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輩子很長。現在以為天長地久的東西,說不準那天就變了。顧青青以為自己最愛景少,她一條命可以給景少,說不準到老到死,就後悔了。她有過一個孩子,卻沒有給孩子足夠的關懷! 顧青青心中很亂——她把那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本應該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帶領她看這個世界的各種風景,保護她,愛護她。 但現在,她為了自己的感情,放棄了那個孩子。讓她在一群陌生人的懷抱中。如果那些人對她不好,或者她受了委屈卻找不到哭訴的地方…… 顧青青想想,就會覺得心痛。 她的孩子,是她的責任,是她甜蜜的負擔。 顧青青突然想起穆槿曾說過的一句話。 等她七老八十,年老色衰,走不動路,吃不了飯,那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會是她愛的人嗎?她年輕的時候,為了愛情揮灑大把的時間精力。老的時候,這樣的愛情會讓她過的安穩嗎? 顯然不能。 她都不敢想象景少年老的樣子。 那個男人,就是個章台走馬的風流紈絝,高高在上地負責美美美,怎麼會和“老醜”一類的沾邊? 但她會老。 女人一旦上了年齡,總會比同齡的男人更顯老。她總得為自己的長遠打算。 她是個自私的女人。當初留下小芳,並不是像穆槿那樣,單純喜歡孩子。而是存了很多私心。但現在看到穆槿疼愛孩子的模樣,顧青青受到很大觸動。 這是潛伏於她內心深處,並不為她所知的一種感覺。 其實,人完全可以換一種生活方式。 不是完完全全為了男人而活,也不是全部為了孩子而活。還是為了自己而活! 顧青青一時想得有些出神! 穆槿連連叫了她兩三次,顧青青才回神。 “怎麼了?” 穆槿說:“其實你也是個好媽媽。也許你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我發現了。你的穿著打扮已經完全變了。以前你不化妝,可是不出門的。但今天,你隻塗了個bb霜就來了吧?嘴上也不是塗著口紅,而是蜜煉的口脂。也沒做美甲。直接把指節修剪了。” 顧青青挑眉……一切還真如穆槿說的。她最近確實疏於打扮。不過她以前打扮,是為了顯示自己美豔動人的風姿,是為了給男人看的。而現在,她被景少疏遠,打扮給誰看?所以才懶惰了。 不過,她為什麼非要圍著景少轉圈圈呢?景少已經不需要她了,她該回到需要她的人身邊。 顧青青深吸一口氣,“穆槿,我真沒想到,會和你成為朋友。而且還能逐漸接受你的觀念。” 朋友之間,相處時間長了,會同化彼此。何止朋友,情侶,戀人,夫妻,都是如此。接受對方的生活習慣 生活習慣,並且改變自己原有的習慣。 顧青青哂然一笑,“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人不能給自己設限。好了,我去接小芳。小芳和小菲,從小就是好朋友。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小菲被人疼愛,而讓小芳孤零零的呢?” 顧青青說著,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 穆槿知道,顧青青能走到這一步,真的挺不容易的。景少就是她過去活下來的執念,如同植物向往陽光,魚兒向往海水,顧青青沒有想過要離開景少。 但人畢竟不是植物,不是魚兒。 她一點點掙脫對景少的依賴,逐漸成長為“自己”!為自己而活! 這個道理,說來簡單,坐起來,真的很難。不啻於哪吒薄皮剔骨還父母,再在蓮花中獲得新生。 兩人在一起聊了一個多小時,席欒敲門而入,“小槿,中午想吃什麼?” 顧青青回頭,見到這個男人,又回頭看到穆槿冷淡的表情,心中就知道這兩人在鬨彆扭。 一男一女之間,鬨彆扭也是情趣的一種,她沒必要在這裡守著當電燈泡,也沒必要在透明之間胡攪蠻纏,當即起身告辭。 穆槿連連叮囑她,“記著下次來帶上我乾女兒。小菲可是一次都沒見到她姐姐呢。” 顧青青笑道:“放心。忘不了。” 顧青青走後,席欒坐在顧青青剛坐的位置上,問:“小菲?是我們的寶寶嗎?小菲什麼時候有個姐姐?我怎麼不知道?小菲的姐姐叫什麼?是顧青青的孩子嗎?” 穆槿垂著眼皮,頭也沒抬,收拾桌上零散的畫稿,懶懶地說:“你問題真多。” 席欒嘻嘻一笑,“因為我在你生命中缺席太長時間,所以得補課,不然你真把我踢出來怎麼辦?” 穆槿卻是有心把他踢出來,不過她沒必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管是喜歡他的心意,還是討厭他的心意。 席欒吃了個軟釘子,沒氣餒,繼續說道:“爺爺打算給寶寶打一個長命鎖,上麵要刻兩句吉祥話,你覺得刻什麼話合適?” 穆槿抬頭,瞥了他一眼,“這些事,爺爺會和我說的。你不用瞎起哄。” 席爺爺摸摸鼻子,心中則為穆槿和他說話而高興,“我怎麼能說是起哄呢?小菲也是我的孩子呀。” 穆槿笑了,“現在承認這是你的孩子了?當初你怎麼說的?” 席欒舉雙手投降,“我當時鬼迷心竅,我錯了。真錯了。我不該懷疑你的。” 穆槿深吸一口氣,“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然後抱緊孩子,要床頭櫃上的鈴鐺,小護士進來後,穆槿指著席欒,對小護士說,“把他弄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席欒當然不能走,他還有很多話沒說完呢。不過小護士叮囑他,產婦不能生氣,生氣容易留下病根。席欒為穆槿著想,隻能先一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