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儉魏見楊乾的身子要落馬,急忙用槍杆在楊乾的背上從下往上輕輕抬了一下。楊乾乘機一蹬馬鞍,身子旋轉著飛出,在空中做了一個鷂子翻身的動著,啪的一聲穩穩地站在地上,抱拳向段儉魏行禮。“將軍的功夫,在下這種資質就是苦練一輩子也無法趕上,楊乾佩服!”“既然楊教頭服了,是不是就降了南詔?”在一旁的劉易爻笑著問。“這----”楊乾略微遲疑了一下,有些臉紅地趕緊向段儉魏抱拳,“大丈夫一言九鼎,說出的話絕不會收回去!”楊乾一邊說一邊走向前來,單腿跪下。身後,他所帶的一千多新兵全都跪倒。段儉魏趕緊翻身下馬來,扶起了楊乾:“南詔其實不想反唐,隻是玄虛道士蠱惑著這些官員逼迫得沒有出路了,承蒙將軍不棄,我們會有重歸大唐那一天的!”這時,四麵八方都有南詔兵趕到,他們向段儉魏彙報了全城取勝的消息。“好!按照主公吩咐清點繳獲,把朝廷集中在姚州的軍糧按人頭分一半給百姓,另一半拉去紫城!”“紫城?”楊乾有些不解,“南詔的中心不是巍山嗎?”“先主公皮羅閣就被唐朝皇帝封為雲南王,現在雲南王府已經修好,”段儉魏回答,“我們就要以紫城為中心了!”段儉魏說著,也不上馬,扶著楊乾的後腰就往刺史府那邊走。劉易爻也跳下馬來,走在了段儉魏的身邊。“看來這姚州是被南詔拿下了,那下一步他們要乾些上馬呢?”李恒方問他的師父。無極道人聽了,就開始了念咒,掐訣。時間立即就轉到了幾天之後,地點也變成了南詔紫城。南詔紫城已經修造完成。閣羅鳳也已把南詔執政中心搬到了紫城中。這天他正在與二弟閣羅誠,三弟閣羅崇,四弟閣羅敬,還有鄭回、段儉魏議事。“姚州城一破,鮮於仲通的八萬人斷了糧草,”閣羅鳳正在問他的下屬,“下一步我們要怎麼辦呢?”“彙川的趙東升已經同鮮於仲通勢如水火,應該與他加強聯係了,”鄭回說,“這樣,就會與南詔,姚州形成犄角,互為照應。”“趙東升?”“是的,”鄭回說,“羅蒙大叔不是對趙家有恩嗎?現在趙家被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逼迫得不知所措,聽說南詔反了,就想著和我們一同造反!”“鮮於仲通逼迫他?”閣羅敬問道,“究竟怎麼回事?”鄭回於是講述了起來----原來會川位於金沙江北岸,大渡河以南。古蜀國被秦朝所滅,有一支彝族人就居住在那裡,時間一久,他鄉也就成了故鄉。有一天羅蒙出遊,到了會川之境。這裡,金沙江滾滾東流著,卻被由北向南而來的雅礱江界段。 “哦,好龍,好風水!”羅蒙感歎地自言自語。“都說這裡是好地,先生看一看好在哪裡?”羅蒙的話音剛落,卻有一個聲音在問。羅蒙回頭時,一個老頭站在了旁邊。那老頭手裡是一根可以當煙袋用的手杖,正在把一匹葉子煙往羅蒙遞著,笑容可掬。“你是----”“姓趙,就住在這山腳下!”老人說,“好多陰陽大師都說這裡的風水一流,可是自從家父的灰圈被選在了這裡後,全家人卻都很不順利啊!這周圍的陰陽師卻說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我看著老先生在這裡站了很久,故來相問。”“灰圈?”羅蒙聽說,就走向了前方的那個四麵藏風的窩中。果然,窩的中間一圈石頭,石頭中間隱隱約約有炭火燒過的痕跡。羅蒙蹲了下來,往前方看了一眼,又東西南北四處看了一圈。“差之毫厘,謬以千裡啊!”羅蒙搖了搖頭。“有什麼不對嗎?”那個老人著急地問。“看這灰圈的樣子,葬後不過五年?”羅蒙反問。“嗯!”老人點頭答應。羅蒙把右手手掌攤開,大拇指在其他手指的指節上掐著,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地數了一番。“哦,先從形法上說吧,”羅蒙說,“這灰圈葬在了此地,出脈水星圓瑞,束咽聚氣,兩麵砂水環抱有情,典型的貴人出帳格也,入首穴星高聳,肩背圓厚豐碩,而金星開窩,本主文官顯貴,可惜穴後有過人為的變化而地師未覺,點穴中窩處安葬。最窩處,乃聚水的所在,落棺的地方低過穴中水口多矣,幾麵穴砂不是護衛,反有囚禁之象!”“那從理氣上又怎麼說?”老頭聽著羅蒙在情在理的分析,點著頭問。“現在子孫中有幾個人犯了陰冷的骨痛病,有一個人右眼被一粒沙子打瞎,還有一人,應該正在獄中,對了,小房當有一女子情誌昏迷,已經成了一個瘋子......”“老先生說得太準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地氣亦如人身子經絡,全看通與不通:巽風不通,肱骨不適也,;離目不通,眼睛有疾也;坤申遇阻,當於獄內冤死;震心火燥,定有瘋邪之憂......這個穴在現階段山巔水倒,犯的是反吟伏吟。山上龍神不下水,水裡龍神不上山啊!”“先生學識,在下聞所未聞,”趙家老頭笑眯眯地問,“能否請先生去家裡一坐,在下也好請教先生所說出自哪一部經典,讓我悉心照顧先生,求先生給我家修改這棺看似對了,卻又不妥的風水!”“就是這些所謂的經典害死人了!”羅蒙說,“唐朝有天下後,把袁天罡、李淳風等當成了聖人。開元年間還組織了一批地理巡檢師團隊,對郭璞、楊鬆筠等人的學術做了篡改,再冠之以什麼什麼的‘秘籍’,讓它流傳到了南方。朝廷內部卻稱之為《滅蠻經》,蠻者,西南之彝人也!”“有這樣的事?”那個老人大驚,“大唐為什麼要針對西南彝人啊?”“這些學問,亦真亦假,似真似假,真真假假,難以辨彆呀!”“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朝廷要專門針對西南彝人啊?”那個老人又一次問。“邛崍山上有一個道士叫做空虛道人,”羅蒙說,“他其實就是朝廷派駐西南的地理巡檢師。就是這個空虛道士和他的徒弟搞的鬼,才讓朝廷對西南彝人產生了防範!”“這個空虛道人搞了什麼鬼?為什麼要搞鬼!”“空虛道長來西南,聽到家父在這一帶道法最為高超,就從邛崍山來到五毒山,專門與家父比試,結果是他铩羽而逃。後來家父與家母一起渡劫飛升,空虛道士卻在邛崍渡劫時,因為心性不一而死於雷火。他的徒弟玄虛道士就更加嫉恨西南夷了,玄虛就教會了京城中的兒童一首歌謠!”“怎麼樣的一首童謠呀?”“鬼頭山下十八嬌,一人一張弓在腰;山蒼蒼,海明明,五指山下帝王城。”“這是怎麼意思呀?”“巍山的一個彝人要在蒼山洱海的五指山下稱王!”“哦!皮羅閣家不是做了雲南王嗎?難道......”那個老頭更是吃驚不小,他趕忙轉過了話題,“先生可要救救我們趙家呀,我們趙家一定會對你感恩戴德,你看這個火圈已經叫我們家出了那麼多事,究竟怎麼辦呀!”“你家這個火圈朝向南,是巍山龍脈上的一個大支,將來的後輩兒孫也一定會是巍山龍脈上發墳兒孫的左右手喲!”羅蒙說,“我看你老也是一個有德之人,我答應救你們家就是了!”羅蒙說著,把手一指,那個火圈前一下子就燃起了香火。接著他一隻手端著羅盤,一隻手掐著指訣。地底下傳出了隆隆的聲音。那老人看時,他們家的灰圈似乎在漸漸長大,在慢慢地向後退了數尺,地勢也被抬高了不少。趙家老人看著羅蒙,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裡,成了一根木樁。鄭回講完羅蒙與趙家的故事,補充說:“後來趙家在會川發跡了,成了那裡的第一大戶。兒孫都很有出息,而最有出息的那個就是趙東升,他中了舉人,成了東川郡守。”“那他是怎麼樣受到鮮於仲通的逼迫的?”這時閣羅鳳的三弟閣羅崇問,“玄虛道士不是給鮮於仲通家點了幾個墓穴嗎?”鄭回說,“也不知這個鮮於仲通是怎麼知道趙東升家有好地的,他說彝族人的灰圈隻會白白糟蹋了好的風水,還希望趙東升能把那個祖上的灰圈地讓出,他要把自己家的一處祖墳遷葬到那裡!”“他媽媽的真是豈有此理!”段儉魏一聽就火冒三丈,把那把長槍觸得地麵上咚咚咚地響“那趙東升此時不反,還等什麼?”“趙東升偷偷派人過來找過我們家主公了,他聽說南詔拿下了姚州,早就要反了,是我和主公用言語穩住了他!”鄭回卻說。“為什麼呢?”閣羅鳳的二弟閣羅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