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後,穆槿看到白婧和穆婷一起出現在禦龍苑,就知道自己有一場硬仗要打。尤其是穆婷的裝扮和以前完全不同。 穆婷走出大山,住進青山小區的房子,都穿著自己帶出來的舊衣服。穆婷的舊衣服,都是被自己母親改小的衣服,雖不至於打補丁,但衣服的布料洗得發白,肥大臃腫,袖口也已經磨爛。 但現在,穆婷穿著小香風燈籠袖上衣,剪裁合體的鉛筆褲,整個人就像挺水而出的芙蕖,又亮又豔。 穆婷對上穆槿不善的眼神,忐忑地後退兩步,提著手中的購物袋,差點縮到白婧的身後——白婧在穆婷害怕地發抖時,把穆婷推到穆槿前麵。 白婧說:“聽說你妹妹遠道而來,我特意去青山城小區走了一趟。你妹妹和你一樣,都是很樸素的女孩子。我看到她很麵善,就給她買了幾件衣服。” 穆槿聽出白婧指桑罵槐的話,盯著白婧冷笑。 白婧聳肩輕笑,“怎麼不說話,難道不歡迎我?” 穆槿絕對不會在白婧麵前示弱,當即大笑,“怎麼可能?不過席欒現在不在。你來這裡可能白跑一趟。” 白婧推著穆婷坐在沙發上,“我不找席欒。我專程來找你。聽說你打算讓這個孩子讀高中,參加高考,讀大學。聽起來是個很好的計劃,但我不就懂了,你本人就是個大學生,應該知道大學生的含金量很低,明明有更好的出路,為什麼把自己的妹妹往一條艱難的路上逼呢?” 穆槿皺眉,不自覺看向穆婷。 穆婷雖然低著頭,但嘴角繃得很緊,明顯就是認同白婧的話,而對穆槿有意見。 穆槿心中歎息,這才過了多久,這孩子心裡就對她有想法了? 穆槿本來就是個好強的人,真要替誰安排未來,也是按照自己好強的性格來做決定。她自己借著席欒,走了不少捷徑,但付出的代價更巨大:正常的人際,平凡的生活,尊嚴底線愛心,以及她的孩子。 再者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每一步都需要自己穩紮穩打來經營。就說她吧,雖然借著席欒的勢力插足公司經營上的事情,但她沒有足夠的能力,底下那些人根本不聽她的吩咐,若不是席欒壓著,張衝在一邊幫襯,她早就淪為董事會那幫狐狸的傀儡。 所以說,讀高中,考大學,走最正常的路從學校出來,看似走了彎路,但卻能為以後的發展奠基基礎。尤其對她們這些一無特殊才能,二無強悍背景的人來說,大學才是真正改變命運的契機。 穆槿盯著妹妹,這番話在嘴邊一再滾動,卻遲遲沒有說出來。 她不是聖母,遷怒無辜的人很正常。尤其見到穆婷,穆槿就會想到奶奶去世後,三叔那個喪心病狂的人,居然能從奶奶屍體下翻出辦喪事的錢,讓她負債累累,差點掉入火坑。 三叔如此自私涼薄,穆婷是他的女兒,她憑什麼要對穆婷好,有必要諄諄教誨穆婷如何進入社會,待人接物嗎? 畢竟,她願意帶穆婷出山,給穆婷一個在t市棲身之地,就已經用光她所有的善意。曾經那個單純柔軟的穆槿,早就死了,不是嗎? 穆槿收 p;穆槿收回目光,輕輕一笑,“你願意出手幫忙,想必這個姑娘很感激你。” 白婧揚眉,摟住穆婷的脖子,好姐妹一般,“我一向樂於助人,這點舉手之勞還是沒問題的。正好我手邊缺個秘書,你跟著我實習三個月,工資比照正式工算。三個月後工資翻倍。放心,跟著姐姐我,絕對保你前途一片光明。” 穆婷詫異,“這……可以嗎?會不會有人說閒話?” 白婧說:“你是穆槿的妹妹。你還不知道吧。穆槿現在是公司的一把手,安排自己的人進公司,想讓自己妹妹多掙錢,大家都會理解。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穆槿懂了。白婧給穆婷一係列特權,就是為了詆毀她的名譽,損害她的形象。 她若是直接拒絕,估計在穆婷眼中,她就成了阻礙穆婷成功的攔路石。穆婷會增加對白婧的好感度,久而久之,穆婷會成為白婧對付她的有利棋子。 厲害呀。 穆槿嘴角抿出一絲笑意。不費吹灰之力,就給她找了這麼一個麻煩,讓她進退兩難。 白婧一拍手,“就這麼決定了,你明天來公司報道上班就行。” 穆槿靈機一動,“等等。我記得你要休年假,近期不去工作,小婷去公司也是閒人一個。不如在我身邊待兩天。至於工資嘛,我給出的條件是,比照著正常的實習員工來,不搞特殊化,如果你做得好,我給額外獎勵。做錯了,我會說你兩句,但不會懲罰。” “乍一聽,你在我身邊掙不了太多錢,不過你現在還年輕,掙錢不應該成為主要的奮鬥目標。” 穆槿說著停下來,不想說那一套學習改變命運的陳詞濫調。反正她說了,穆婷也聽不進去。但穆婷親身到公司中,感受到周圍環境對低文憑的空降兵有歧視,應該會懂學習的重要性。 穆婷不懂為何一下子自己成為漂亮姐姐和堂姐爭奪的重要人物,但她知道自己有了人生第一份工作,而且工資不菲。隻要她勤勤懇懇工作,好好表現,就能掙很多錢,還清債務,然後在t市買一套房,就像堂姐家那樣寬敞亮堂,再把父母接來城裡…… 這是每個從大山中出來的孩子都會有的,最樸實崇高的理想信念。 “我跟著姐姐。隻要能留在公司,留在城裡,我願意跟著姐姐。” 穆婷這樣說道。 穆槿目光微沉,看著喜不自勝的穆婷,再看看笑得很假的白婧,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白婧莫非是用激將法,誘惑她把穆婷留在身邊,然後利用穆婷對付她嗎? 這個預感在一周後得到應驗。 這天,公司突然來了一群檢察院的人,說公司卷入一起惡性經濟競爭中,必須要對公司所有賬目進行核查。 得到消息的張衝第一時間報告席欒。 席欒很沉著,指揮財務經理配合檢察院查賬,但帶頭的男人卻提出要單獨和穆槿談話。 穆槿自認沒做虧心事,表情平靜地和領隊坐在總裁辦旁邊的會客廳中,接受名為談話,實則是審訊的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