行,之後的事一定不會再去麻煩道友。”江玉心中大喜,這郭開果然義氣。“巨木城?也是,你們肯定是會離開的。隻是為何不是離北城或是些其他的小坊市?”“離北城,我們沒有認識的修士,不能證明來曆,害怕擔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而且我和妻子對築基還有著一絲奢望,修真大城總比黑河坊這樣的小坊市機會要多些。”“的確是這個道理,這黑河坊確實不如巨木城。之後我應該也不會再接這種外出駐守的任務,要不是為了避開...咳咳。既然你相信我,而且也有著問道之心,那我怎麼會拒絕,給!”郭開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上麵雖隻刻著“雲夢”二字,江玉卻能從那兩個字上感受到一股威嚴肅穆,像是被某個龐然巨物給盯上一般,心中驚奇。這個令牌不簡單啊!“我身上也沒其他物件能證明,這令牌是我師傅留下的,到時候你拿著這個,保證沒有人敢攔你。”雖說是師傅留下來的東西,郭開卻是毫不在意地把那令牌丟了出去,不過在他的眼神深處,一抹哀傷轉瞬即逝。“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能要!”聽到是築基修士留下的東西,江玉感覺有些燙手,萬一弄丟了,把他賣了也賠不起。“人都沒了,不過死物一個,放在我手上還會引來些宵小之徒覬覦,放你手上保管幾天,等到了巨木城再還我便是了。你一定會去的,是吧?”郭開眨眨眼看了看江玉,讓人不明就裡。“一定會去,一定。”江玉重重地點了點頭,似乎這個決定不會再動搖。“那就好,要是你最後沒去,跑去了其他地方,那我可就找不到人了!”“不會,不會!”江玉有些擔心他是否反悔,原本點頭現在又變成了搖頭。郭開看他這樣,哈哈大笑起來,被這樣子給逗樂了,這還是自從他師傅死後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雖然此刻顯得有些不懷好意。“開玩笑的,這麼緊張乾嘛。”“郭道友還是第一次跟我開玩笑,這才反應過來。”“這也是我平生開的第一次玩笑,江玉,做人還是不能太死板了,太拘束了。隨心而動,隨意而安,當初師傅老跟我講這句話,現在我才終於明白其中意思。劉仁季既然要陷害我,就讓他陷害他,左右不過冷泉三年,剛好清淨一段時間,雖然那滋味可不好受。”“陷害?”江玉這才想起剛剛進門時聽到的那些話,似乎和這有什麼關係。“他們這些小人,竟想讓我把店裡的靈石全部取出來,分於他們。若是不從,那劉仁季就等我完成宗門駐守任務離開後,私吞店裡剩下的靈石,然後栽贓於我。虧他的師傅還是執法堂的長老,會有如此下作的弟子,實在是讓人羞恥。”郭開剛剛平靜的心情又波動起來,對如此卑鄙無恥之人,任誰也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就連一旁聽著的江玉也有所觸動。不過,他忽然感受到了懷中那厚厚的一遝靈符,往日的聰明才智此刻又重新上線,心中想出了一個可能有用的計劃。郭道友是個厚道人,還借給他如此珍貴的物品,如果自己有這個能力,那當然是能幫則幫,但要是代價太高,恐怕江玉也是會猶豫不絕,甚至是放棄。“郭道友,不知店裡剩下的靈石還有多少,我想把身邊已經畫好的符籙全部處理掉,所以這次的數量有些多啊!”“怎麼?江道友是在擔心收購你的符籙沒有靈石,我可告訴你吧,雖然這些時日的確從你那裡收購了許多,但是雲夢澤可是附近最大的門派,家大業大,店裡足足還有上百顆中品靈石,這可不是一個散修簡簡單單就能全部吃下的。”“那道友先幫我看看這些符籙作價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