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槿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觀察自己的樣貌。 她的左臉頰上,殘留著白婧的指甲印,現在又添席欒的巴掌印。她算是欠他們夫妻的,她這張臉也算是多災多難。 穆槿不敢頂著這張臉見席爺爺,就去外麵買了個大口罩。走進病房後,隨口和席爺爺解釋,她最近感冒,總是咳嗽,醫院建議她戴口罩…… 席欒瞥了眼她那張被口罩遮住一半的臉,以及口罩上麵明眸顧盼的一雙眼,不合時宜地想,她那張臉真小,那雙眼也生得不錯。 席爺爺人老成精,不會戳穿穆槿的偽裝,隻叮囑她不要擔心,讓她好好上班。 穆槿在病房待了將近一個小時。席爺爺命令席欒親自送穆槿回學校。 席欒有心和穆槿說學校的事情,沒拒絕。 穆槿便在席欒的座駕中,接到一份幼兒園的建製詳情。 這是一家私立幼兒園,地處郊區,因此幾乎沒家長願意把孩子送到那邊,園長隻能宣布破產。 席欒說:“我不會違背爺爺的意思,那我就幫你建兩家幼兒園。我給你看的這家幼兒園,因為地處郊區,占地麵積很大,我再安排人擴建,絕對能放得下你那兩家幼兒園。” 席欒說不出道歉的話,隻能以爺爺為借口,又擔心這女人沒領會他的意思,補充了一句,“我之前答應你的一座幼兒園,也算在裡麵。此外,你還有什麼要求?” 穆槿不懂房地產,隻粗略地看了一眼,就闔上文件,“我隻當過老師,沒辦幼兒園的經驗,你說的這些,我不懂。所以接下來需要的設備,人員,廣告,都得你幫我弄。” 席欒笑了,“到底是你當園長,還是我當園長?” 穆槿抿抿嘴,紅腫的臉頰襯得她嘴唇像兩根香腸。 “我隻想當老師,以後在幼教理論上做出貢獻,做個傑出的幼教老師。” 最開始,她隻是隨意提了這麼一個要求。後來無事時,她思考這家幼兒園的用處,想了很久,她決定把幼兒園和自己的理想相結合:用這家幼兒園,實驗自己的教學理念。 這個想法很單純,以至於她一直站在老師的角度思考問題,從沒想過園長要考慮的管理問題。 穆槿被自己蠢呆了,認命地說:“即便讓我開幼兒園,我也是隻做老師,不當園長。我就這資質,沒彆的本事了。” 席欒直直看著她……的嘴……噗嗤笑了。 穆槿也知道自己的樣子,忍不住瞪他——我這樣,難道不是你害的? 席欒再次忍俊不禁。隨即詫異:他好像特彆容易在穆槿麵前泄露真實情緒,不管怒氣,還是笑容。 席欒收斂情緒,再次把視線放在膝蓋上的文件中,腦中卻在回憶過去……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在這女人麵前掩飾自己。他高高在上,她低賤如塵,他們本該就 本該就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對了,就是這樣,不該有交集…… 他和穆槿,算得上是素昧謀麵,卻被婚約綁定在一起。他們的婚禮,他借口沒出現,此後又出差半年。其實他那時並沒有出差,而是陪白婧去馬爾代夫散心。 他回來後沒多久,公司就傳出穆槿亂搞的事情。都鬨出人命了,這個女人肯定不能繼續做他妻子。沒想到她會主動出現在他麵前求情。 他那時候就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輕視、嘲弄。 其後……他也不知道怎麼一步步變成現在這樣,他想主動把她留在身邊。 席欒分析,她也確實有丁點用處:美好年輕的身體,一手好廚藝,而且,很會照顧人。 既然有用,就先留著她。 穆槿回到學校,和園長展開一場深入談話。園長聽到貴族幼兒園時,眼睛賊亮賊亮的,拉著穆槿的手說,她一直有個心願,就是建一個貴族幼兒園…… 穆槿當即靈機一動,反正她不擅長管理,不如和這位園長合作。隻是她那兩所幼兒園現在還沒影,穆槿不敢許下任何承諾,隻說先解決宇和張宇舅舅家孩子的入學問題。 園長這次爽快答應,還主動掏腰包,拿出一千塊給張宇奶奶。 第二天是周一,例行公事開早會時,園長宣布提升穆槿為副院長,甚至無償贈與穆槿百分之三的白雲幼兒園的股權。 一時間,穆槿從打工的老師,變成幼兒園的主人。 以前對穆槿懷著小心思的老師們,對穆槿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大家最多的想法是,有個金主靠山,最起碼少奮鬥十年。 大家如此想著,都忍不住用眼神和周圍的人交流想法。 一時間,小小的會議室安靜如許,卻又氣氛詭異。 穆槿一直想做個靠實力說話的人,但現在確實走了捷徑,她也沒有理由憤怒不平,隻是心中有些輕微的惆悵。 下一刻,園長又說:“還有一件事,我們的穆老師,有誌於幼教行業,打算建一座貴族學校,有想法的老師們寫一份書麵申請給我。” 會議室一下子炸開了鍋。 如果真建成了貴族幼兒園,她們這些老師就可以和上流社會的精英們親密接觸。從那些人手指頭縫裡漏下的東西,都夠她們一輩子好吃好喝了…… 穆槿不由得歎息。 這些老師聽到消息,一個個眼睛都綠了。難怪園長急著送她股份,急著宣布貴族學校的事,估計這邊宣布後,轉頭就去席欒那邊報備,怕這件好事被彆人捷足先登。 穆槿想起“趨之若鶩”這個詞。果然形容得很精致,這群人可不就像一群鴨子,呱呱亂叫著往利益那邊擁擠嗎? 此後幾天,穆槿過得無比清閒——升職後,她不再承擔教學任務,一本一壺茶就能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