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 南坡路(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822 字 2個月前

“水西這邊,王三善進入了慕俄格,戰局雖說是按照安邦彥、陳其愚的計劃發展,”李恒方說,“可是這時如果刪除的朱燮元權力出擊,水西應該是難以抵擋兩路夾擊的呀,畢竟慕俄格到藺州,隻有兩百來裡的路程,”“是啊,奢崇明是隻有了殘喘著的一口氣,我們也該關注關注他了!”無極道人回答。這個道長於是開始作法,把他們立身的地方切換到四川的那一邊去。四川,古藺,朱燮元已經集結了三萬軍,正分五路向水西的龍場營反動了攻擊。左邊一路,總兵盧世欽領兵五千,在夜裡由刺竹灣偷渡赤水河,沿飛龍河向西南的清圩、龍山,攻擊水西地界的馬路;右邊一路,副總兵侯梁柱領兵五千,亦是夜裡由赤水河上遊的上赤水過河,奔清水鋪、轉普宜,直插龍場營後的大屯。朱燮元規定:這兩路軍務必要在第二天拂曉前到達指定位置,於高處燃起大火。另外三路,在看到左右兩路的信號後,於天明時由赤水河西岸向西岸的龍場營發起進攻。三路人馬按左中右三路同時發起攻擊:中路由新任四川兵備使李維新帶領,監軍李仙品領五千軍為左翼,儉事劉可訓領五千軍作右翼。他們的目標就是赤水河東岸坡頭上的三官寨,然後直取龍場營。七月尾了,弦月要在下半夜才會出來,這時的天一黑定就伸手不見五指。龍場營的四周偶爾會有一兩聲狼嚎。奢崇明這一夜睡得很不好。他總是斷斷續續地做夢,一會兒夢見樊龍、樊虎兩兄弟滿身是血地跟在他的身邊拚命殺敵,一會又夢見自己的背上插了兩把血淋淋的刀,再就是自己的妻子安淑珍臉色成了一張白紙卻跑得飛快。奢家老爺子等不到天亮就起床。對了,是該叫他奢老爺子,六十好幾的人,不是老爺子又是什麼?他起床後就走出了屋子。初秋早晨的寒意裡蟲聲唧唧。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受不了這山野的冷氣了,像一些蒼白的小花,在怯怯地顫動。偶爾有一顆兩顆流星淚一樣的滾落。“都說有一顆星落下,就有一個人走完了一生。”奢崇明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接著就往回走。妻子安淑珍起來了,盯著後窗的窗戶,張大著嘴巴,一臉的驚愕。安淑珍也已經年過六旬,正在草草地梳妝。那盞豆油燈的光,在她的臉閃爍著憔悴。這是棟農家土屋。說是後窗,無非就是在土牆上鑿出一個洞而已。“辰兒,玉兒......”安淑珍口裡喃喃。奢崇明來到窗前,來到了安淑珍身後。遠遠的山梁上出現了一團紅光,一跳一跳地迅速長大。“怪了,我剛才在外麵可什麼也沒有看見呀。”奢崇明想著。 “辰兒,玉兒......”安淑珍的口裡還在喃喃。奢崇明立即又跑到了外麵仰望天空。那邊山梁上有一朵火焰在愈燃愈大,天空被映得通紅。“對了,那是正西的方向,是大屯的後山呀。怎麼會燃起這麼一堆火呢?”奢崇明這麼想著的時候,東方的天空又由白變紅,可是這個紅色的霞光下,分明又有一堆大火,蓬蓬勃勃地燃起。“怎麼馬路那邊也有火光呢?”奢崇明在自己問著自己,突然間他醒悟過來,“不好!這是朱燮元發起了進攻。”“嘟哦----嘟哦----嘟哦嘟哦----嘟哦----”牛角號在奢崇明所住的土牆院子裡響起,把許多彝家人從夢中急急地拽出。腳步聲劈劈啪啪,土牆院子裡很快就集合了許多人,自然全都是從永寧帶出的親信。“來不及細說了,敵人已經占領了大屯,馬路,現在正向我們的駐地壓來。”奢崇明說,“我估計正前方的敵人也在昨晚上偷偷地過了赤水河,天一亮,就會發動進攻。我們這邊專注防守,大屯,馬路之敵就會來操了我們的後路。現在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趁他們剛剛完成合圍沒有具體部署,趕緊衝出去,進入韓家嶺大箐中。”“辰兒和玉兒究竟怎麼辦?”不知什麼時候安淑珍站在了奢崇明背後說。“現在我命令,奢寅!”奢崇明好像沒聽到妻子說話一般,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奢辰和女兒喜玉住在大屯,現在應該凶多吉少,難怪妻子好像要發瘋。“到!”奢寅應聲回答。“你與苗老虎、阿引為前部,和我一起領三千軍突襲龍場營身後的南坡,打出一條路來,掩護後軍向韓家嶺一帶撤退。”奢寅的那一個“是”字剛應完,奢崇明又向他唯一的弟弟下了命令:“奢崇輝!”“到!”“你與你嫂子在我們身後,見我們打開了缺口,就立即突出。注意,往韓家嶺走。我讓一千軍保護你們。”“是!”“李廷、蔡金貴、王承恩、張尚吉,你們幾個領五千軍斷後。記住,正麵攻擊的敵人要經過我暗伏的弓弩和鐵夾陣,必須得用大炮一路猛掃著上來,這最少也得半個時辰的時間,我們應該可以突出他們的包圍。”奢崇明說話的時候山下麵真的有炮聲猛烈地響了起來,明朝官軍開始了進攻。奢崇明喊了一聲,“出發。”奢寅他們的三千馬軍立即就跟著奢崇明的後麵向南坡狂奔。山下的炮聲是兵備使李維新發出的,朱燮元在對麵的山崖上看到了這邊兩處火起,知道自己派出的人馬已經到了指定位置,心裡大喜。但不一會兒這顆心又被龍場營裡響起的牛角聲懸了起來,“不對,奢崇明好像發現了我們的意圖,叫李維新他們提前進攻。”三顆被點燃的震天雷炮仗飛下了山崖,在河穀中間爆炸。早就偷渡過河岸的李維新他們立即點燃火炮,向龍場營前的三官寨攻擊。盧世卿在馬路聽到龍場響起牛角聲,心裡也跟著咯噔了一下。“不好,彝人已經發現了我們的意圖,正在用牛角急速召集軍士,”他這樣想著,便叫手下:“鳴響金鼓,向龍場營後的南坡前進。無論如何,要把袋口紮緊,全殲叛賊。”此時,侯梁柱所領的人馬也開始從大屯向南坡飛奔。南坡橫恒在龍場南麵五六裡,彝家的兵馬似乎是一揚鞭就到。通往韓家嶺的路就從南坡的山埡穿過。山前,一條大道與龍場營通往韓家嶺的路十字交叉,那條路往東通向大屯,往西就是馬路。“天佑我奢家,官兵還沒有到來,”奢崇明心裡燃起了一絲安慰,急急對身邊的手下作了安排。奢寅和苗老虎領了一千彝軍往東,奢崇明與阿引領了一千軍往西,另外五百軍搶占兩麵的山頭,還有五百軍,奢崇明要他們在山埡的那一麵去哨探,一麵叫人去催促後軍趕緊通過。隊伍才分配完畢,東西兩側的路那邊就都有了黃霧卷起,耳鼓上接著就擂響嘈雜的馬蹄聲。安家父子立即分兵迎向了兩頭,奢崇明剛好與盧世卿撞在了一起。天在這時完全發亮了。有人告訴盧世卿:“這個老頭就是奢崇明!”盧總兵愣了一下就平靜了:曾經威名遠播的這個彝家土酋,看上去是那麼蒼老和憔悴。“看來自己立功的時候就要到了!”盧世卿心裡這樣想,便吩咐大軍停下來。他自己也不打話,揮動他那把混鐵點鋼槍,跑馬來戰奢崇明。奢崇明單臂提刀,與盧世卿對視著,兩匹馬也在相互注視著轉起了圈子。叮叮當當,雙方的兵器一碰,盧總兵可就吃驚了----對方的攻勢淩厲如同迅雷。不過他想著對方已經年老,體力上消耗不起的,於是便發起威來,使出了渾身解數,一招緊似一招。奢崇明也感覺到了盧總兵的確不是等閒,而且似乎不顧一切地要拚命的樣子,也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和意圖。拚體力自己可不占優勢,而堵不住這一路官軍時,奢家就走到儘頭了。這個彝家土酋對攻了幾合後就做出了力怯的樣子,隻守不攻。盧世卿以為奢崇明的體力真的不支了,便大開大合,把一隻槍舞得霍霍有聲。封、閉、提、擄,儘顯精妙;攔、拿、還、纏,俱是奇招。奢崇明小心應對著,有機會就還一招,無機會就小心防守。一個槍招如銀蛇飛來,講究截、定、斜、直;一個刀法似玉莽纏腰,要分圈、排、紮、壓。刀奔來霸王硬上,猛虎殞命;槍挑去羅成回身,蛟龍遁藏。官軍叫起好來,紛紛站定。盧世卿那一把槍越舞越急,想趕緊把奢崇明拿下。奢崇明隻是小心得防守。原來奢家老爺子的刀法同安邦彥出自一門,與早年號稱西南第一猛將的四川總兵劉挺和雄霸播州數年的楊應龍都是他們的師兄。奢崇明要拖延時間,讓自己的人馬儘可能多地通過南坡山埡,撤往韓家嶺去,便采取了守勢,見招扯招。他任憑盧世卿的槍招招要命,自己隻是氣沉丹田,含虛抱定。奢寅分了一千軍衝向了南邊,卻剛好與官軍副總兵侯梁柱遇著。侯梁柱的功夫不弱,奢寅與他卻是半斤和八兩。奢寅知道這一仗決定著奢家的生死,便不顧一切地奮勇衝殺。劈、砍、斬、架,招招俱是殺機,截、雲、掛、挎,處處要人性命。侯梁柱亦要逞能,一杆槍舞得威風八麵。挑、攔、掃、抹、托,無常索命的功夫,撥、壓、絞、錯、搗,閆軍勾魂的法子。雙雙賭命,刀來山頭有半截橫飛;各自爭強,槍去地府現一個窟窿。這南坡之前,奢家父子揮刀兩片,為殘兵劈開生路;正副總兵握槍兩杆,要彝人儘入死期。太陽越爬越高,仿佛一個圓形的洞口,洞外扔進來了許多黃色的繩索。不知道誰會被勒死亡,也不知誰會獲得拯救。彝家的步兵終於趕到了,一個接一個在山路上狂奔著,翻過了山埡。奢崇明好像看到自己的弟弟奢崇輝提刀護著一頂轎子也跟著翻越了後山山埡,心中一陣喜悅。盧世卿好像發現有彝人逃脫了,狠狠一招力劈華山,在奢崇明舉刀架住時,回頭招呼士兵趕緊衝殺。卻不想奢崇明見自己的弟弟和老婆走過了,渾身生出無窮的力氣來,變守勢為攻勢,在對方回頭時突然出招,左右分鬃一下子削掉了對方握刀的右手腕。盧世卿“啊”了一聲左手收刀要走。奢崇明卻來了一個仙人指路,刀刃往前一朔,刀尖直插對方的胸脯。哢嚓一聲,盧世卿熱血噴湧。奢崇明往後抽刀,盧世卿也跟著往前撲倒,被奢崇明再一刀削去了天靈蓋。屍身慢慢地往一旁翻落。這時四下金鼓聲又起,從正麵進攻的官軍全部趕到。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