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將軍府衙中,姓方的將領依舊是一步三回頭的樣子。讓大堂之上等候已久的大帥劉鎮見了都心煩。“方閩候,在本帥府中,不必謹慎。”聽了劉鎮的提醒,更驚的方閩候一身冷汗。他欲向大帥述苦,好好讓軍中之人知曉不跟著有威信的人的步伐的嚴重後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田金石等人反應如何?”“回--回大帥,田金石是開竅了,不過--”“那就好,而今城中他的威望最高,其它人依舊觀望就不理會了。”“大帥召屬下來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嗯。”聽了方閩候的問,劉鎮猶豫了起來,最後一指堂上兩箱金銀道,“這些給諸位將領送去。”“是。”方閩候一見是肥差高興了起來。那些愛麵子的家夥當麵不要,現在由自己來分送,自然是明擺著讓自己占便宜。劉鎮突然鼻出粗氣,似乎做出了重大決定。“你去林多良、馬平野、魏通三人處,將關文送去。之後--”劉鎮說到這兒,方閩候領會的上前。兩人一通耳語,隻讓方閩候臉色變了數次。“大帥不是讓田金石去--”“噓--”劉鎮示意他不得相問,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測錯的話,搶我們糧餉一事,必定是餘慶元勾結獸族所為。彆忘了,牛辰溪當初可是他的副將。”“大帥讓田金石作餌,真正讓我與那幫商人去辦?高,實在是高。”方閩候額頭滲出汗,口中卻誇耀道。“快去辦吧。”劉鎮一聲令下。讓四個軍士抬著金銀與方閩候一起離去了。大堂之上,劉鎮用手托著下巴正在思索。一名軍士旁若無人的進來,隻是這人雖軍士裝扮,掩示不住本身江湖俠客桀傲不訓的習氣。軍士到了堂上,更是放肆的坐了下來。完全沒把大帥放在眼中。“回來了?”劉鎮似自言自語的說道。軍士不以為然的回應,“事情辦妥了。有雨師國牽製景寧城,想必沒人再破壞,可以專心對付興北城。大帥還是儘早回京師。”“錢無計大俠,你也看到此處情形。若處理不當,可是比你滅門要嚴重的多。”一聽到滅門,錢無計霍然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原來這人就是京師俠義派的掌門錢無計。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天鐘城,劉鎮被人步步緊逼,正愁無人可用之時,錢無計帶著門人來投。正是有了這等高手,劉鎮行事才又大膽起來。隻是劉鎮隱隱感覺,錢無計來投自己並沒那麼簡單。京師俠義派襲擊順天鏢局反被誅殺,早有信使透露過蛛絲馬跡。俠義派滅門後就銷聲匿跡,未向任何人救援過。突然在邊境出現,來投自己。數月間他們在做什麼?誰也不知道,欲重振俠義派,京師自己兄長劉肥不是更為便利。總之,劉鎮還沒傻到遇事不狐疑的地步。不搞清楚他們的目的,怎能輕易從天策軍離開?不過想想京師之中,數月都沒消息,派出的人更如石沉大海。劉鎮知曉有人故意斷絕自己與外界一切往來,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興北城的餘興元。眼前的錢無計也未說京師有什麼大事。 “大帥,若無其它事交代,小的就下去了。”錢無計忍氣吞聲的一施禮,轉身就走,完全不給劉鎮半分麵子。劉鎮見了,捏的自己手的骨頭“喀喀”作響。將軍府衙下處,錢無計一到側院就見到幾個軍士在自己的屋前。“掌門。”那幾人一見錢無計施禮叫道。錢無計則開門讓他們進入其中,門外留了一位軍士把守著。“掌門,京師都快要變天了。我們還來投這劉家,是不是太--”一名屬下很是不解的問道。“將各自情況先說來聽聽?”錢無計不理會那人,直接問著情況。“眼下,各大門派陸續到來。今日我在城中,見那幾個商人處來了不少江湖中人。而且個個來頭很大。為了不暴露,未去打探。”“看來傳言是真的。”“未必,京師不是也傳言有白虎卷嗎?最後還不是一場虛張聲勢。”錢無計向持反對意見的瞟了眼。白虎卷一事,俠義派也算是始作俑者。白虎卷一事最初隻是酒樓、書場流傳,相當於無聊之人茶餘飯後的話題。錢無計認為可以乘機調來江湖朋友,一舉將敵對的順天鏢局滅了,從此京師隻有俠義派一家獨大。知曉門派中這等機密的人目前隻剩下錢無計一人,自然用不著向屬下解釋。時下盛傳的青龍卷,卻是錢無計向某門派借錢時,無意中聽來的。隻因說出此事的人身份尊重,自然不是信口雌黃。何況草原上來的江湖人物越來越多,層次也是越來高。不得不讓錢無計深信不疑。“掌門,什麼白虎卷,青龍卷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個問題真正是問住了錢無計。實際是什麼東西,他也不太清楚。隻知道是從修道高人手中傳出。更有傳言六神卷,實際是一部天書的六章,分彆為:青龍卷、朱雀卷、白虎卷、玄武卷、勾陳卷、騰蛇卷。得其一者可得天下,相傳長風國開國先祖就得了白虎卷。獲得全部者,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長生不滅,萬世永存。“華家得了白虎卷開創長風國。青龍更比白虎強,到底是什麼,得不同人去參悟。俠義派將來靠你們,若能開創一國,那是你們的福氣,更能惠及子孫。”錢無計模棱兩可的話,讓在場的人個個興奮起來。“劉鎮不知京師消息,更讓我們折磨死了興北城將軍的兒子。樹敵太多,終究難逃一死。我們隻在他消失前借用其力,成就俠義派的大業。不,應該說是諸位的大業。有何不可?”屬下更是激動不已。錢無計很討厭這種情況,讓屬下做什麼,都要與之解釋。俠義派全盛之時,做事那有如此婆婆媽媽的。或許這便是盛與衰時做法方式。為了讓屈指可數的忠誠門徒安心做事,掌門隻能喋喋不休的用各種形式鼓動。屬下一一將自己所獲得的消息慢慢道來。錢無計頭腦中分析後,慢慢將目前形勢輪廓清晰起來。江湖中人利用各自手段將自己的人隱匿在軍隊、商人、馬賊、流寇、牧民等之中,散布在整個黃花溝草原。網已撒開,感覺他們好像都沒有突破目標。那麼青龍卷會從什麼地方顯形呢?身居將軍府,消息獲取要比其它人更便捷。草原上,一隊壯漢或烤著羊,或比試娛樂著。兩個牧羊的孩童遠遠地望著自己的羊被他們烤的“吱吱”滴油,香氣飄來直讓他們不由的舔舔著嘴唇。這隊壯漢約有兩百人,有兩個漢子光著膀子嬉笑著又衝向羊群。放牧孩童趕忙上前阻止。一個漢子手抓著隻羊的後腳,低頭發現自己的衣褲被牧童給扯住,隻讓他哈哈大笑。“哎呀!”另一大漢大叫的同時,一巴掌拍向正抱著自己腳用嘴咬的牧童。隻是任大漢怎麼用強,牧童像隻螞蝗就是不鬆嘴。“哈哈哈”這兒的情況惹的眾人都哄笑起來。大漢順手操起石頭,用力向牧童腦袋上砸去。“啪”的一聲,大漢手中石頭被人打落。隻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隨著風吹來的是一股股酒氣。“酒鬼,他們搶我的羊。酒鬼。”牧童見了馬車,都放開各自的目標,好像看到大救星。隻讓這群大漢感覺莫名其妙。兩個牧童,分左右兩邊扯著馬車上的人起身。隻是酒鬼可能喝的太多,如同一灘爛泥般。隻惹的不少大漢哈哈大笑。然而他們笑過後,回首看同伴時,發現頭兒們個個麵色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酒鬼,快起來呀!”兩個牧童麵對爛醉如泥的人哭叫著,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吃你的羊,不知道要錢?哭有什麼用?”夢厴般的話,讓兩個牧童有了膽量。衝著那群大漢就走了過去,用手指親點著被宰羊的隻數。最後卻又犯難起來。羊是清點完了,多少錢,怎麼計算?草原上趕集常常是大人的事,就算跟著去了,通常見的多數是以物換貨,很少直接換成銀錢。“給錢?”實在沒辦法,一個牧童望了望大車上的酒鬼,直接到了一個正在吃肉喝酒的大漢麵前伸手要。“去你娘的。”牧童直接被一腳踢倒。“哇--”哭聲尖銳,讓大漢心煩的起身欲踹。隻是這次大漢被人踹飛出去,落到火堆中,慘叫著爬起來撲著著火的衣服。一見同伴被打,其它人訓練有素的操起家夥向一身酒氣的青年衝去。兩個牧童一見,非常在行的退出圈外,興奮的看著熱鬨。三個人上三個人倒,五個來五個躺,加入戰團的人越來越多,地上呼叫的人也就更多。酒鬼青年卻如不倒翁,邊打邊喝著大漢們的酒。“住手。”眼看大漢們倒了一半,酒鬼青年未傷分毫,一位身如鐵塔般的大漢喝止,“這位朋友,請問高姓大名。”“他叫酒鬼。”遠處牧童無比神氣的大叫起來。大漢皺起眉來,喃喃自語道,“軍中沒這麼一號人物吧?否則,不可能不認識。”“給他們錢。”酒鬼青年淡淡的說。“你--”餘下的眾人手執兵刃欲上前,目光都交集在鐵塔般的大漢身上。“我們那有什麼錢?”“那就將你們的馬匹抵給他們。”“什麼?”“都住手,快住手。”一騎飛馬而來,將他們阻攔開了,馬上之人正是瘸子。“瘸子大叔,他們不是好人。讓酒鬼好好揍他們。”牧童叫囂著。“鼓錘,他是誰?”鐵塔般的漢子問道。“鄧老大,自家兄弟。甘家兩小子,他們吃的羊,帳算在我頭上,回頭我跟你父母說。”瘸子邊下馬邊衝著牧童高聲叫道。這兒說話間,又有三十多騎大漢到了近前。不知情形的他們下馬向自己同伴打聽情況,之後不敢相信的望向一身酒氣的酒鬼。“事情辦妥了?”鄧老大問道。“藏好了。”得到瘸子肯定的回答。“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兄弟?若是早知道,就將烏鴉嶺上的好酒都帶來。”鄧老大豪氣十足的言道,方才好好打量酒鬼的樣子。雖然一身酒氣,衣服卻是整潔,青秀的眉宇間藏著股難以言表的氣質。隻讓見多識廣的鄧老大說不清楚。一看就絕非凡品。事情解決,酒鬼拎著幾個酒囊旁若無人的回到自己的馬車上。隻讓瘸子一番解釋,才讓鄧老大一群人放下心來。“鄧大哥,當初你領人去救黃老帥,兄弟遲疑了,不怪我吧。”迷迷糊糊中,酒鬼青年聽到有人交談著。“你都這樣了,怪什麼?每年你都給兄弟們送來東西,難為你了?”“你們打聽到少帥他們的下落了嗎?”“有點眉目,等搞清楚了再和你一起請回少帥。”“鄧大哥,你們這次回來真是受餘慶元之邀?”“沒錯,還有何元聖他們。我跟姓何的不對付。”“你真的希望餘慶元執掌天策軍?”“切,他要對付劉鎮。等拿下姓劉的小子。再尋到少帥,諒他餘慶元也無話可說。天策軍永遠是姓黃的。你在此,不也是等著少帥重回天策軍嗎?”“嗯。”“我們這些配軍,隻有黃家真心對我們,自然不能忘恩負義。”“說的好,鼓錘。這些年你是越來越有骨氣了。真是小看你。尋到少帥,那批軍餉就能發揮真正作用了。對了,車上酒鬼--”“前幾日我約他來此聽一個遊方藝人表演,沒成想今日才來。”“不,他的來曆。”“不知道。”“嗯。”“真不知道。”“這人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氣勢,你--”“哦!這個呀!草原上人人都知道。說來你不信,無論什麼人,到了他的麵前總感覺是他屬下一樣。知道嗎?不少馬賊之類都想讓他去當老大。哈哈哈,你說怪不怪。”“哈哈哈。你這麼一說,方才我也有幾分那種--哈哈哈。不說了。天亮我就帶著兄弟走。”“這麼快?”“鼓錘,如今我的身份可是要連累人的。”“這是什麼話?鄧老大是信不過我。”“彆--鼓錘。我們是一個軍棚裡出來的。能信不過你。我是怕其它人有什麼手段,何況他還請了何元聖。”“鄧大哥也會動腦子了。哈哈”“你在笑話我。”......酒鬼青年躺在大車上,蓋著氈毯一直聽著這對兄弟聊到天際發白,相互離彆才算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