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忠在捏李林甫脈搏？”“是的，”無極道人回答他的徒弟，“李林甫並不知道自己的病因，而知道李林甫病因的楊國忠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鮮於仲通的詛咒會有這樣的成效，所以他表現出關心李林甫的樣子，又是下跪又是攙扶的，這樣的笑裡藏刀可與那個著名的口蜜腹劍有一比呢！”“李林甫是一個老政客，楊國忠不過是一個流氓而已，按理說他鬥不過政客的呀！”李恒方不解。“不，政客再怎麼也還有自己的操守，而流氓才真正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極道人說，“流氓雖然會被人瞧不起，但在利益博弈的過程中，他就會少了一些束縛，就能讓政客敗下陣來！”“那，”李恒方搖著頭，“是不是一個國家落在政客的手裡，還有得活，落在了流氓手中，就......”在這一老一少兩個道士說話之間，楊國忠告辭了李林甫，從相府走出。無極道人也和李恒方穿壁而出。“我們去哪裡呢？師父！”李恒方問道。“跟著楊國忠就是了！”無極道人說。楊國忠的住所在朱雀門東麵的宣陽坊。“諫議大夫楊其宣已經在客廳等候大人多時了！”楊國忠才下轎，管家就低聲對他耳語。“哦，”楊國忠臉上現出了喜色，徑直就往自己家的客廳走。他一進客廳，就回身要把門關上，跟著他的管家差點被夾著了頭。“我和楊大人有話要說，除非皇宮那邊來人，否則不準有人來打擾！”楊國忠對管家說。“大人剛剛到家，茶也沒喝一口，這----”管家似乎是心疼自己的主人了。“那你就給我和楊大人各端一杯茶來，端來之後就滾！”楊國忠有些怒氣衝衝，“再嘮叨一句就不要怪我割斷你的狗舌頭！”“是......是......”管家趕緊躬身後退。楊國忠哪裡會知道會有兩個無法拒絕的客人穿壁而入。“楊......楊大人！”屋裡坐著的楊其宣見楊國中到了，趕緊站起了身子。楊國忠示意楊其宣坐下，自己也在主人的位置上坐下了。等到管家悄無聲息地把茶放在幾案上退出去後才說：“什麼楊大人呀？你姓楊，我也姓楊，”楊國忠似乎是有些不愉快風樣子，“這是在我家，對了，是在我們楊家，又不是在朝廷裡。”“那我......”楊其宣很是惶惑。“在家就按家裡的稱呼，”楊國忠說，“你不介意時，就叫一聲兄長。我的年齡比你大！”“那兄長在上，”楊其宣一下子就跪下了，“受小弟一拜！”“這就對了嘛！”楊國忠趕緊把楊其宣拉起，“記住，我倆是生生世世的兄弟，以後千萬不要見外喲！”“是......是......”楊其宣趕緊說，“今日在朝中，哥舒翰，安祿山等都在彈劾我的嶽父。兄長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了宮門還要改道去我嶽父家。小弟不知兄長是怎麼想的，所以前來相問。” “那個老頭子呀，在相位上一坐就是十幾年，有了相當的實力，也得罪了不少官員。”楊國忠對楊其宣說，“隻是他現在老糊塗了，上次居然聽信了雲南都督李宓等人攛掇，把我貶到了四川去，要不是我們家玉環妹子，我這一生可能再無出頭之日了。這幾天我來到朝廷，才知道什麼叫做牆倒眾人推。哥舒翰、安祿山告你嶽父裡通外國，勾結吐蕃圖謀篡位，那可是誅滅九族的罪名啊！你叫我怎麼說話？支持他們，那你這個兄弟不受牽連嗎？反對他們，那萬一他們真的有證據在手怎麼辦？”“這----”楊其宣語塞。“還有，我也不知道老頭子得的是什麼病，萬一他要是真的好了起來，憑著他那心機，收拾那些敢於在朝廷亂嚼舌頭的人還不是易如反掌？所以我冒著得罪那些官員的風險，專門去了一趟宰相府。我想：上次李老頭把我整得那樣慘，他就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彆人也不會聯係到我的身上來的！”“要是我這個腦袋有兄長一半好使，就不至於這樣焦頭爛額了，”楊其宣說，“兄長到了相府中，到底看出些什麼問題了沒有？”“老頭子的脈象雀啄連綿，恐怕----”楊國忠的眼睛盯著楊其宣，頭搖得向一個撥浪鼓。“雀啄連綿？”楊其宣不解。“也就是橐橐槖跳幾下，就會有一次暫停，”楊國忠說，“醫書上說：‘雀啄連來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彈石硬來尋即散，搭指散亂真解索；魚翔是有又似無，蝦蝦靜中跳一躍；更似釜沸湧如羹，旦占夕死不需藥。’你的嶽父這次是走到儘頭了。”“那麼，他會----”“死人是無法與活人爭辯的，就是彆人拿出的證據是假的，他也無法爭論。好在他兩腿一蹬，你就是把他掘墓鞭屍了也不會覺得疼。”楊國忠歎息說，“隻是作為他的兒孫，就要受到連坐了。或許皇上聽我勸諫，對他的親人都隻做沒收家產，流放到邊遠的地方去這樣的處罰，但逃得性命也難有出頭之日了啊！”“這樣啊！”楊其宣看著楊國忠，“那兄長可要救我呀！”“這個......這個......”楊國忠遲疑著，他看了看楊其宣，“在我看來隻要李老頭子一升天，彈劾她的奏疏就會多如雪片。兄弟要我救你，也不是沒有辦法！”“什麼辦法？”“就是再那些彈劾還沒有出示證據之前，趕緊告發他，就說他真的指點過李宓，要與南詔往來；再通過南詔聯係吐蕃，裡應外合地推翻我皇，圖謀串位！”“這......”楊其宣驚慌地看著楊國忠，“可是這些我......我真是一無所知，能......能行嗎？”“兄弟啊！”楊國忠立即說，“我也知道你什麼事也不知道，隻是你的情況太特殊了，你不主動告發那老頭子，人家也會給他找出謀反的證據來，那個時候，我也就真的救不了你了......”“那......”楊其宣遲疑了一會，“我聽大哥的，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告發那老頭才合適？”“你嶽父也不過還有兩天的好活了，”楊國忠說，“兩天以後他老人家一蹬腿，就會有人上在朝廷中吵吵嚷嚷地控告他的。我知道叫你直接指證自己的嶽父很難，這樣啊，你隻要點頭首肯有這麼一回事就行！”“小弟全聽兄長教導！”楊其宣連連點頭。“至於那個李宓，你就說你嶽父雖然要他做這些事，但至少他沒有當著你的麵答應你嶽父！”“為什麼？”楊其宣不解，“李宓帶頭彈劾兄長，您還要救他呀？”“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吐蕃還在虎視眈眈，南詔又跟著反了，李宓這樣能戰的將領不多啊！我還要舉薦他領兵討伐南詔喲！”無極道人和李恒方聽到這裡，穿壁而出，走出了楊國忠的府邸。“看來政客真的對付不了流氓！”李恒方心裡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