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白婧並不是安靜抱著就能應付的女人。 歡愛後,他抱著熟睡的白婧,心中空落落的。 他問自己,他不是喜歡白婧嗎?抱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黑暗中,席欒不急不緩地思考這個問題。 若是……穆槿…… 又想到了她。 席欒正視自己的想法——他一再想念穆槿,可不就是沒放下她? 白婧看的比他清楚,所以一再針對穆槿。 他放不下穆槿,到底是為什麼?因為她的身體,因為她溫良的性情,因為他對她有愧疚? 席欒逐個排除這些想法。 如果是因為身體,他今天見到穆槿,沒必要像個傻子一樣,跟著進去商場,還糊裡糊塗地買下衣服。 如果是因為他對她有愧疚,直接拿錢打發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但他沒有。 如果是因為溫良的性情,這種女人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他又不是缺女人的男人。 到底為什麼,一再想起她? 穆槿,身上到底哪裡特殊? 席欒想了半個晚上,沒想明白,在思考中睡了過去。 次日清醒,身邊空無一人,枕頭上留著兩根長卷發,證明白婧曾經睡在他身邊。 白婧有這麼忙嗎?忙的連聲早安都不和他說。 席欒起床後,下到一樓客廳,就見餐桌邊,白婧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紙。 早餐是得利記地方外賣,每天限量一白份,做工精良。 席欒坐下,先喝了口粥……味道確實很好,比穆槿的手藝還好,但缺了些東西。 席欒又喝了兩口粥,恍然大悟—— 缺了家的味道。 白婧是個女強人,不會照顧家,不會照顧男人,甚至不會照顧孩子。這樣的女人,到底缺了兩幾分愛。 但他不該貪心。 就因為白婧的“不可愛”,才有了ce的今天,才有了今天的席欒。 作為丈夫,席欒願意包容白婧所有缺點。 …… 穆槿至今記得,她真切地對王耀動心,是去年中秋節,王耀邀請她去辦公室拿月餅。那天,他們從哲學談到文學,越聊越投機。 之後下起了雨。 窗外雨聲不斷,他餓著肚子,卻把手中的月餅給她。 如果他們的相遇時間倒退三十年,在國家恢複高考伊始,他們坐在簡單的教室中,聽老師講述浩如瀚海的典籍,偶爾羞澀地對視一眼。 或者時間倒退三百年,在那個烽煙四起,江山美人大放光彩的年代,他穿著中式長衫,她穿著低胸蕾絲裙,在教堂下,在學潮中,匆匆一瞥,此生不忘。 但他們生活在以利為導的今天。 他醉心學術,不懂人情世故。 她飽受挫折,隻想獨自一人了此殘生。 無論怎麼看,他們 看,他們都不是般配的一對人。 所以對王耀的邀請,穆槿總是拒絕。 王耀並不氣餒。放棄男人追求女人那一套送花送早餐的招數,保持著適當距離,邀請穆槿去圖書館。 青城大學的圖書館,一共有五層樓。 地下室擺著經典藏書,一般學生都會下到地下室借書;一樓大廳擺著查詢機和服務台;二樓是電子閱覽室;三樓是報刊期刊;四樓是學校珍藏的前人字畫,這些字畫隻能觀摩,不能借閱;五樓是會議室。 王耀帶著穆槿直接去三樓。 三樓入口處,是兩個對立的檢測儀,王耀向管理員出示借書證後,領著穆槿進入閱覽區。 閱覽區整整齊齊擺著五六排方形長桌,桌子上零零散散擺著攤開的書和作業本。穆槿便在一處沒被人占的座位上坐下,四顧打量周圍的環境布置。 書架林立,偶爾幾個低頭淺笑的讀者的身影在書架後若隱若現,旁邊傳來簌簌的翻頁或寫字聲。 穆槿有些恍然。 青城大學圖書館的布置,和她讀的師範大學的圖書館一樣。靜謐的時空中,穆槿好像回到學生時代,那時候,忙碌充實,對未來充滿希望…… 穆槿一時恍惚不已,怔怔地起身,一排排凝視書架前的導引書錄,尋找符合自己的心意的雜誌。 大概到了最後一排,是世界人類文化專欄的書架。 穆槿走進去,一列列書籍看過去,抬手拿了一本《優雅》的時尚專刊,剛翻了兩頁,就聽到書架對麵有說話聲。 一個女人說:“你看到沒,小王帶了女朋友過來。真沒想到,小王這麼快就找到新的了。” 另一個女人說:“這有啥。人家動作再快些,連孩子都能有了。” 先說話的那個女人壓低聲音地呼呼笑了兩聲,“這次也是奇怪了。小王隻是個助理老師,居然也能參加評選優秀。不是說他沒背景嗎?” “你這就是不知道了。小王找的那個新的有本事。聽說人家還是要開幼兒園的。隻是因為身體不好,才歇了半年。” 第一個女人驚訝,“真的假的?誰告訴你的?” “院裡的書記露出來的風聲……噓……小點聲,小心讓彆人聽到。” 隔著書架,對麵的情況看不清,但她們的對話,穆槿聽得清清楚楚,聽到最後一句警示,穆槿挑了挑眉,若無其事地抱著雜誌走出去,正好和兩個女人碰麵。 穆槿對這兩個女人不感興趣,目不斜視地從她們身邊走過。坐到座位上後,眼睛盯著雜誌封麵帶著麵具的女明星照片,思緒卻飄到那兩個女人的對話上。 王耀作為助教,卻能評選優秀,這是不合常規的,而大家認為,這件事似乎和她有關。 如果是真的,王耀這些天對她的好,是不是就帶有某種目的? 雖然對王耀並沒有太多期待,但穆槿還是覺得失落。 得一人真心相待,是何其困難。 很快,王耀抱著一摞書坐在穆槿對麵。 穆槿看書的冊頁,仍舊是哲學和文學的專業書籍。 王耀算是個刻苦的人,評選優秀也是情理之中——穆槿心中暗歎,悶悶地翻看自己的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