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確是從黑河坊來的,隻是幸好當時待在坊外,看見情況不對,立馬離開了那裡。本來是想直接前往巨木城投奔一個朋友,可是我的同伴路上受了些傷,希望到這裡尋找丹師給他們醫治。”看見阿純口不擇言,程鶯鶯趕緊將她打斷,做出了一段九分真,一分假的解釋。“兩個小姑娘倒是我這些年遇到過的最有情義的散修了。我雲夢澤的坊市當然不會拒絕你們。”“那我們可以進去嗎?”柯老道一聽這話,反而是最高興的一個,因為這樣他就不需要再支付多餘的靈石了。“規矩就是規矩!”齊少峰一臉端正,看樣子就算是代表門派表示歡迎,但他也並非沒有私心。畢竟外派你不撈點靈石回去,如何對得起這些年所吃的苦和累,而且宗門對他這種行為向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散修,野草一般,說連根拔掉就會連根拔掉。柯老道沒有辦法,為了他的大道,性命都已經不顧了,哪裡還在乎這些棺材本。可如此一點一點地往外拿,卻好像用一把鈍刀子在他身上割肉,漫長而痛苦。“呸,什麼正道,天下的烏鴉還不是一樣黑。”柯老道走在乾淨整潔的坊市街道上,這心裡麵卻是越想越氣,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沒想到這一行為倒引得程鶯鶯和阿純兩人紛紛點頭。“他們中雖然也有幾個良心未泯的好人,但大部分的確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夥。”程鶯鶯雖然早有準備,但聽到黑河坊那些散修真的一個都沒有幸免,不免有些物傷其類。這些散修全部是被雲夢澤設計殺害的,甚至最後他們還欺瞞世人,說是魔修作亂,真不知這樣的世道裡,究竟誰才是魔,誰才是仙。“誰說不是呢?雲夢澤的百草堂,就是這裡了。你們有靈石嗎,丹師出手的價格可不便宜。”柯老道不愧從小就生活在坊市裡,進去之後,在街道上左拐右拐。才一會兒,就來到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層小樓,門店的招牌上赫然寫著百草堂,旁邊還有雲夢澤才會用的龍魚遊紋。“怎麼,不是你付嗎?”程鶯鶯沒想到一到坊市裡麵,柯老道好像就一點也不害怕了。現在這副樣子,是想留在外麵,生怕又要他來付靈石。“不是不想付,而是沒想到那姓齊的會這麼狠,我身上真是一塊靈石也沒有了。”說完,他又把荷包從裡朝外翻了過來,果真像他說的那樣,裡麵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還是先讓丹師把江大哥和姐姐救醒之後再說吧。”阿純想到無所不能的江玉肯定會有辦法,停止了他們二人的爭論。程鶯鶯聽她這麼說,原本正擔心到時候沒有靈石怎麼辦,現在也是豁然開朗。 對啊,江大哥和雲娘肯定會有辦法,當務之急就是讓他們先醒過來,而不是自己在這裡瞎操心。“你好,有人嗎?”推開那扇裝飾同樣古典的木門,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草藥混合起來的清香。這股香味似乎能夠讓人提神醒腦,她們勞累過度的身體這時候竟然也慢慢放鬆下來,連背上所背著人也不覺得沉重。“是來購買丹藥的啊,還是來瞧病啊?”說話的是一個圓潤溫婉的女聲,不急不躁,不瘟不火,言語之中似乎和這草藥的清香一樣,讓所有聽到的人精神都放鬆下來。“求道友趕緊看看我大哥和姐姐的傷勢吧。”雖然櫃台上這名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才出頭,但從那一身雲夢澤弟子統一的白金色服飾,很明顯,她應該就是江玉一行人苦苦尋找的丹師。“先把他們放在那邊的竹**。”聽聞有人受傷,李素問也不再如剛剛那樣平和,言語間也多了幾分急促。“來,阿純。”程鶯鶯先是把江玉安置到其中一座竹**,然後幫著阿純又將雲娘放到另外一張上麵。“你們彆急,我先來看看。”憑借著多年來救治他人的經驗,李素問一眼就看出雲娘身上的情況要更嚴重些,原本應該烏黑亮麗的一頭秀發,此刻竟看上去竟有些暗紅,好似濃稠的鮮血一樣。‘這會是因為中毒嗎?’她帶著心中的猜疑,做出和之前程鶯鶯一樣的動作,將三根手指搭在雲娘的脈搏處,想切出個明白。可這樣子過了許久,心中的疑惑並沒有得到解答,反而又多了幾分,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有時候,沒有問題反而是最大的問題!突然,她看著那頭血紅秀發,想起曾經師傅說起過的一樁舊事,心中實在是大驚,果真是那樣的話,僅憑自己,肯定是沒有辦法了。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丹師能夠處理的範圍。“怎麼樣啊?救救姐姐吧。”阿純又看到了那一模一樣的神色,心中頓時驚慌,不會就連雲夢澤的丹師也不能讓雲娘蘇醒吧。“先彆急,我試一試吧。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李素問看也不看一樓裡的那些藥櫃,轉身踏著小碎步,徑直跑到二樓,而且聽聲音,她到了二樓以後也沒有停下,一直持續到三樓才沒有了動靜。但過了不到一刻鐘,那個熟悉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樓梯口,同時手上還拿著一顆通體銀白的果子,不知要作何用處。“把這位姑娘給扶起來。”李素問手裡拿著東西,所以不太方便,便招呼程鶯鶯她們,至於那個邋遢的老道人,從他踏門而入的那刻起,就已經被屏蔽掉了。“阿純,小心一點。”由於幾日的昏迷,雲娘這些天裡也是不吃不喝,就算體內氣血異常活躍,但這樣也不過是更加重了她的消耗。所以現在這具身體摸起來,竟有些僵硬,非常的不正常。“打開她的嘴,小心一點,她的牙齒可能會有些銳利。”“怎麼會...啊!”李素問剛提醒完,程鶯鶯就不小心中了招,食指像是碰到了什麼鋒利的尖刺一般,刺出了一個小傷口,朝外麵滴流著血珠子。“沒事吧,好,這樣就行了。”原來她不小心被咬傷以後,並沒有收手,繼續掰扯著,終於到了一個合適的大小。李素問趕緊叫停,立馬將那顆銀白色的果實給塞了進去。“這樣就好了嗎?”程鶯鶯不顧依舊在滲血的手指,而是用關心的眼神看向仍在昏迷的雲娘,隻見她頭發上的暗紅色,此刻正在慢慢消退,恢複到本來正常的黑色,知道這是好轉的跡象,不免也長舒一口氣。“渡厄果的淨化還需要些時間,我們來看看另外一個傷者吧。”李素問看見情況好轉,也知道她身上的詛咒暫時是壓製下來,至於以後怎麼辦,也隻能聽天由命了。“江大哥也和姐姐一樣,突然就昏迷了,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看到雲娘慢慢好轉以後,程鶯鶯和阿純兩人並沒有完全把心放下來,因為竹**還有一個傷者。李素問先是細細觀察了男子的情況,發現他全身上下,雖然血跡斑斑,好像整個人剛從血池裡遊出來一樣,但麵色健康紅潤。雖然雙唇微微泛白,但這不過是力竭之後,身體正常的反應,所以看上去並沒什麼大礙。“看上去還好,不過且待我細細探查一二。”雖然男人現在看上去並沒有問題,但很多臟東西都喜歡藏匿起來,並不會直接表現在外麵,反而等到病人最虛弱的時刻,發出那致命一擊,出身丹師世家的李素問自然清楚,沒有草草了事。雖然這不是第一次給異性切脈,但她每一次碰到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肌膚時,心中還是會產生彆樣的感覺。而且這個男人看上去,在帥氣之餘,臉上也透漏出一股王者才有的威嚴,對任何年紀的女人而言,都是相當的具有殺傷力。“怎麼樣啊?丹師...”程鶯鶯這時才發現由於太過著急,現在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姓李,名素問。彆急,這位大哥並沒有沒什麼大問題,不過是體內的氣息有些不順暢,我給紮上幾針就好。你們就幫...幫我把他衣服脫掉吧。”聽著李素問有些顫抖的聲音,二人雖然有些奇怪,但也隻能按她說的去做。程鶯鶯不顧上麵的血汙,把那件被砍得破爛的道袍從昏迷的男人身上給扒了下來,露出了光潔無痕的上半身,惹得李素問連連驚奇。“怎麼會呢,衣服都被砍成了這個樣子,身上竟然完好無損。”世上不是沒有生白骨的奇藥,可卻出現在這名散修身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她在巨木城待了這麼久,就算常年跟在師傅身邊學習醫理藥性,但從那些大人物之間的交談中,也聽聞了不少。這是什麼?原本吃驚的李素問突然在男人的身上發現了什麼,就在他的背上以及胸膛前麵,貼上了許多靈符。但這些靈符雖然一眼看過去很熟悉,但跟她認知中的又有一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