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八 兄弟(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552 字 2個月前

女嬰的哭泣讓郭振東的心裡震動了一下:“這剛剛出生的是一對雙胞胎,不!是一對龍鳳胎。難道----”他不敢往下想。他的眼前,出現了前幾天那個月下的亂墳崗,出現了埋了幾天還有脈搏,從棺材裡突然坐直了身子的懷著龍鳳胎的女人屍體,出現了從墳地裡突然跳出的呲牙咧嘴的鬼判和一臉笑嗬嗬的黑白無常。“鬼呀!”郭振東大喊了一聲就跑。這個大唐的將領畢竟有些膽量,居然還知道飛身上了自己的馬背,往南門一溜煙就逃。那匹馬一路犁開驚慌失措的人群,人群往兩邊翻滾著,向被翻向兩邊的土坷垃。那一邊在哭爹叫娘,這一邊卻是雅雀無聲,麵麵相覷。人們的內心都被得得得得遠去的馬蹄踏響。他們張大了口,看著郭振東的那匹馬不顧一切地奔逃,直到那該死的背影消失在了十字大街的拐角處。沒有同情,咒罵卻在漲潮。人們一臉錯愕,有的卻在心奮地議論,漸漸散開。人牆的小城依舊站立,人牆裡強忍著的呻吟不再有,剛剛哭了幾聲的女嬰也沒有再哭。有人把先出生的哥哥抱了出來,送進了劉易爻懷裡,劉易爻衝著那睡熟了的孩子,嘟著嘴,做著想親一下的樣子。“這個就請楊乾大哥抱著!”說話的是王大川,他把後出生的妹妹遞了過來。楊乾接住了,也衝著那孩子笑了幾下。“這兩個孩子呀!”林光作為人牆的一個城垛,卻在劉易爻和楊乾之間左看看,右看看,接著開始掐著指節計算著:“將來貴不可言!”“林光說這孩子貴不可言,可惜留下的曆史記載太少,不知道這孩子究竟貴到了什麼程度?”和無極道人一起立在人牆邊的李恒方忍不住問他的師父。“我們來到唐朝,主要是為了搞清楚築京觀的事,至於這兩個孩子嘛,”無極道人皺著眉,“女孩子後來成了南詔國王異牟尋的皇後,這個男孩後來任南詔弄棟節度使,領十萬大軍直逼成都度,數戰之後掃清了成都外圍,逼迫唐朝不得已承認了南詔國,並與之簽訂了和平協議。”“哦----”李恒方應了一聲。這一老一少兩個來自千年後的道人知道,沒有人能看得見自己,也不會有人聽到自己在說話。畢竟對於古人,他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這時,劉易爻又在輕聲地與身邊的林光說話了:“郭家兩兄弟跑到這裡來,會不會是嗅出了什麼後,一路跟著我們來到這臨邛的?”“不像!”林光說,“你看郭振西那貪婪而又冒失的樣子,完全不像有什麼防備!”“可是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我也正為這事納悶啊!可惜我師父正在閉關修煉,要是他老人家在,一下子就能明白!”林光皺著眉頭說,“不過我好像聽師父說過,那個張虔陀的師父叫做玄虛道人的,曾經在離這裡不遠的邛崍山上修煉過好幾年。他們會不會有什麼要緊事去邛崍山呀?” “鮮於仲通現在一心一意養小鬼,派郭振東兄弟來邛崍山,肯定是有什麼事吧?”楊乾搭話說,“不會是邛崍山上藏著玄虛道人留下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是了,我也這麼想。郭振東逃去的方向是南門,而他們卻是從北門過來的,”劉易爻說,“要是沒有重要的事,他應該要往北門逃跑!”“這段時間,這家夥回過頭來看到我們了沒有?”林光問。“沒有,”楊乾說,“即使看見了,他也不會認出我們來,我們與他在李宓家前麵是交過手,但那時是在月下呀!”劉易爻說。“那,一定是他兄弟的事把他打擊懵了,東西南北也分不清,還有就是他聽到王大川的這兩個孩子降身的哭聲,就會想起那天在亂墳崗上受到的恐嚇來,這一男一女兩個嬰兒的哭聲很明顯呀!劉易爻說。“應該是這樣,”林光點著頭,“不過,也不能排除他去南門,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做。他們的目的是去邛崍山,而眼睜睜看著弟弟罹難還記得往邛崍山的方向跑,這不是那邊有要事又是為何?”這時王大川已經和兩個主動來幫忙的婦女把一切都收拾停當。王大川把秀雲扶著站了起來,兩個婦女把那些齷齪的東西清理了,才知會了外麵的人牆一聲。大家轉過身後,秀雲有些害羞地向劉易爻、楊乾和林光三人蹲身稱謝。“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林光說,“要感謝也隻能是感謝這麼多幫忙的人。隻是秀雲妹子身子虛弱,我們得雇一輛轎子才能繼續往前走。”聽說要顧嬌子,卻有一個剛剛和大家一起站成人牆的人把臉湊了上來,對著劉易爻的耳朵:“轎子不用雇了,這裡離西門‘卓春燒’酒莊不遠,到了那裡,自然會有人幫助!”“卓春燒酒莊?”劉易爻很詫異,“為什麼他們會對我們提供幫助?”“東川趙東升趙老爺子,叫我們來接應劉教頭!”“趙老爺子怎麼在這裡?”劉易爻輕聲問。“這是鄭回軍師的安排,”那個人也悄聲說,“臨邛不是生產鐵嗎,趙老爺子開酒坊是假,他在這裡的煉鐵坊都有股份,把那些生鐵運往南詔才是真!本來趙老爺子不常來的,昨晚他剛好到!今日早我們在臨邛的眼線認出了您老和楊教頭,趙老爺子就吩咐我們過來了!”無極道人見劉易爻他們一行有人接應了,轉過身向著李恒方:“看來王大川一家是用不著擔心了,下一步是不是再關注一下鮮於仲通呢?”“師父----”李恒方叫了一聲,“徒兒也是這麼想的呢!”“那好!我們就追趕郭振東去!”無極道人說完,一拉李恒方,師徒倆踏空而行。當然,這不會引起半點慌亂----滿大街的眼睛,沒有誰能看見來自一千年後的師徒二人身影----他們對於唐朝人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師徒二人越過南門城樓,到了離開南門五六裡遠的一個三岔道口時,早就騎馬逃出城來的郭振東才到。三岔道像極了一張彈弓,分出的路一條向東南,一條向西南。鮮於仲通坐在西南邊那一條路的一顆大樹下休息。他的馬兒在不遠處啃食著青青的蟬鳴,一邊啃食一邊吹著鼻子。昨晚沒有睡好,這個節度使大人真的非常疲憊,背部一靠近樹乾,睡眠就來合上他的眼皮。不過他睡著了,右手的胳膊卻緊緊地夾著,還在牢牢護住了內衣裡的咯吱窩下那個絲綢的包裹。一陣馬蹄把鮮於仲通弄醒,他惺忪著的眼裡看到一個人在快馬揚鞭往這邊來。舉手投足的姿勢就是郭振東。郭振東打馬過來,一邊回頭看著從臨邛出來的大路,一邊往這邊奔跑。“這是怎麼回事?”鮮於仲通立即注意到了郭振東的異樣,“為什麼他跑得那樣驚慌?為什麼他采購貨物的馬稍子空空****?兩弟兄一同去的臨邛,為什麼隻出來了一個人?”“郭振西呢?”鮮於仲通站起身來,向郭振東喊叫,“郭振西去了哪裡?”“大人快些上馬!”郭振東回頭看著臨邛城的那一邊,氣喘籲籲,“要確認大人安全了,我才能對大人說話。”看著郭振東汪汪的淚眼流出了驚恐,鮮於仲通知道出事了,而且出的又是大事。這個邊關大臣趕緊上馬,順著路往偏向西麵的方向跑了起來。直到他們的馬趟過了一條河流,跑向了突兀地橫恒在前方的一道大山嶺,回頭看到後無追兵,鮮於仲通才放緩了跑得汗津津的馬。“到底怎麼回事?”鮮於仲通急促地問郭振東。郭振東看到鮮於仲通又在問自己了,卻沒有回答,而是從馬上翻身下來,向著臨邛的方向跪下,哇哇大哭。“兄弟,我無法救你呀,事情來得太突然,而且對方不是人,是魔鬼,”郭振東悲痛欲絕,“不是為哥的沒有儘力,是我實在無能為力......”郭振東一邊哭著,一邊讓身子一仆一仰的,雙手卻在往地上儘力地拍打。似乎這樣,他的心裡要好受一些。鮮於仲通注意到了,郭振東的手上,十個指頭鮮血淋淋。這讓這個劍南節度想起了那個砸向鮮於叔通臉上的殺人蜂房,想起了把自己壓在身下的挨了無數殺人蜂蟄殺的鮮於季通,想起莫名其妙中鮮於季通後頸上那一隻箭......“閣羅鳳,你又讓人損了我一員大將,一個兄弟。我鮮於仲通早晚要報仇!”這個劍南節度使下了馬,跑近了郭振東。但他沒有勸阻對方的意思,而是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哇哇大哭。他的哭聲卻讓身旁郭振東的嚎啕戛然而止。“大人,大人!”郭振東止住了哭,又去勸阻鮮於仲通,“大人不要因為我的弟弟,傷了貴體啊!”“什麼大人?你和我以後就是親兄弟!”鮮於仲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跪著走向了郭振東,“以後你就叫我哥了啊!”他說完了就張開雙臂,一把將郭振東摟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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