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田城,冰棱回到官驛之中,抖著身上的雪。飛雪敲門進來。“這麼大的雪,你去什麼地方了?”“哦!看看龍羽的本領。”冰棱臉色冷竣的回應道。“結果,怎麼樣?”冰棱沉默不語了。“主使怎麼樣了?”冰棱關心的問道。“幸虧及時服了冰靈丹,否則真是沒救了。看來那侍女對阿壩龍等人恨之入骨。連斷腸草這種罕見毒都用上了。”“長老們常說塵世間的仇恨最為可怕,看來是真的。此次跟隨主使真是長了見識。原以為塵世中的凡夫俗子,個個如商賈般奸滑,人人唯利是圖。少有英雄,看來太小看他們了。”“你這是怎麼了?轉眼間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飛雪用驚訝的眼神盯著他。冰棱依舊麵如冰霜的說道,“如果是我雪山國任何一人。能否單槍匹馬奪一國,而後短短十幾天內領著人心不穩的軍隊還打勝仗?誰能做到?冰棱再是狂妄,也是想也不敢想。可是今日被一個凡夫俗子做到了。”冰棱說著非常痛苦的低下頭。飛雪走到冰棱身後,抱著他。這樣靜靜的抱著。門外,雪華停住了腳步,她感應到自己不該進屋。鵝毛般的大雪更讓她感知到雪山國三大奇才之一冰棱身上散發出的一種近似絕望的氣息。這是怎麼了?冰棱與飛雪?午夜,雪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皇宮中,一個軍士悄然向龍羽下榻的宮殿而去。不用任何燈光,雪將宮殿內反射的非常清晰。軍士手拿著短刀到了床前,向著**的人用力亂刺去。“你認識龍羽嗎?這樣恨他?”一個聲音嚇的軍士腿軟倒在地上,回頭見龍羽站在他的麵前。軍士嚇的除了打哆嗦外,連說話的聲音都發不出來。龍羽望著這個軍士,向他揮揮手。軍士努力欲起身,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怎麼離開的,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沼田城一條巷子裡,一個老婦人正在教訓當兵的兒子。“你這沒用的東西,還是皇家的人嗎?連個睡著的人都殺不了。怎麼不像大汗阿壩龍好好學學?看看人家,不也是鄉下長大的孩子。最後當了大汗,為什麼你就不行?”婦人說著,對兒子又打又掐。當兵的兒子隻是淚流滿麵,不出一聲。“下等人,下等人。什麼時候才能變成上等人?我求著阿壩龍讓你去皇宮衛隊。不就想自己親兒子出人頭地嗎?你就會給人家站崗呀?聽你老媽我的一回,膽子放大,刺殺了那個龍羽,你就宣布自己是阿壩龍的親兒子。看誰敢反對你?這年頭就是撐死膽大的,知不知道。現在對你多有利,為什麼不聽我的,你這個不屑子。”......龍羽與索爾從二樓看著這對母子,聽著他們近似瘋狂的談話。“可憐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龍呀。”龍羽感慨道。“城主大人,怎麼處理?不殺,可是沒完沒了。他們可是真正的瘋了。”“不必了,不過是一對癡心妄想的可憐人。”“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自己無能,卻要強行讓一個同樣無用的孩子做到不可能的事。利益與危險共存。”“隻是要看什麼樣的人去應對。” “這些鄉下人。以為出了一個榜樣,利益就可以非常容易得來。”索爾一時話癆起來,“隻看到利,思想達不到,永遠不清楚利背後的恐懼。錯把僥幸當理想,一念之差,搭進去多少條性命。”龍羽未再發表自己的觀點。親情是龍羽一直渴望卻無法得到、享受的。因為沒有它,龍羽才努力的活著,認真的活著,倔強的活著。“城主--”索爾開口之說又沒繼續下去,讓龍羽好奇的望著他。“城主處處留下禍根,難道就阿壩龍被刺還不夠警醒嗎?”索爾想告誡龍羽很多事上不要婦人之仁。龍羽是傭兵中長大的孩子。塵世間最為血腥的場麵也是見過,單單人性之惡真沒體會太透徹。諸多生靈眼中,傭兵是一群沒人性的存在,討厭程度比之北隅獸族更甚。龍羽邊領悟人之本性的同時心底想用微小力量糾正長期以來的偏見。婦人之仁嗎?龍羽真沒有,隻是行為給人造成的錯覺。一陣美妙的冬不拉的曲調傳來,龍羽、索爾聞之一怔,不約而同的尋聲而去。酒樓之中,老藝人依舊唱著《天空之王》的選段。讓所有人都聽的津津有味,心情舒暢。“大汗來了。”堂倌眼尖,一眼認出龍羽大聲叫著。頓時,酒樓的人們趕忙下跪迎接。“快起,快起。”龍羽急忙阻止道,“大家該做什麼,做什麼吧!”聽了龍羽的話,眾人恢複正常。隻是那顆心忐忑不安,無法寧靜。“城主大人,你擾了小老兒的生意。這頓飯是沒有著落了?”老藝人向龍羽報怨道。他的話當真將酒樓的客人驚嚇出一身汗來。不少人暗中留意,準備悄悄溜走,免得無妄之災降臨在自己的頭上。龍羽上前看了下老藝人張開口裝東西的皮囊,各式食物大半袋子。掏出一塊銀子丟了進去,言道,“如今的沼田城,如何?”“小老兒初到貴寶地,見聞淺薄,不妨讓大家來說說。”老藝人的話讓眾人投來怨恨的眼神,這不是給他們惹禍上身嗎?酒樓之中鴉雀無聲,有幾位客人欲開口最終還是放棄了。“看來還是得讓小老兒來說。”“說的正確,城主大人請你去皇宮小住。”索爾開口道。更是讓滿酒樓的人生出濃厚的興致來。“城主大人有三功三過。整頓官吏不擾民,功一;與民約法全城安寧,功二;開倉放糧,濟困救貧是三功。”老藝人侃侃而談,讓酒樓其它人連連點頭。戰退部落聯盟後的二個月裡,龍羽做的這些事深得民心。“好大喜功,第一過;四方樹敵第二過;君臣不分第三過。”對老藝人三功人人能理解,三過著實難懂。龍羽則望了索爾一眼,三過的原因他是提及過的。城中每件事,龍羽事必親為,做完了本是下屬工作,說是親民,實為君臣不分。這種情況的造成的惡果是君不君,臣不臣。更給人顯露的印象是好大喜功。凡大業初創,儘力與人和善,朋友多,路子才廣。龍羽聽聞部落聯盟大軍壓境,唯一做法就是領軍前往,欠深思。龍羽向老藝人施禮完,正欲去扛那皮囊口袋,被索爾及時阻止。“老人家所言不假。城主大人認輸。”索爾上前大聲說道。“小老兒腿腳不好,外邊冰天雪地的。”酒樓眾人一聽,不由為老藝人暗捏一把汗。禮賢下士、親民的把戲,他們往昔可是見的多了。老藝人的要求而今可以用過分來說也不為過。龍羽二話不說,背起老藝人就向酒樓外不遠處的馬車走去,索爾則拿著老藝人的家當。這舉動讓酒樓的眾人趕忙起身跟著。一直隨龍羽等人進了皇宮之中。沼田城第三場雪降臨時,烏金部、日神部等部落正押著各自的大車回返。鐵木、土哥等人一路走來,城中的新氣象讓他們非常驚詫。“龍羽叫我們來領過冬的糧食。怎麼沒見到一個乞丐?會不會有埋伏?”“埋伏?現在還用的著嗎?剛才你叫什麼?”土哥不滿的問道。“大汗,龍羽大汗。”“應該是城主。”一位頭人糾正道。“把我們胖揍一頓,還給主動給我們過冬的糧食。城主大人這是唱的那一出?”一個頭領問道。“可不是,那一戰,我們部落勇士死了三分之一,還以為他會乘機滅了我們。”“哎。看來龍羽真正像傳說中的那樣。”“千百年來,大汗換了多少個。個個想著法的欲製我們這些部落於死地。再看看,龍羽真是名與實相符,我們部落就永遠歸順他了。”“嗯,再看看。”鐵木與土哥聽著身邊頭人們的討論,目光閃爍不定。冬不拉的琴聲穿過越下越大的雪傳來。一群百姓圍著個老藝人嬉笑著。關於老藝人的傳聞,他們都聽過。“皇宮裡麵是什麼樣子的?”“那裡麵的奴仆是不是個個美若天仙?”“皇宮的床被是不是都是黃金的絲線做的?”“你怎麼沒有換上一身衣服?”“是你沒要?還是城主不給?”“皇宮裡麵天天吃的是不是山珍海味?”......“你們想知道不?”老藝人見火候到了,大聲問道。“想。”“那就隨著小老兒去酒樓,一一道來。當然曲錢可是不能少的。”“好的。”“沒問題。”......鐵木等人望著老百姓簇擁著老藝人消失在大雪之中。城門處又進來了一隊豪華的官家馬車。馬車隊伍、運糧隊伍各自行進在自己的道路上。相互猜測著彼此的目的。“大雪滿天涯,何處是我家?一生苦飄零,零落隨絨花。”一曲美妙的歌聲在寒風中傳播著,驚擾的飛雪旋轉起來。隻是這歌曲出自方才的老藝人還是路過的馬車,任誰在風雪中也是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