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英和段思英母子的馬並排著走在了最前麵,高山落雪姐妹倆就跟在後邊。馬蹄踏著山路上的石頭,哢哢地響。高山落雪耳朵尖,那“嗖”的一聲箭響時,她也突然躍起,在空中拔劍,一個鷂子翻身從後麵飛過段思英頭頂。那支射向段思平的兒子段思英,高山落雪的劍指向那支箭。好險!就在那支箭的箭鏃就要碰上段思英心口,高山落雪的劍尖也碰著了那支箭的箭尾。接著高家大小姐手腕一挑,那支箭立即改變了方向向一旁滑落。在場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高山落雪的手一按段思英的馬頭,站立在了地上。這時她背後啊了一聲,高山落雪向後仰望時,一下子呆成了一尊塑像----大張著口,眼睛瞪得圓圓。順著高山落雪的目光,那馬背上的楊英更像一尊塑像----同樣是張大了口,眼睛瞪得圓圓。隻是這尊塑像的咽喉上插著一支箭,正在慢慢地向後仰倒。“姐!”高山落雪的喊叫凝固了。高山綻梅這時反應了過來,她打馬先前,一下子把往後倒下的楊英抱在了懷裡。嚇呆了的段思英這時也回過了頭,把一聲長長的“娘”拖在了風中。高山落雪之愣了一下,就飛身跳上了自己的馬衝向山丫。董青青拔劍在手,接著打馬跟在了高山落雪的後邊來。李小岩手中的那把刀緊張向四處張望。幾十丈高的空中,無極道長拉著李恒方往這邊飛來。高山落雪快到山丫和董青青上了山丫。山丫裡傳來了叮叮當當的刀劍碰撞。倆人到了山丫上,山丫上的刀劍碰撞已經熄滅,隻是呆呆地站著兩個人。“哥----”高山落雪怔住,看不出是驚還是喜。山丫上站著的兩個人,一個是她的哥哥高岩,一個是她的弟弟高崖。高岩、高崖的手裡各是一把圓月彎刀。刀刃正在滴血。地下躺著兩具屍體。兩具屍體都穿著官軍的衣服,背著弓箭,臉上卻都血肉模糊,看不清楚模樣。看來,這兩人被砍倒後,高岩和高崖都氣急了,在他們頭上又補了幾刀。“軍師估計到路上會有埋伏,命我們前來接應,沒想到還是晚了!”高岩說。高山落雪沒有說話,勒馬轉身,又往楊英中箭的地方跑。“我姐最後說了什麼沒有?”高山落雪下了馬,問她的妹妹。“不太聽得清楚,好像在說......在說......”“我娘說:誰救了英兒的命,以後誰就是英兒的親娘!”段思英打斷了高山落雪的話,他站起身,投進了高山落雪的懷裡。“英兒!”高山落雪一下子摟住了段思英的頭,回頭對所有的人大叫,“聽著,以後誰要是對我親生的英兒不好,就不要怪他的娘要找人拚命!” “這----”高山綻梅和李小岩都莫名其妙。這時高岩、高崖和董青青騎馬過來了。高岩和高崖麵麵相覷。“對了,抓到放冷箭的人了嗎?”高山綻梅問她的姐姐。高山落雪隻顧摟著段思英不說話,回答的是高岩:“已經被剛剛趕到山丫的我和高崖殺死!”李恒方和無極道長在山丫的高處看身下的路,彎彎曲曲的,像是受不了酷熱而左右彎曲的一條蛇,在把身子努力地向山裡蜿蜒延伸。路開始的地方就是崇聖寺的後門。這時後門裡出現了幾個黑點,黑點在這邊移動。“不會是楊家的人追來吧!”高崖這樣說。“不會,楊家出動,絕不就是這麼幾個人!”李小岩說。人越來越近,漸漸就能看清三騎馬上的三個人,穿的都是尼姑的服裝。“妙慧神尼!”董青青叫了一聲。“既然妙音已經圓寂,崇聖寺有義務來給她收斂!”妙慧還離幾丈遠,就說到,“其餘施主你們儘管走自己的路!”“妙慧師太怎麼知道我們大姐圓寂了?”高山綻梅問。“妙音早就許身佛門,靈魂自然要先到崇聖寺向我們說一聲的,讓我們過來為她處理好後事!”妙音說吧,雙手合十向死者行禮,口中念念有詞。跟來的兩個尼姑開始給楊英擦洗傷口。崇聖寺的那一邊,有一隊和尚吹吹打打往這邊來。高山落雪又讓段思英給他母親磕了一回頭,叫段思英和他共騎一匹馬,回頭狠狠掃了高岩和高崖一眼,才與眾人一起念念不舍地離開。看著高岩他們一行走了,無極道長和李恒方找了一個離這裡遠一些的地方坐下。“高山落雪那麼激動,似乎話裡包含著什麼意思!”李恒方自言自語。“是的,我們到南詔大理時期來的目的是查清高智升和飛頭蠻頭顱的事情,那個高智升就是這善巨節度使高方的後代,高家與段家的恩恩怨怨,應該就從這個高方開始!”“你是說----”“高山落雪的確喜歡著段思平,而且南方彝族人和白族人好像自古就可以自由戀愛,可這種淪為棋子的愛情本身就是悲劇喲!”“淪為棋子!你是說段思平要娶她,隻是為了利用高方的實力?”“是的,還有,”無極道人說,“你仔細盯著這山丫,我就讓時間回轉,讓你再看一眼高山落雪為什麼會歇斯底裡的大喊大叫。”無極道長說了,便手掐指訣,口中念咒。李恒方麵前再一次出現那山口時,山口可不像剛才一樣躺著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而是出現了四個人,其中的兩個就是高岩和高崖,另外的兩人卻是南詔軍人的打扮。“那不是死在山丫的兩個軍人嗎?身材可是一模一樣喲!”李恒方一愣。四個人都在緊緊盯著崇聖寺的方向,那裡塵土飛揚。後來塵土小了,可以看見逃脫追捕的幾匹馬,急急忙忙往這邊奔來!“董伽羅軍師真是神了,要我們在這裡接應楊英家母子,他們還真的就往這邊來!”這個說話的是高崖。“這就更顯得我們節度使老爺更勝一籌了!”說話的是軍人中一個。“對了,你們倆人是我們善巨軍中的神箭手,又是我們家最親信的人,我爹是怎麼吩咐你們的?”高崖這時向那倆軍人問話。“一擊而中,不得有任何閃失!”“完成後怎麼辦?“撤退到山上,然後大爺和二爺假裝追趕!”“就是這些嗎?”“還有,永遠也不說出真相!”這時楊英一行走得近了。“注意!”高岩輕聲地叫了一聲。大家憑住了呼吸,兩個親信手裡的弓箭被拉成了滿月,接著是當當兩聲弦響,兩隻箭流星一樣嗖嗖地飛出。“糟了,咱姐還是那麼一根筋!”高崖叫著,他的刀立即割向他前方那個向段思英放箭的軍人的喉嚨。高崖回頭時,他大哥已經把向楊英放箭的那個軍人砍倒。聽著高山落雪的馬蹄一路刨上山丫,哥弟倆一邊用他們的刀相互碰撞,一邊在那兩個士兵的臉上又砍了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