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岩和董青青的頭顱旋轉著飛向了後宮,一會兒,後宮就傳來一陣一陣的驚呼和尖叫。無極道人和李恒方依舊在前朝大殿中站著,他們要看看這楊超如何逃跑。不久之後楊超背上背著一個皮囊,幾個妃子跟在他的後邊,連滾帶爬地出來。楊超看著橫躺早地上的楊猛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立刻僵住。妃子們臉色蒼白,驚慌失措,戰戰兢兢!這時兩個軍將進來,也是一臉的慌張。李恒方猜測他們可能是禦林軍的頭領。“報----”兩個軍將跪下就喊,“不知怎麼回事,天一黑,城裡到處都在飛旋著鬼怪的頭顱,城頭上我們的旗幟被一麵麵蜘蛛圖案的旗幟換掉!還有......還有.....”“還有什麼?”“到處都有口號聲在響起!”“什麼口號?”“喊的是......喊的是:‘段思平,坐天下!’”軍將不安地說。“什麼?”楊超氣急敗壞。兩個軍將都低著頭不敢說話了。外麵,雷鳴一樣的呼喊聲爆發:“段思平,坐天下;段思平,坐天下!”聲音鋪天蓋地,似乎整個南詔城百姓都在叫喊。“快!全部禦林軍護衛出......出城南!”楊超急促得有些結結巴巴。“是!”兩個軍將急匆匆走出。楊超,軍將和幾個妃子急忙忙奔出了皇宮。楊猛那匹馬在皇宮外踢踏。那個莽夫居然沒有忘記給他的馬喂料,套著糧袋的鼻子在一陣又一陣地吹氣,好像一個人遇到了不開心的是一般。軍將不一會就把那些護衛皇宮的禦林軍喊攏了,他們牽來了好多匹馬。“你騎這匹馬,你騎這匹,你騎這匹......”楊超麵對幾個妃子,一一向她們指派著坐騎。“可是皇上,臣妾不會騎馬喲!”一個妃子嬌滴滴地說。“臣妾也不會!”另一個妃子這麼應和。楊超那麼奇怪地看了看眾位妃子,眾位妃子也都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搖頭。“胡說,我們彝族人從小都是大腳板,沒有騎過馬的人可能還沒有生!”楊超把兩一沉,將手裡的宇文流金鐺交給了一個軍將,從楊猛的馬鞍上拿過了那根狼牙棒。“臣妾會騎--”那個最先說話的慌了。“騎”字的聲音還未斷,楊超已經把狼牙棒舞了起來,橐的一聲響,那個妃子頭顱立即不見,頭發飄散在火把照亮著的夜中,無頭的身子也跟著飛起來,往一旁撲倒。其餘的幾個女子哀叫著跪地求饒。“老子玩過的女人不願跟我了,找了這樣那樣的借口要離開我,我會留給彆人嗎?”楊超獰笑著,舉起狼牙棒一陣猛砸,像敲打還包著皮的苞穀棒子。橐橐橐橐,幾個妃子腦漿崩裂。頭顱瞬間碎裂不見,離開了頸子。李恒方看見,沒了頭顱的魂魄從地上慢慢升起,就像一件件空空的衣服,飄在了空中。 楊超把沾滿腦漿和頭發的狼牙棒丟在地上,飛身上馬,然後接過軍將捧著遞了上來的流金鐺,帶頭衝向了南門。南詔城裡,送彆楊超他們一行的,那就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段思平,坐天下;段思平,坐天下!”楊超一行衝出了南門,黑暗中,跟在他身後的人越來越少,那些跑在後麵的軍士,跑著跑著就停住了,或者跑上了其他的道路。沒有月的夜晚,星星特多,像什麼時候飛濺上去的血滴,又像一隻隻哭紅了的淚眼,盯著楊超逃跑的路。無極道人牽著李恒方一路尾隨,他們看見,過漾濞河時楊超手下還有百餘人跟著,過了瀾滄江,跟在他身後的不過就是兩個軍將。“患難見人心喲!”知道了真相的楊超感激地對兩個軍將說,“將來我若複國,你們就是我的左右大元帥!”過了瀾滄江就到了西昌的地盤。“西昌,到了這裡我就吉昌了!”楊超心想。天有些發亮,楊超見到前麵一顆大樹蓊蓊鬱鬱,就像一把大傘。“休息一會兒再走,”楊超說,“我們跑了一晚上,人困馬乏,我料那叛賊段思平也趕不上來了!”兩個軍將小心翼翼地扶著楊超下馬,在走到大樹的樹乾下麵坐著休息。一靠在樹上,楊超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夢裡。滿身鮮血的楊猛卻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楊猛的身上,臉上全是被人抓出的血道道。“我被段思平手下的飛頭索命,在地府中苦苦地纏鬥不得解脫,已經夠受的了,為什麼還要來害我?”楊猛可不像平時那樣對他唯命是從,而是一臉的怒氣。“我怎麼就害你了?”楊超詫異地問道。“你倒好,放著你的流金鐺不用,偏偏用我放在皇宮前的狼牙棒殺了幾個皇妃,那些妃子在閻王前告狀,閻王以物找人,結果就找到了我!”“哦,那還真對不起兄弟呀,我從皇宮出來,見你已經沒命了,心想著怪我隻顧著這些妃子,一氣之下就用你的狼牙棒殺了他們幾個替你報仇,沒想到竟然害了你,若你在天有靈,就趕緊設法保我逃到緬國,我好多多焚化冥幣,請人為你超度,以便你打通各路關節,重生人間!或者他日我能重整旗鼓,肯定讓你在陰間也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無極道人的目光直接抵達了楊超的夢境,又把看到的一切在他胸前的太極圖上展現給了李恒方。“不行,沒用了!”楊猛聽了楊超的話,這樣回答。“為什麼?”楊超有些驚慌。“我已經把那四個沒有了頭顱的妃子帶到了你的麵前,他們正在找你索命。”楊超一下子從夢中驚醒。眼前的天地比剛剛睡著時又亮了許多。東方的天空中出現了紅霞。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往胸前一摸,一根馬韁繩正把自己和樹乾牢牢地捆著。再一定神,捆綁自己的正是自己心裡想著要敕封的未來左右元帥,他們手裡還在理著三根馬韁連接起來的繩子,圍著自己和大樹轉圈著。楊超大喝一聲,兩軍將就呆呆地站住了。楊超用力一崩,身上的繩索立即斷折了。楊超跳起來,把流金鐺操在了手裡,當當兩下,兩個軍將腦漿迸裂溢出,身子頹然就倒下了。不過楊超也同時覺得自己的脖子又被什麼東西勒著,抬頭看時,那是一根長長的女人發辮,正如一根長蛇在樹枝上蜿蜒。幾個沒有頭顱的鬼影飄在空中。楊超試圖用流金鐺去撥那頭發的繩索,沒用,那東西軟綿綿的,根本就弄不斷。他急了,丟下流金鐺兩手用力去扯那頭發辮子。頭發辮子沒斷,就是一根發絲也完好無損。楊超的脖子被勒得更緊,而且有一種神秘的力在把他的身子向上提著。他麵對的東方,一輪紅日漸起,楊超的身子此時也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漸漸提起,靈魂卻在緩緩地往下墜落進了地獄之中。董伽羅領右路追軍首先趕到,他立即下令放箭。段思良領右路軍也接著趕到,他下令立刻放箭。楊超的眼睛越睜越大,那輪圓圓的太陽出來了,紅日鍍亮的路上,段思平白馬銀槍,一路奔來......段思平趕到時,楊超已經死翹翹了,他的屍體上插滿了箭鏃,他身後的那一株樹上也插滿了箭鏃。“人啊,活成這麼一棵萬箭樹也夠悲哀的!”段思平在喃喃。這個大理國的開國君主不會想到,他的這一句話讓那棵樹以後有了“萬箭樹”這麼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