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呂公車(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616 字 2個月前

“是啊,秦良玉用緩兵之計,拖住奢崇明手下樊虎所部軍隊,”李恒方說,“這樣就減輕了成都壓力,為朱燮元調集兵馬,部署征討贏取時間。”“四川這邊有了朱燮元,有得秦良玉的鼎力相助,這奢崇明的日子......”無極道人說話的時候,見樊虎領軍回了新都城,秦良玉正在收兵,卻有一個親過來,向她耳語。秦良玉急急忙忙領兵退離,要在新都東南麵十來裡的地方紮下紮營。剛剛走了二三裡路,卻見自己的一個家人在那裡等著了。那個家人腰上吊著一個小鑼,一個匹兜肚,拄著一根大狗用的竹棍,閹豬匠的打扮。“奉秦老將軍命,在這裡來尋找宣撫!”“哦,有什麼緊要的事嗎?”秦良玉叫隊伍繼續行軍,把家人叫到了一旁,壓低了聲音,“快說!”“秦老將軍都寫在紙上了!”家人一邊說,一邊取出小刀,把竹竿破剖開。裡麵是一塊土家人自己織成的白布。白布上寫著字,是秦葵老將軍的字跡。秦良玉仔細看了,內容是貴州安邦彥反叛的事。原來安邦彥殲用切香腸的戰術,滅了湖南總兵楊速成的全部人馬後,就令王倫、石勝各領所部軍隊扮著平民分彆進入了平遠和偏沅城,隨後命安邦俊領五千兵攻打平遠,安若山領五千兵攻打偏沅。平遠城中王倫聽聞安邦俊領兵到了,急忙控製了南城門,從前楊應龍所部苗民紛紛響應。安邦俊不費多大力氣就攻克了平遠。他依照安邦彥吩咐,就令王倫駐守平遠城,自己帶著所部急與安邦彥會合,要集中用兵,應對更大的挑戰。安若山領兵偷偷到了偏沅,夜裡涉水過了沅江。偏沅城西門裡一片火光,安若山知道石勝已經控製了城門,於是領兵一擁而入,占領了偏沅,亦叫石勝守城,自己同樣領軍與安邦彥相彙。安堯臣在貴陽城裡任宣慰使時,與凱裡苗族宣慰同知宋萬化很要好。他們都同時受儘了知府李雲等明朝官員的敲詐勒索。現在聽說平遠、偏沅都跟著安邦彥反了,宋萬化就領苗民造起反來,一時間貴陽城東十幾個州縣儘屬苗家。宋萬化派使者到了安邦彥營中,表達了願意聽從安邦彥調遣的意願。安邦彥大喜,與宋萬化會合了,十萬彝族、苗族兵馬齊聚貴陽城下,把城池圍了個水泄不通。安邦彥按照若乾年前安疆臣所授策略,下令隻圍不攻。他知道自己手下雖說人數眾多,但亦兵亦民,大多未經訓練,單兵作戰力不足;貴陽城高池深,官兵炮火猛烈,一窩蜂而上的攻擊方式野戰還可,用於攻堅勢必會造成大量的傷亡。彝苗兵隻在進出貴陽的險要處設置木柵欄,壘砌長牆,門戶,派兵沿山巡邏,伏路把守,以便截獲出入,了解城內虛實和朝廷對貴陽的反應。 “這是要把貴陽城裡軍民困死啊!”秦良玉說著,眉蹇春山,急叫手下取來紙筆,就在父親所寫的內容下麵,寫了四個字:“送呈總督!”這個土家土司寫好了,又把那塊白布小心翼翼地折疊了起來。回頭看自己的人馬正一對一對地從眼前有條不紊地經過,最後斷後的是自己的弟弟秦邦明。秦良玉叫住了秦邦明,把那塊白布就給他,小聲地叫他憑借秦家飛簷走壁的輕功,晚上繞開永寧彝軍的營寨,送到武侯祠去找常汝坤去。“套向奢崇明的繩索越來越緊,還是去看看他吧!”無極道人這時對他的徒弟說。“我呀,什麼都聽師父的!”李恒方回答。奢崇明這邊,經過了十幾天日以繼夜的準備,呂公車造成了。這一天他在帳中,突然聞報新任四川總兵楊愈懋領了陝西、寧夏、甘肅兵馬共三萬餘人已從斜穀而入,途徑廣元、劍閣、綿陽、石邡、彭州,到了離成都不過一天路程的郫縣;雲南兵馬使譚大孝領兵一萬,已從沐山、犍為、樂山、眉山,到了成都南麵的新津縣;安綿兵馬使劉芬謙與德陽兵馬使祖文、簡陽兵馬使鄒尉、南充兵馬使孔之潭共同領兵二萬已經齊聚成都東麵的龍泉。奢崇明大驚,急忙召集手下商議問計:“我們造反以來,一路勢如破竹,不想來到這成都,卻屢屢受挫,現在成都周邊我們的人馬不足五萬,而朱家王朝卻有六萬多精兵,加上從前被我們打散的兵馬,應該不會少於十萬人。我們應該怎麼辦?”眾人麵麵相覷。好在羅乾象從容不迫:“主子不必憂心,現在樊虎領兵一萬在新都據住了秦良玉。可叫樊龍領兵一萬到郫縣據住楊愈懋;讓張彤領兵五千到新津據住譚大孝;其餘劉芬謙、祖文等這兩萬人,有我所領本部五千人馬足矣。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自亂陣腳,主子您專事攻城,十天之內拿下成都城,大梁軍馬即能轉危為安。”眾將俱表讚同,奢崇明於是傳下號令,大家分頭各自領軍出發。羅乾象領兵經過武侯祠前往龍泉。他讓兵馬在祠前休息,自己隻身進入了祠內,說是要去祈求諸葛給予智慧,擊敗官軍。沒有人注意到他出來後不久,就有一隻鴿子從武侯祠竄上了空中,飛進了成都城。無極道人把時間翻到奢崇明攻城的日子。那天早晨一聲炮響,奢崇明從城東南開始了又一次的進攻。首先是五千彝兵從樹林裡衝出。這五千人按十個縱隊次第向前,手中沒有刀槍,隻是一手持著藤甲編成的盾牌,另一隻手扶著肩上扛著的麻袋。麻袋重約百來斤,裡麵全是泥土、砂石。城上的軍士有些趕緊報告了朱燮元。朱燮元急令人去西麵的城樓上點燃了烽火,按照事先的分配和安排:有人搬來了拋石機,有人架起了七星炮,更多的人往城牆上搬運著大大小小的石頭。永寧彝軍號角陣陣,烏拉拉直往城牆下的護城河衝鋒。護城河的水流已經乾涸。連續幾日的杏花春雨隻叫石板鋪就的河底有些潮濕,凹陷的地方還有一個一個的水氹,好像是誰在眨著眼睛。彝家的士兵一排排衝鋒到了護城河邊,急忙把麻袋裡的泥土砂石傾進了河裡,又急忙肩扛麻袋用盾牌遮擋著身子往回兩邊閃開後撤走。接著是另外一旁士兵在傾倒泥沙,然後撤走。泥沙很快在護城河那邊堆積出一個十來丈寬的碼頭。碼頭急速往護城河這邊延伸......當碼頭延伸到護城河中部,到達了弓弩的射程,朱燮元下令叫神箭手看準了放箭。有人被射倒了,哭喊著滾進了護城河中的身體立即就被後麵的士兵傾倒出的泥沙掩埋。泥土、砂石、死屍、哀嚎堆積成的碼頭一步一步往城牆腳下延伸......當碼頭延伸到離護城河這邊三分之一處,就已經到了官兵七星炮的射程。朱燮元下令開火。炮神隆隆。永寧彝兵一排一排倒下。他們隻顧弓著腰向前衝,把自己同肩上的麻袋一起填進了河裡。護城河中於是漸漸鋪出了一條寬約十數丈的堤壩路。在七星炮炮火的覆蓋下,整個堤壩哀嚎著,堤壩的兩麵直往河中滲透著腥紅的血水。那一邊的竹林裡又是一聲炮響,無數工匠造了多日的呂公車從林子裡出來了。上百頭水牛牽引,上百個木輪吱吱扭扭向成都城牆邁進。這輛呂公車足有城牆一般的高,左右是竹席遮掩,靠前部分是一根根密密地釘成了一排的圓木。呂公車有好幾層,每一層裡都站滿了人。最頂端的一層有一人七彩紋身,披發仗劍。所有人都用鍋煙摸黑或者將白灰塗在了臉上,像地獄來的閻王領著一群黑的白的無常。呂公車後麵緊緊跟隨一萬彝軍。奢崇明在呂公車的最下層指揮這一萬人緊緊跟進。車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咯咯吱吱,像一曲及其緩慢而又哀傷的歌謠。那些牛走得很吃力,一步一步,瞪圓了的眼睛一路鍍亮著哞哞的叫聲。水牛拖著呂公車一路向前,向著那條剛剛築好的堤壩邁進。到了堤壩時奢崇明心裡就有些著慌了,他透過圓木的縫隙看著堤壩的一邊,護城河的上遊有了水流。流水打著旋,嘩啦嘩啦往堤壩湧。奢崇明急叫點燃牛尾上綁著的鞭炮,那些牛於是發了瘋一樣的往那邊的牆根奔。牆頭上的士兵中也有些人開始發慌,不等朱燮元下令就放起箭來,然而他們隻要探出頭,就會被呂公車頂層那些精心挑出的彝家獵手射倒。有人放起了七星炮,炮火打著呂公車上的圓木,卻是毫發無損。朱燮元沒有慌,他喝退了那些驚慌失措的兵士,沉著命令大家隱蔽準備好拋石機,要呂公車到了射程再發射。這時奢崇明心理亮了一會後又暗淡了下來。上遊的水流愈來愈洶湧,衝刷著堤壩,漾起了好些鮮血和泥沙。堤壩漸漸被浸透,流失。牛越往前越吃力。牛腿陷進濕透了的沙土裡,愈陷愈深,以至於淹沒了膝蓋。護城河在漸漸上漲,愈漲愈滿。堤壩漸漸開始崩塌,泥沙裹挾著石頭與屍體往下遊漂走。這時城上拋出了石頭。那些石頭一塊塊地砸在牛背上。那些牛不再隻是一股勁地向前。一百頭牛就有了一百個不同的方向。呂公車在離城牆不到兩丈遠的地方徹底停下,傾斜。朱燮元在城牆上指揮者,幾百斤重的巨石被拋石機接二連三地甩向了呂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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