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狗日的饅頭(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568 字 2個月前

祖大壽和吳三鳳急急忙忙奔向南門,上了敵樓。來自四百年後的兩個道士也跟著他們身邊走出了總兵府,隻不過祖大壽他們無法看見--對於明朝的人來說,這兩個道士根本就不存在。南門喊殺聲大振。遠遠看去,四道壕溝外麵地圍牆赫然出現了一道壑口。壑口上邊,無數麵大明朝的旗幟在冰天雪地裡獵獵地飄揚,最醒目的兩麵旗上,依稀可以看出“張”字和“王”字樣。“難道真的是張春和王樸到了?那麼吳襄呢?”祖大壽沉吟著,“不可能啊!”“我爹一定是在竭力抵擋敵人後軍的合圍,”吳三鳳回答,“既然有了救兵,我們何不這時就大開城門,讓所有人都跟在何可剛的後邊,趁勢裡應外合殺出去?”祖大壽沒有說話,隻把眼睛往外麵的壑口和何可剛的突擊軍馬來來回回仔細地審視著。壑口那邊,身著大明服裝的人正和和滿清的士兵槍對槍,刀對刀地混戰,雪地裡寒光爍爍。兵器和兵器的碰撞聲以及雙方士兵的喊殺撞擊著腳下的城牆。祖大壽立在敵樓上,怦然心動。隨何可剛出擊的明軍,已經快要衝到了第一道壕溝沿。“大哥——”有人在後麵叫了一聲。祖大壽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弟弟祖大樂。祖大樂是防守西城門的,看來是被叫喊聲驚動,便順著城牆往這邊來了。祖大樂現在卻“大樂”不起來了,麵黃肌瘦,滿臉愁容。“大哥!應該下令全軍往這邊出擊了,”祖大樂接著說到,“這麼久了援軍還在壑口苦戰,無法攻擊進來;何可剛領的五千人可能還未與援軍彙合,就會損傷殆儘,起不了兩麵夾擊的作用啊!要連續突破四道壕溝去與援軍相會,對於我們這些兩個月不見一粒糧食的士兵來說,實在是不容易的!”祖大壽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回轉過身去繼續盯緊了副總兵何可剛和他所領五千士兵的一舉一動。原來何可剛便領兵出了南城門,踢踏著厚厚的積雪向遠方壑口上那麵大大的“張”字大旗奔去。他的坐下馬已是十分羸弱了,偏偏倒倒,一瘸一拐——也難怪,兩個來月的時間裡,軍中的戰馬都被屠儘了,給幾個主將留下的坐騎,靠啃食人家房頂扒下來的茅草苟活,早就已經瘦骨嶙峋。他所領的士兵也一個個疲憊不堪,沒跑多遠就氣喘急急,哈出的熱氣隻是火焰般跳動了一下,就一下子熄滅在寒風裡。“怪了,何可剛他們已經衝到第一道壕溝邊了,那裡怎麼沒人在壕溝裡往這邊放箭呢?”祖大壽自言自語,“還有,明軍早就已經突破了韃子們築在四道壕溝外圍的圍牆,怎麼這麼久了還在那裡,既沒有被打退,也沒有突進來,這一切都像在做戲!” “應該是援軍來得突然,清軍隻得把人往那邊調吧!”祖大樂說。“的確是這樣!”吳三鳳附和他的三舅。“不!清軍有詐!”祖大壽堅決地說。祖大樂和吳三鳳聽了祖大壽的話,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往城外看。“你說韃子有詐?”祖大樂問“我看不出來呀!”“他們對大淩河城圍而不攻,目的就是打援,既能把大明的有生力量消滅在關外,又能讓我們覺得他真的是對我們網開一麵,反正救援無望,就自動繳械投降。”祖大壽說,“皇太極是看中我們祖吳兩家的實力啊!明朝朝廷也一向倚重我們,所以他們即使是做做樣子,也隻能吹促救援。偏偏張春又不懂軍事,以為兩路夾擊,定能取勝。他們也太小看滿人了,四萬軍兵援救大淩河,還不就像用四萬條生命在填一個無底對洞?”“可是……”“沒有什麼可是,何可剛自作主張領兵出擊,一定是凶多吉少!”無極道人和他的徒弟李恒方聽了祖大壽他們的談話,立即起飛,移步到了何可剛所領五千步兵的上空。原來幾個人在城樓上說話時,何可剛已經領兵衝到第一道壕溝邊了。滿人還是沒有分兵來抵擋明軍。壕溝上還搭著許多木板。木板應該是剛剛搭上去不久,上邊還沒有結冰。何副總兵也以為清軍是被那邊吸引去了,隻顧領土在木板上衝了過去。衝鋒過去的明朝士兵回身看到溝底的雪被踏得平平,裡麵還真的一個士兵也沒有。何可剛看到自己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線,來了些精神,把手中長槍一揮,那騎馬衝鋒在前,向第二道壕溝攻擊前進。五十來米的距離並不遠。出城的明軍很快就到了那道塹壕的邊上。第二道壕溝上也同樣搭著許多木板。何可剛這次可管不了什麼了,不顧一切地打馬向前。清兵還是沒有還是沒有攔截他們。何可剛卻似乎感到跟在後麵跟著的人一下子減少了。“怎麼回事?”他一麵打馬一邊扭頭往後麵瞧,“好好的木板上不跑,他們為什麼紛紛往壕溝裡跳啊?”“麵……麵……麵包!”回答的人口裡淌著涎水,舌頭在打著旋,吞吞吐吐。“麵包?”何可剛莫明其妙,兩眼呆直。“我是說,壕......壕溝裡麵擺......擺放著好幾筐白麵大饅頭!”那個士兵趕緊解釋。“哦,難道那些防守的滿人正要吃東西,外麵的援軍就殺來了?”何可剛的胃裡咯噔了一下,覺得難受得要命。不過他還是強壓著從喉嚨裡直往上冒的口水,“突出去逃得性命,有的是吃的,告訴大家趕快向前攻擊,違令者斬!”“是!”那個軍士立即返身回到壕溝邊。溝底的士兵都把武器扔了,兩隻手裡各拿著兩三個饅頭,口裡狼吞虎咽著,一邊吃一邊跳躍,仿佛是集體發瘋了一般。麵包的香味從下往上蒸騰。來傳令的士兵沒有傳達何可剛的命令,眼睛死死地盯著溝底。那裡,有一個籮筐中還靜臥著幾個冒著煙的饅頭。士兵不顧一切地從溝沿滑了下去,粘了一身的白雪。這時,何可剛的馬已經衝到了第三道壕溝邊上。第三道壕溝上麵沒有搭著木板。何副總兵打馬用力一躍。糟糕!要是從前,他的戰馬這麼一下子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那匹馬還跳不過壕溝的一半,就撲通一聲往下落。何可剛連人帶馬跌進了溝裡。他在溝裡繼續打馬。那匹馬可能已經折了一條腿,嘶鳴了一聲才顫抖著站起了身子,卻再也能往外跳,隻把四隻腳輪流踢踏著,接著很不耐煩地往側邊一滾,把何可剛顛落馬下。“該死的畜生!”何可剛憤怒地罵了一句,一隻手拉緊馬疆。另一隻手把槍往旁邊一插就翻身站立了在了壕溝裡。“麵……麵……麵包!”跟著衝到溝沿上的士兵一個個看著他們頭兒的槍尖發愣,接著一個接著一個地順著溝沿滑向溝裡。溝沿上,雪塵翻卷。何可剛抬起槍尖,乖乖,槍尖上竟然一線地穿著四五個白麵饅頭。再看看溝底,溝底成一排擺著很多個籮筐,籮筐裡裝得滿滿。哦,白生生的美味,一個個嫋娜著熱氣。撲鼻的饅頭香撩逗著已經兩個月不見糧食了的五千腸胃。下到溝裡的士兵一個個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撲向了那些救命的東西。“住手!”這時何可剛卻大喊起來,“也不怕吃了後變成被毒殺的鬼?”可是他的話似乎沒有人聽見,餓極了的士兵們隻顧爭著,搶著,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裡吞咽著……何可剛喊叫的時候還在用手猛拉著馬的韁繩。那匹馬賴在地上,身子顫抖著,淚眼汪汪的就是不能站起。“噗呲“一聲,怒不可遏的何可剛把穿著饅頭的槍尖一下子穿透了馬的頸子。那匹馬噴出了一腔的血,掙紮著前腿跪地,才又軟綿綿地撲倒。槍尖的饅頭散落在壕溝中的雪地裡,隻有一個還在槍杆上穿著,已經變成了腥臭的紅色。“哪個再不住手,他的結局就是這匹馬,”何可剛又一次大喝,“快,爬上溝去,向前方的壑口衝鋒!”士兵們怔了一下,還是沒有人服從。何可剛把槍在一個士兵的前麵晃了晃,把他手裡的饅頭敲鑼地上。那個士兵突然上前,瘋了一般死死抓住了何可剛那杆滴著血的槍。“就是被毒死了也比做餓死鬼強,餓死了還可能被人家吃肉呢!”抓住何可剛槍頭的士兵大喊。“對!”大家紛紛叫喊起來,“誰要去賣命誰去,老子們的命是自己的,要死就死在這裡!”“想造反啊!都是這狗日的饅頭害的。”何可剛罵了一句,往後用力拔自己的槍,那個士兵還是緊緊抓住槍杆不放,差點往前撲倒。這時兩個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何可剛的腿,把他仰麵朝天摔倒在地,接著是十幾個士兵一齊上,對他們的長官拳打腳踢。“好小子,看老子不弄死你們!”躺在地上的何可剛一邊掙紮著,一邊叫喊。沒想到這句話給何可剛引來了殺身之禍:一個士兵抓起了一把刀,一下子就割斷了這個大明副總兵的咽喉。這時溝沿上麵出現了好多清兵。清兵們一個個張弓搭箭,臉上卻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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