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消息嗎？ 是的，這是一個好消息。 但同時，這個消息好得並不足夠。 因為聖者胚子，既不是瑞沃大賢者，也不是索思大賢者，更不是任何一名迪奧曼德。 退一步講，若是聖者胚子的配偶是一名迪奧曼德，這個消息也能足夠好。 可惜她不是。 雖然從過去到現在，聖者胚子林克.格蘭德表現出了對學院的高度歸屬感，對迪奧曼德家族的高度友好，在三代迪奧曼德裡，與弗裡斯特交好，在四代迪奧曼德裡與珊朵拉關係密切，但是今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為了各自的利益，總會產生衝突的。 又不是沒有迪奧曼德與林克.格蘭德發生過矛盾。 所以從本心上講，瑞沃大賢者與索思大賢者都認為，林克.格蘭德成為聖者胚子，對於瑞沃索思學院而言，是一個純粹的好消息，對於迪奧曼德家族而言，就不一定了。 虛靖天師從瑞沃大賢者與索思大賢者的反應中，看出了一些在說出恭喜之前就已經有所預料的東西。 然而這正是虛靖天師想要的。 不讓林克.格蘭德在瑞沃索思學院這裡受到猜忌、疏遠、排擠乃至打壓，天師府如何有基礎更進一步拉攏林克？ 無論是在哪方宇宙，不斷有新鮮血液湧入，總歸是好的。 更不用講，仙神文明在應對末法危機，要做多方麵的準備。 若是真能拉攏來巫師文明這邊年輕一代巫師中，最有可能晉升聖者的林克.格蘭德，仙神文明、天庭、天師府三個不同性質的群體，都能獲益匪淺。 另外，不要忘了林克.格蘭德的真靈，可是搭著兩束光中的一束光裡，穿越宇宙而來。 極為短暫的驚愕對視過後，瑞沃大賢者與索思大賢者恢複平靜。 瑞沃大賢者恍若無事，笑道：“格蘭德巫師掃平心礙，確實值得恭喜。” 索思大賢者跟著說道：“瑞沃，我認為學院和迪奧曼德家族都應該備上一份厚禮，給格蘭德巫師。學院那份嘛，算是福利。家族那份，則是賀禮。” “嗯。” 瑞沃大賢者點頭讚同，沉思一會兒，說道，“我覺得這件事讓麗桑德拉去做比較好些，索思，你怎麼看？” “麗桑德拉嗎？” 索思大賢者沉吟起來，心中斟酌著什麼。 片刻後，索思大賢者有了決斷：“就讓她去做吧。一來女士心細一些，二來嘛，麗桑德拉與格蘭德巫師之間有些誤會與矛盾，還是得徹底消解掉。” 頓了一下，索思大賢者又說道：“另外，把珊朵拉召回來吧，先遣團那邊肯定要休整很長一段時間，補充編製，整訓，沒有什麼大事。她和格蘭德巫師的關係很不錯，又是麗桑德拉的女兒……” 說到這裡的時候，索思大賢者又停了下來，側頭看了一眼瑞沃大賢者。 兩人心意相通。 彆說有眼神接觸了，就是沒有眼神接觸，瑞沃大賢者也能猜到索思大賢者現在在想什麼。 這個想法，瑞沃大賢者讚同。 但是，還是得問一問當事人的意見。 畢竟這可是影響深遠的大事，又有麗桑德拉的前車之鑒在那，珊朵拉不一定願意接受。 索思大賢者很快便明白了瑞沃大賢者的想法，微微點頭，予以讚同。 反正就算珊朵拉願意，這件事也不能操之過急，得慢慢來，自然地來。 不然的話，極有可能造成反作用。 夫妻檔在這瘋狂打啞謎，一旁的虛靖天師不甚清楚內裡有什麼情況，卻也沒有顯露絲毫不耐。 他靜靜站著，默默看著，也悄悄盤算著。 離開會議室之後，林克掏出交通載具，來到弗裡斯特院長贈送的彆墅。 在這裡，林克與茉莉生活了挺久，到處都充滿了兩人的共同記憶。 故地重遊，林克沒有多少感傷的情緒。 他隻是與茉莉簡短分開，又不是以後無法團聚，更不是以後再也見不了麵。 在彆墅裡待了一會兒，泡了杯清茶，與芙蘭朵聊了聊天，關注了一下人仙武道世界現在的變化，林克便接到了來自羅德裡戈的信息。 帶著改名“亞奇”的露琪亞家族，替羅德裡戈管理某個重要世界的索倫.露琪亞到了。 “好久不見。” 放下茶杯，林克輕聲呢喃，隨後出門。 按照信息上給出的坐標與路線，林克用最快的速度來到羅德裡戈指定的地點。 這裡是一處海邊懸崖。 羅德裡戈在懸崖邊上建了一棟海景度假房，獨享海邊美景。 索倫.露琪亞麵色陰沉地站在度假房外，眼中燃著熊熊怒火，也充斥著疑惑不解。 “好久不見，索倫巫師。” 林克走下交通載具，語氣輕快地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林克.格蘭德。” 索倫回了一聲招呼，神態和語氣肯定不如林克那般輕快。 甚至沒有一點輕快而言。 “怎麼，很意外？” 上下打量了一眼索倫的神態，林克出聲詢問。 “確實很意外。” 索倫點頭，坦然承認，“這都多久了，我也付出了代價，我以為你早就把我這個人給我忘了。” “怎麼能忘呢？忘不了一點。” 林克笑了笑，以一種很是輕鬆的語氣問道，“你想想，你開著飛車，出了城，吹著涼風還唱著歌，突然就被炮給轟了。重傷瀕死，後續還因此又遭遇了一場生死危機。你能忘嗎？” 索倫聞言沉默。 過了一會兒，索倫聲音艱澀開口：“確實忘不了。” 頓了頓，索倫問道：“那你現在想怎樣？殺了我？如果你想殺了我，那就動手吧，我就站在這裡，等你來索我的命。” 林克蹙了蹙眉頭，疑惑反問：“羅德裡戈大賢者沒有告訴你，我和他達成的條件？” “什麼條件？” 索倫同樣疑惑反問。 “唔……” 林克沉吟了一下，隨即擺了擺手，“算了，不說了，這不重要。” 話說一半，吊人胃口的事，極為討嫌，很容易挨打。 索倫此刻就很想打死眼前的林克，可惜他不能，也做不到。 這麼些年，索倫並沒有原地踏步或者倒退，也已經晉升為四級賢者。 然而，索倫知道，哪怕同為四級賢者，他絕對不是林克.格蘭德的對手。 露琪亞家族隻是剜去毒瘤，改名亞奇家族，托庇於麗桑德拉女士，重新起航，向更高階段發展。 並不是與世隔絕 世隔絕，徹底沉淪。 索倫.露琪亞一直保持著對外界消息的關注。 四級賢者林克.格蘭德單方麵虐打一眾年輕一代五級賢者這樣的大事，索倫自然有所耳聞。 兩人對上，絕對是他索倫.露琪亞被一招秒殺的結局。 若是存在第二種可能，一定是林克.格蘭德不想他死得太快，太輕鬆。 深吸一口氣，索倫壓下心中的煩躁，直接問道：“彆賣關子了，說吧，你到底想拿我怎樣？” “嗬嗬……” 林克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索倫感到莫名其妙。 說正事呢，突然發笑是何意？ 還是說在你看來，討論我索倫.露琪亞的生與死，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這般想著，索倫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雖然羅德裡戈.迪奧曼德將他交給林克.格蘭德處理，本身就是一樁侮辱。 但是，那樁侮辱遠沒有現在受到的侮辱更讓索倫難以接受。 究其原因，還是迪奧曼德家族太強，羅德裡戈.迪奧曼德太強，強到露琪亞家族與索倫本人興不起丁點反抗心思的程度。 而林克.格蘭德雖強，不僅同級無敵，還能以四級賢者的身份與等級，虐毆五級賢者，卻沒有強到令人絕望的程度。 索倫不信，林克.格蘭德能以四級賢者的身份與等級，與六級賢者對戰且贏下。 隻要不是強到這種程度，集整個亞奇家族的實力，還是能與林克.格蘭德一較高低，分個生死的。 在索倫看來，林克.格蘭德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想辦法讓羅德裡戈.迪奧曼德出麵，弄出今天這麼一個事件。 林克停下笑聲，看著一直不明白他在笑什麼的索倫，心中先前就生出的無趣更加無趣了。 難怪那麼多人在報仇以後，都會覺得迷茫、空虛。 “我不拿你怎樣。” 揮了揮手，林克漠然說道，“原本還想著，在你身上複刻一次我當時的遭遇，但是現在不想了。” 索倫聞言，喉結上下聳動，咽了咽口水。 在聽到“複刻一次我當時的遭遇”這句話的時候，索倫從林克平靜的眼神、漠然的語氣中，感受到了濃鬱到極致的殺意。 沒有精神力波動，沒有魔力波動，沒有巫術，沒有巫器…… 僅僅隻是林克.格蘭德下意識散發出來的殺意，就壓製得索倫.露琪亞動彈不得，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死去。 這種生死操之於他人之手的感覺，這種瀕死體驗，讓索倫.露琪亞明白，如果林克沒改變主意，他就真的死定了。 連毫無還手之力都做不到的死定了。 因為林克.格蘭德想要殺他，他根本就意識不到。 索倫忽地覺得自己很可笑。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高看林克.格蘭德了。 沒想到還是低估了，而且低估得極其離譜。 什麼集整個亞奇家族的實力，能與林克.格蘭德一較高低，分個生死？ 狗屁！ 林克.格蘭德真要動了殺心，亞奇家族所有人都不夠他殺。 “怕了？” 斜睨呆愣住的索倫一眼，林克嘴角鉤勒出一抹譏笑，“怕了的話就早些回去吧，好好活著，活得長久一些。” 撂下這句話，林克轉身離開。 看著林克的背影，索倫.露琪亞忽地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腦袋也不由自主地低垂下去。 從遠處看，就像索倫.露琪亞在跪求林克的原諒，或者在跪謝林克的開恩。 然而，林克並沒有強迫索倫跪下，索倫自己也沒有跪下的想法。 之所以發生這樣的情況，純粹是因為索倫的意誌一時間無法控製住身體。 海景度假房裡。 一直關注著這邊情況的羅德裡戈.迪奧曼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站在羅德裡戈身邊的麗桑德拉默然無語。 良久，羅德裡戈開口，聲音微沉，語氣認真：“祖父和祖母的意思，讓你去給林克.格蘭德準備兩份禮物，一份是學院的福利，一份是家族的賀禮。你親自挑選，親自送過去。其中深意，你明白了嗎？” “嗯。” 麗桑德拉點了點頭，看著海景房外，回過神來卻依然跪在地上，怎麼掙紮也爬不起來的索倫.露琪亞，又補上一句強調，“我明白。” “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羅德裡戈淡淡說道，“林克.格蘭德已經今非昔比。隻是一點點下意識散發出來的殺意，就能引動巫師世界意誌共鳴，這代表什麼，我不說你也知道。” 頓了頓，羅德裡戈的目光同樣放在脖頸間青筋暴起，勉強站了起來的索倫.露琪亞身上，繼續說道： “這個人已經廢了。林克.格蘭德沒有殺死他，卻做出了比殺死他更好的報複。 就像林克.格蘭德說的，他能活得長久。 但是，活得長久的代價，就是他必須眼睜睜看著他最為重視的亞奇家族一點一點沒落，最後走向滅亡。 僅僅隻是因為林克.格蘭德討厭亞奇家族，非常非常討厭。 仙神文明講，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聖者，聖者轉世，聖者胚子，還是不要有太多太強烈的個人喜惡為好。 我們學院，我們家族，今後與林克.格蘭德打交道，必須更加慎重一些，更加穩妥一點。 就算不能搞好關係，也不能讓他心生厭惡。 除非巫師世界意誌斷了對他的眷顧，剝奪他的聖者胚子身份與資格。 就像當年米歇爾身上發生的那樣。” “嗯。” 麗桑德拉現在心裡很亂，對羅德裡戈的長篇大論，隻是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虛靖天師口中的“聖者胚子”，可不僅僅隻是一句描述，更代表了一種力量。 在巫師世界意誌允許與主動促成下，人仙武道世界錨定在風暴海中的那處島嶼，給林克帶來的正麵影響，可不僅僅隻是晉升五級賢者，提高實力，而是方方麵麵的質變。 最為明顯的質變，就是擁有類似“言出法隨”的大賢者級巫師才能擁有的能力。 一言一行，都能輕易引起巫師世界意誌共鳴。 現在的林克，以五級賢者的身份與實力，吊打普通的六級賢者還做不到，但是輕鬆戰而勝之還是可以的。 後續把《大宇宙冥想法》、各種增益狀態、本命構裝及其它套裝進階等一係列提升全部完成，大概率也能實現對普通六級賢者的吊打。 背對著索倫.露琪亞瀟灑離開的林克，隻覺心頭一片輕鬆安寧。 風聲、海浪聲、心跳聲漸漸融合在一起。 天人合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