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道人開始念咒，掐訣。這一次，師徒二人直接就立身在了鮮於仲通的節度使府中。鮮於仲通正站在打開的窗戶後麵，仰麵看著星空，看著那些流星一顆又一顆地隕落。“三弟和四弟就像墜落的流星，就這麼永遠地離開了人類！”鮮於仲通自言自語地感歎著，“楊大人用的是一箭雙雕的策略，讓我們的仇人李宓去征討南詔裸鬼，可是他們真的會狗咬狗一嘴毛嗎？萬一楊大人看走了眼，李宓忠君是假，卻領兵直接了投降南詔，那可怎麼辦？楊大人要我渾水摸魚，儘量離間李宓和閣羅鳳那一對鐵哥們，我可要怎麼才能達到這個目的啊？”兩個不請自來的道士靜靜地看著唐朝的這位邊關大員。無極道人那雙眼睛甚至直達對方內心。鮮於仲通看著明亮的星空，突然想起早晨李宓大軍出發時與家人分手的場麵來。想起李元貞與他媳婦那個難分難舍的樣子。這時，天空裡有一顆星閃了一下。鮮於仲通認得，那是金牛星。金牛星正在銀河的中間洗濯著，與它呈三角分布的兩顆較亮的星星卻閃爍在銀河的兩岸。“對了，那邊是織女，這邊是牛郎，牛郎的後邊正是雙子星座。”鮮於仲通想。一看這牛郎和織女星，鮮於仲通又在想李元貞小兩口的分彆了。“想著那一對小情人痛苦不堪的樣子，還真的叫人心花怒放！”鮮於仲通自我感慨著，“可是一想起他們出發時被李宓抱著走了好一段路的那兩個孩子，老子這心中就他媽不是滋味了：憑什麼他李宓會有這麼一對龍鳳胎的的孫子和孫女呀，他早就該斷子絕孫的！”鮮於仲通緊盯著牛郎星後麵的雙子座，就一遍又一遍地想起李宓一路謊著兩個孫子的神情。“巧寶，巧珠，爺爺抱抱！”李宓的聲音又在鮮於仲通的耳畔響起。“那一對孩子應該不足兩歲！正是人間無戶籍，陰間無登記的年齡，”鮮於仲通突然興奮了起來，“對呀，這種小魂魄最適合養成鬼，讓他們去對付南詔！”這一想他就叫了一聲：“來人----”一會兒就見管家推門進來：“老爺有何吩咐？”“去，把郭家的弟兄兩個找來！”“郭家的兄弟？他們不是正在糧倉那邊忙碌著嗎？我一會兒就把他們帶到！”果然，不到半個時辰，管家就帶著兩個人到了！李恒方看著那兩人，有些吃驚：他們與郭振南和郭振北長得很像。等到他們向鮮於仲通稽首行禮，這個來自一千年後的年輕道士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郭振東、郭振西見過鮮魚節度使大人！”“免禮！”鮮於仲通聽到聲音，把盯著窗外星空的腦袋慢慢轉向了室內，“深夜把你們兩個叫來，知不知道為什麼呀？” “大軍正在征討南詔，大人是怕我們在護送糧草中出現什麼紕漏吧！”郭振東說。“我曾經力薦你兩個為先鋒何履光的副將，好讓你們實現為兄報仇的夙願，還會不放心你們押運糧草嗎？”“這-----”郭家兩兄弟怔住了。“這千不怪萬不怪，隻怪我指揮無方，”鮮於仲通說，“我們在南詔輸得太慘，讓我折了兩個弟弟，讓你倆失去兩個哥哥。我一見你們就會覺得心裡在流血啊！”“我們知道大人舉薦過我們了，”郭振西說，“是李宓不用我們，這實在怪不得大人喲！”“我舉薦你們還有一個目的，”鮮於仲通說，“可能是我的目的被李宓看出了，還可能是他聽說你們的功夫比你們兩個哥哥還厲害，就更不用你們了！”“我們都是愚鈍的人，大人有什麼目的還請明示，”郭振東接著問，“李宓為什麼知道我們弟兄功夫不弱卻偏偏不肯用我們？”“你們知道李宓曾經做過雲南兵馬都督吧？”“聽說過！”兄弟二人齊聲回答。“你們也曾聽說過李宓與那個南詔反賊閣羅鳳過去磕過頭，很要好吧？”“聽說過，”郭振東怔了一下，“那又怎樣，李宓不至於為了與閣羅鳳過去的情分，就背叛朝廷，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吧？”“不會？”鮮於仲通冷笑了一聲，“我舉薦你們，就是知道你們與我一樣對南詔有深仇大恨，會一心一意殺敵報國；李宓不用你們，也是知道你們對於南詔有深仇大恨，會壞了他裡通外國的好事！”“李宓裡通外國，為什麼呀？”郭振東倆兄弟還是不信。“你們知道他曾經聯合了四川各路將領反對對南詔用兵嗎？”“聽說過一點。”“你們知道我們上次兵敗後，他與四川將領彈劾朝廷楊大人和我的事嗎？”“也略有所聞。”“你們還知道他與李林甫勾搭，私通吐蕃，圖謀不軌嗎？”鮮於仲通越問聲音越大，“吐蕃現在可是視南詔為兄弟啊！”“這----”郭家兄弟的眼睛瞪得溜圓，“那朝廷怎麼還在重用他呀？”“朝廷用他，自然有朝廷的考量，這屬於聖上和楊國忠宰相的智慧，”鮮於仲通把語氣緩和了下來，“隻是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想儘一切辦法讓李宓視南詔為仇敵，保證他能快速地，不打折扣地向那些彝裸囉、白蠻子們進攻！”“想儘一切辦法？”“是的，”鮮於仲通說，“為了讓他能與南詔為敵，今晚上我要你們去做一件事！”“什麼事？大人隻管吩咐就是了！”“李元貞的家人認識你們嗎？”“我們受節度使大人舉薦，剛剛來到這成都城裡不久，好多官員都不認識我們，何況是他們的家人！”“不！你們的臉上還是得遮擋上，你們與你們那兩位哥哥長得太像了。”“遮擋著臉乾什麼？”“換上彝人服裝，潛入到李宓家去，把他的兩個龍鳳胎孫子巧寶和巧珠搶出。在確保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送進玄都觀裡！”“為......為什麼？”郭家兄弟兩個接到這樣的命令，很是吃驚。“還要我怎麼說呀！”鮮於仲通有些生氣的樣子，“那你們也不需要明白為什麼了，隻要是換上彝家服飾，把巧寶和巧珠搶到手送進玄都觀就行，不過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們在玄都觀裡，我可要唯你們是問！”“哦！”郭振東似乎明白過來了的樣子，“不就是挑起李宓對彝人的仇恨嗎？這事我們絕對能夠做到。”“那好，”鮮於仲通說，“天亮之前這兩個小孩都要在玄都觀老君塑像前出現，我會在那裡等著你們的。記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郭家兄弟退了出去。無極道人一拉李恒方，二人也跟著穿壁而出。郭家兄弟回去準備去了。一陣颯颯的風聲響，李恒方一抬頭，卻見兩個黑影從節度使府院牆裡的樹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