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招呼了宇路一聲，飛身躍起，縱身跳下懸崖，跳進那片漆黑之中。宇路跟在我後麵，也跳了下來，在我身後刮起一層森冷的風。懸崖下麵的溫度很低，我燃燒起一絲魔元力，給我自己提供溫度，防止自己被凍住，繼續向下方沉去。深淵之中傳來一聲幽怨的歎息，十分哀怨，仿佛這裡的萬年寒冰一樣，森冷而黑暗，淒厲而充滿寒意。我知道平淩霄的異能來自於什麼，她在這極寒冰淵裡封印了魔厲五百年，學會了如何操縱冰，才擁有了冰屬性的能力，混成異能界五位元老之一。她隱藏了她真正的異能，她的讀心和製造幻境的能力，或許這種異能，即便在異能界，也屬於聳人聽聞的一類吧。我小聲呼喚了一聲：“淩霄，我來了…”平淩霄的一聲冷哼從下麵傳來，帶著回音的聲音道：“你來做什麼？莫不是想滅了我的魂魄？”“我來帶你出去。”我終於落到了涯低，看著麵前那片七彩結界，我伸手一記掌刃劈過去，結界應聲而碎，消失於無形之中。結界後麵，是一麵冰壁，冰壁中凍著一個美麗的人兒，她的美一如往常那樣像一幅畫，藍色的古裝長裙，腰間係著紫金玉腰帶，帶著碧玉環珮，窈窕的身材完美無瑕，瘦削的臉頰猶如白玉雕刻，在冰麵後麵，仿佛嵌在玻璃框裡的畫。“淩霄…”我隔著冰麵，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卻隻撫摸到一片冰涼。她和我近在咫尺，卻隔著一層冰。就好像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分明已是夫妻，分明已經近得擁抱彼此，可偏偏在心裡有一層冰，隔著我們的心不能靠近。宇路現在我後麵，安靜的看著，沒有打擾我。平淩霄又冷哼了一聲，道：“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你分明已經知道我的目的，還要娶我為妻，一切咎由自取，卻讓我妄受了五百年冰封之苦，魂魄與身體分離，在凡人界孤單漂泊，現在你倒想起我來了？”“我知道，我錯了…”我按著那塊冰，眼淚又止不住落下來，“淩霄，你回來陪我好嗎？你要永恒之心，我可以給你，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像以前一樣…”靈力凝聚手心，在冰壁上形成一圈圈七彩的光圈，逐漸融化這冰壁。平淩霄冷笑著，道：“我一度以為你死了，宇路說你失蹤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我以為自己要一輩子被冰封，我謀劃三界，卻輸在你手裡，輸得一敗塗地，落宇，小魔頭，我恨你！”我沒有說話，流著淚聽她繼續說：“落宇，你知道宇路說什麼，他說你是聖天尊，自古第一人仙魔雙至尊，而且至尊圓滿。仙界封你為聖天尊，魔界也封你聖天尊，三界第一強者。嗬嗬嗬，你設下的結界沒有人能解開，而你失蹤了，我得一輩子被冰封在這裡，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你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你知道我多希望你死！ 我想得到淩霄之心，你阻止我，你的好兄弟夜楚涯阻止我，害我不得不來魔界。我轉而故意勾搭你，想弄到永恒之心，可你卻把我封印起來，讓我一輩子不出來。我要毀了這個世界，我要殺儘修真者！倒是現在，仙界好好的，魔界也好好的，我拋棄肉身，魂魄逃去凡人界，可你偏偏又不讓我如意，你殺了我的安妮，殺了我的分身，害我不得不再回到這冰封中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你卻毀了我的一切，毀了我要得到的一切！”我顫抖著手，冰壁越來越薄，我的眼睛漸漸模糊了，頭腦中仿佛爆炸了一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體裡炸開，炸得我快要死亡…我感覺到核心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全身魔元力逆轉，靈力四溢，鮮血不斷從口中溢出，鮮血淋在冰壁上，似乎染紅了平淩霄的裙子…“淩霄，”我依然把手放在冰壁上，努力凝聚著靈力，不讓融化中斷，我要把她放出來，即便我的靈力會廢掉，都無所謂了…我胸口有一塊東西開始散發起金色的光，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脫離出來一樣，不斷在我胸膛裡掙紮。宇路從後麵抱住我，雙手按在我肩膀上，沒讓我跌倒下去。“落宇，你彆想那些，彆去想以前的記憶，你是三界最強的修士，不要亂…”宇路在我耳邊說話。可是我覺得我的神智已經漸漸沒那麼清晰了，腦子裡無端湧入了大量的信息，亂七八糟的數萬種語言、各種各樣的數字，一連串一連串的出現…“程序錯誤！叮！”“程序錯誤！叮！”……我不斷聽見自己身體裡傳來的聲音，這又是一種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言，卻無比熟悉，好像這才是我的母語，我原本的語言一樣…不論魔語，還是凡人的語言，都不是我自己的語言…一連串又一連串的數字彙成圈，出現在我腦海裡，我眼前一片黑，最終倒在宇路懷裡，全身靈力快速流失，境界在不斷下降…“落宇！！”宇路大叫著，在我昏迷前，我感覺到一股暖流流進我體內，我又伸手把最後一點靈力彙聚到手上，將最後一層冰融化掉。接著我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好像我又看見了那兩個奇怪的八爪魚圖案，近在咫尺，似乎我自己被很多碩大的八爪魚包圍著，懵懵懂懂…這難道就是我的真正身世…來自某種科技的產物？我並不是真正的生靈，而是……機器人？可是我的一切和真正魔族沒有區彆，我也可以修煉，我也可以幻化出血肉之軀，會受傷，也會愛上一個人…為什麼，我會是機器人？我想不通這些，意識消失了，那些圖案也漸漸消失了，什麼都不存在。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始終能感覺到一股暖流環繞著我，給我注入能量…直到我漸漸恢複知覺。我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永恒聖殿的寢宮，一如既往的高大而華麗，似乎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一樣，我還是我自己，沒有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宇路雙手按在我後背上，盤膝坐著，正在給我傳輸靈力。“宇路…”我小聲說話，感覺喉嚨裡還有一絲甜腥味，“你告訴我實話，好嗎？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會昏迷？”宇路長歎了一口氣，沒回答我的問題，隻道：“平淩霄離開了，她從極寒冰淵裡出來後，不想來永恒聖殿，我讓她走了。”我怔怔的坐著，平淩霄走了就走了吧，我不會再對她有任何執念，她不愛我，對我隻有恨，還有利用，我沒必要再強留下她…宇路繼續道：“你昏迷了兩個月時間，我把你儲物戒指裡的那幾個修真者都送回凡人界了，還有那隻變異蛤蟆，我送給李若澄了。”“李若澄她現在怎樣？”我問。“她複活了，林逸寒把他自己的一半元神分給她，她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每天黏在林逸寒身邊。不過她和你一樣，依然喜歡寫，而且她也修了魔，你那顆魔心靈晶，讓她獲得了能修魔的能力。”我點了點頭，這樣就好，隻要林逸寒和李若澄在一起了，就沒有我什麼事，我可以全身而退了…“楚扶軒呢？”我問。宇路道：“靈淵去了仙界，找夜楚涯幫忙，夜楚涯和轉世之後的王巧芝一同下凡，處決了楚扶軒，也找到了所有的穿越者。”說著，他笑了笑，像故意逗我，道：“你猜翎莫和仙姝穿越成什麼了？翎莫穿越成了一棵樹，不過他找到了他的仙劍本體，又恢複了劍靈身份；而仙姝，穿越成了一隻寵物兔，現在翎莫每天都抱著寵物兔，給她灌注修為，希望她能早點修煉成妖，化成人形呢。”我笑了笑，回答道：“甚好。”宇路不笑了，問道：“你呢？你今後打算怎麼做？”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說吧，我能接受，我有必要知道我自己的身世，我究竟是什麼？”宇路皺眉，想了一會，道：“魔厲一千五百年前，凡人界還是原始社會，我也還隻是一個普通魔頭的時候，凡人界發生了一件事。”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魔厲一千五百年，就是凡人界四千五百年前，那時候太古老了，難道我的來曆，會追溯到那個時候嗎？“那時候，一群外太空的飛碟來到這裡，在凡人界丟下了一個探測機器人…飛碟飛來的時候，我在凡人界遊曆，正好看見了這一幕，探測機器人在凡人界四處探測，卻碰見了凡人獵殺猛獸，那是一頭巨象，它衝過來，一腳踩碎了探測機器人。我當時覺得好奇，就悄悄把毀壞的機器人帶到了魔界來，可是機器人完全損壞了，我研究不出什麼，就把機器人拆開，把損壞的零件扔掉。直到取出機器人的晶核，我覺得那個矽晶核的樣子和魔族的核心很像，就用魔元力把晶核侵染了一遍，埋在我家舊址的地下。後來我家搬家了，宇家受到魔尊邀請，全家搬到永恒城去居住，我也就忘了這件事。直到有一次，我去魔界邊緣辦事，途中經過宇家一千年前的舊址，那片地方已經化成了一片廢物，不少魔族在那裡蓋了房子，已經沒有原本的樣子了。我無意間發現一個低階魔頭，它的核心正是我當年埋在土裡的那顆，居然在自然魔氣的熏染下，生成了靈智，成為了自然魔靈…我才想起這件事，覺得很神奇，才特彆關注你，了解你…”我愣著，越聽越愣…那麼說來，我原本的核心，隻是一個機器人晶核，我自己的生命，隻是一個來自外太空的廢棄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