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報恩與報仇(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210 字 2個月前

楊久良不再掙紮,閉著眼睛等死。他閉上眼的那一瞬,心裡又一次響起剛才自己手下頭顱破裂時的那一聲“哢嚓”。那頭公野豬的嘴巴湊攏了,口裡的奇臭進入了楊久良的鼻息。哢嚓一聲。楊久良卻沒有感到疼痛。都說死亡的隧道口有兩個生物守著,一個叫痛苦,一個叫恐懼。可是楊久良什麼痛苦也沒有。隻有那一聲哢嚓,還有那一聲哢嚓那頭野豬拖得長長的哀嚎。“你咬死了我,我都不叫,你叫什麼呀!”楊久良睜開了眼。天空白雲飄飄,周圍樹影搖----這怎麼回事?身子的一側,那頭野豬的哀嚎轉著彎在他耳邊繚繞,楊久良把頭側了過去,那頭豬仰麵朝天躺在了地上,喉管裡插著一柄鋼叉,血在汩汩地流。鋼叉的另一端是兩隻強勁有力的手,手的主人正弓步上前,把鋼叉插進那頭野豬的脖頸中。那一聲哢嚓原來是這麼回事喲!自己原來沒死,楊久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是你救了我?”楊久良翻身站起,向那人行禮,“恩公叫什麼名字呀!”“趙晃!”對方等到那頭豬的叫聲漸小漸絕了,才回答。無極道人講完趙晃救楊久良的故事時,楊家節度使府周圍紛紛攘攘,各路兵馬陸續報到。“有勞你了,這次你救的可不隻是我弟弟,而是整個楊家!”楊九賢扶著趙晃的肩頭一路走了過來。“主公隻管放心,您隻看江北的山丫燃起火焰,就摸過河去,不會有錯!”很快,楊家的隊伍就整頓好了,人無聲,馬不鳴,向著東麵的金沙江挺進。趙晃領著先頭人馬出發。無極道人和李恒方跟著楊九賢的隊伍走。楊九賢的五千騎兵快到天明時到達了金沙江邊。這裡,金沙江改變了流向,由北向南流變成了西向東。江流變得寬闊而清淺,在慘淡的月下蒼白得像一個病人,不,像一塊蓋在死人身上的白色床單。趙晃的一千人早摸過去了。江南岸隻留下了十來個人,他們的手裡各牽引著一根棕繩,棕繩的另一端已經伸向了江流的對岸。“趙頭領過去多久了?”楊九賢問。“已經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開始時對麵傳來了激烈的刀劍碰撞聲,現在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那些留下的軍士回答。“向後傳,不要下馬,隨時準備趟過河去!”楊九賢向身後下著命令。隊伍靜靜地等候著,楊九賢的眼睛看著對岸,一眨不眨。東方漸漸發白,頭上那輪彎月也漸漸發白,像一隻翻白的眼睛。冬日的早晨很冷,楊九賢的軍隊站立久了,騎在馬上打寒顫。楊九賢自己的心裡焦急萬分。終於,對岸遠處的山丫閃出了火苗,火苗跳躍著,成了火焰,火焰越跳越高,那一邊,天際變得紅彤彤。 “過河!”楊九賢心裡發亮了,果斷地下令。軍隊偷偷地分成了十幾路,摸著繩子向著北岸進發,江水嗚嗚咽咽地泛開白花。不過是半個時辰,楊九賢的五千人馬就全部到了江北岸。楊節度使命令大軍順著火光的方向走。這時火光越來越暗,天卻漸漸的明亮了起來。看得清山丫裡有一道雄關,關門洞開。在往前走,楊九賢看見了門頭上寫著的“三沙頭”三個字,一堆柴火在雄關的頂端明明滅滅。“快!”在騎兵中間打馬前行的楊九賢來了精神,“衝過關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善巨。”騎兵飛奔了起來,鐵蹄刨在山路上,一片哢嚓聲。天大亮了,洞開的關門像一張大嘴。楊九賢遠遠地看見,趙晃站在關樓上向這邊招手,那手勢,好像在喊著:“快!快!”劍川的軍士魚貫而入,衝關而過。楊九賢的馬也跟著衝關而過,一邊卻在催促他的人馬趕緊向前。過了三沙頭關門是一條漸漸向下的峽穀,兩邊山崖高聳。楊九賢知道,過了這個峽穀就離善巨不遠了。遠處是一陣又一陣的雞啼。楊九賢也沒管趙晃怎麼沒下關迎接自己,就隻管催促著軍隊向前猛衝。前方越來越開闊,越來越平坦。楊九賢的軍隊跑成了一窩蜂。這時這支走了差不多一夜的人馬卻停了下來,前麵傳來了混亂的叫喊聲。楊九賢急問發生了什麼事時,得到的回答帶著哭腔:“有.....有官軍阻住了道路!”劍川節度使大吃了一驚,等到他騎馬到了前麵時,驚得心在嗓子眼上懸吊吊。攔路的不是彆人,而是新任的太保高智升。高智升哈哈大笑著。他的後麵跟著一千來人馬,那六個飛頭把腦袋摘了下來,在手中拋來拋去地玩弄。那些頭顱一邊在他們主人的手中飛旋跳躍,一麵卻在衝劍川的軍人們擠眉弄眼,楊九賢軍隊裡的馬吹著鼻,任憑他的主人怎樣驅趕,隻在原地打轉,一步也不肯向前走。所有人的身子都在馬上篩糠。“楊九賢!你看看側邊的岩石上寫的是什麼字?”高智升的聲音碰撞著兩麵的岩石後,在峽穀裡回旋,楊九賢很快地注意到了旁邊的一處絕壁,絕壁上寫著“死羊穀”三字。“撤----”楊九賢怔了一下,一聲大喊。然而兩麵的山崖上突然箭如雨下,高智升身後的士兵也開弓放起了箭來。死羊穀中響起了驚呼和哀嚎,馬匹長嘶,劍川軍紛紛落馬。沒有立刻死去的更慘,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被亂馬活活踐踏成了肉泥。天是亮了,太陽還沒有出來。死羊穀裡陰慘慘,魂飄飄。一支箭也沒有射向楊九賢。劍川節度使趕緊往來的路跑。高智升和他手下的六個飛頭緊緊跟在了楊九賢的後邊。楊九賢這才注意到,他所到的地方,到處都有“死羊穀”的字樣,看看又回到了三沙頭關門了,然而這一邊的關門頭上,寫的不是“三沙頭”,而是“死羊關”。關門緊閉,趙晃領著幾個人站在關牆下,衝楊九賢微笑著。“你----”楊九賢勒住馬,對著趙晃發愣。“我是高護軍手下的飛頭,特來死羊關要你的狗命!”“為什麼?我們家與你可是近日無仇,往日無冤呀!”“往日無冤!”趙晃突然問道,“難道劍湖那樣的大事都忘了嗎?”“劍湖?”“是的,就是劍湖。二十六年前,劍湖出了水怪,吃了好多人。你爹----也就是前任的劍川節度使楊長久----找了一個道士來除害。老道士要你爹用九頭羊祭祀,災難可免。可是你爹卻說用九羊與他的名字相衝,還說對於他的後輩很不吉利,認為這個道士是在蓄意讓你家滅絕,於是叫人在道士身上綁滿劍,把他投進了湖裡!”趙晃越說越激動。“你是-----”“是的,我就是那個道士,我的身體被湖怪吞下,湖怪也因此走向了死亡。”“胡說!那道士那個時候已經五十多歲!你現在才多大點年齡?”楊九賢喝到。“我說我的身體已經被湖怪吃了,魂魄卻被湖怪張著大嘴嚎叫時吐了出來......”趙晃的話在楊九賢心裡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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