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荷塘,鳥語蛙叫。微風陣陣,水麵漣漪。如此的美景,常二牛等人卻無心欣賞。五十輛滿載的大車,周邊草地上、田埂上不時有伏屍出現。“校尉,糧食太多,真要把它們都推到水塘裡去?”“常校尉,太可惜了。”“快點,不毀了它們,還要留給韓炅那賊子?”常二牛怒目以對。“而今我們已經有六百餘人,還擔心運不走?”“就你能,帶上他們跑也跑不快。幾月來教訓還少。舍不得它們,不知又要搭進去多少人命。”“自然不能全部取走。此處距離稔成所在的城池比較近。”經軍士提醒,常二牛猛然醒悟過來,“對呀!上次我們遇險,還是他們馳援的。”“校尉,這回不罵人家是逆賊,不可信了?”“早過去了。收兵。行動麻利些。”上京城外的海麵上,不少漁船正在張網捕魚。其中一艘漁船上,方子青與船上人邊乾活邊向城池方向張望。“能不能再靠近些?”方子青提出苛刻的要求。“校尉,城中五千人馬可是韓炅的本部人馬,非常死忠。更是敏感。”“好幾拔兄弟試圖靠近,都是有去無回。還是彆再涉險了。”“唉!”方子青恨恨地歎了口氣。“屯糧之地根本沒法靠近。”“地勢太開擴,沒有機會。”“不過跟常校尉打了個賭,不急於一時。”“下京城,往昔還讓我為守將。早知有今日,當初就答應了。真如千年一夢。”“可不是,朝夕相處的兄弟。而今卻是生死對頭。”“一下子誘殺那麼多兄弟,姓韓的也下的了手?”“不捕魚了,還裝什麼?開船回去。”“方校尉,這口氣也咽的下?”“雖說打仗免不了生死,為一口氣,賭上兄弟的性命,還是做不出來。”“你可比老常有頭腦多了。”聽到軍士的誇獎,方子青望了他一眼。常二牛看著生的傻大個的樣子,能激自己來此鬨心,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入夜,數隻小船悄然靠近下京城。雖然夜色昏沉,相當遠的距離就被城中守軍發現了。引得不少軍士來觀看是那一路蠢貨來此搗蛋。一連數日,夜夜如此。這日夜,烏雲沿著海岸線由南向北移動著。數隻小船又出現了。守城見了它們,也是一刻也沒鬆懈,馬上出擊。突然間,城內糧倉火光乍起,順著風勢,迅速蔓延開了。一時間,救火聲,呼救聲等交織一起。下京城外,方子青等人身穿敵方軍服望著衝天的火勢。“城中糧倉太有限,要能燒到城北外的大倉庫就好了。”“希望老天不辜負我們一場良苦用心。”“走吧。遲了。他們可是要逐營清查,就走不了咯。”“這下老常那傻子不能笑話我了。”方子青的話引來所有兄弟們的目光。心中不由的暗罵:跟著你,處處驚心讓人體味的最深。 烈日當空,一隊軍士有氣無力的騎乘馬匹、木更鳥等時隱時現地行進在田野之間。熱浪一股股的由地麵升起,讓一人高的田間野草也是無精達彩的動動。隊後邊低頭的木更鳥騎士忍不住跳了下來,見到木更鳥背上的汗透的羽毛忍不住報怨道,“初春回歸長風國,近秋不見朝庭來使。”聽著他的怨言,不少低著頭信馬由韁的騎士回過頭來。“還在做清秋大夢呢?”“升官發財?朝庭還有銀子嗎?比他娘--”聲音漸大,讓那軍士住口向隊前望去。“沒弄清楚狀況嗎?我們跟地字頭軍隊一樣。”“姓韓的不是說,我們回歸朝庭,替代天祿軍的位置嗎?”一句話引的不少軍士苦笑。“回歸至今,除升了姓韓的幾個人外。誰還得過封賞?”“封賞?好像隻看到磨磨嘰嘰的封。賞,誰見過?”“小聲點,領隊可是給姓韓的當過護衛。”“一群騙子,早晚--”“彆早晚,有機會吧。”“嗯嗯。”“異族軍士早就不滿了,若不是監軍看得緊。聽說早就--”“不會吧!”“會不會,看看打仗時賣不賣力不就明白了。”“也是。越來越--”“敵情。”“彆讓他們跑了。”“捉住那幾個女的。”前隊突然傳來的呼叫聲,後邊人馬剛做好準備,追逐、撕殺聲就傳來了。“王妃快跑。”“拖住他們。”“拚了。”......數日後,近午時。應龍國東線大營,平靜聲刹那間被雜亂聲替代。大營之中能飛翔的空中部隊如蜂群般出洞,他們在空中還未消失。營門大開,姬夢清領著天狗族人首當其衝的出來。之後是各王妃們也魚貫而出,最後是眾軍。“這是有什麼大行動?我們快些回去稟報吧!”大營外一處草叢中,敵方探馬催促著同伴。“不知道他們是衝著南大營去的,還是北大營。草草回報,等於找死。”聽了同伴的建議,那人耐下性子。韓炅將挾持的異族部隊分為兩部分,分彆安營紮營與應龍國對峙。對外叫南大營,北大營,號稱各營二十萬人馬。將人類一大部軍馬置於兩大營之後,明為形成犄角之勢,實為用軍力監視。本來各軍高中級將領都被屠殺殆儘,下級軍官雖有異心,無奈威望、影響力不足於帶領軍心。更有韓炅心腹為監軍督師,這些是各軍不散,保持一致的根本原因。“走,進大營看看。”“你不要命了?”“走吧!”其中一名探馬起身向應龍國的大營跑了去,讓餘下的那人焦慮著是逃還是跟著去。同伴這種行為,注定自己也是無法脫身,一咬牙起身也跟著去了。大營中,空空如也。大軍傾巢而出也會留人守營,最不濟也有老弱傷病者。一圈走了下來,什麼都沒有。怪異的情況還是吃軍糧以來首次見過,看來這一營的人馬不是去突襲,到似非常像是拚命。湖泊,岸邊,樹蔭下。韓炅盤膝坐在被壓到的野草之上,旁邊一群將領冒著汗站立著一動不動。一騎飛馬到了近前跳下馬來,“將軍,已經交鋒了。”韓炅看也沒看來人,眨了下眼睛,那人跳上馬去走了。轉眼間,又幾騎飛馬由遠而近。“將軍,全部進入伏擊圈。是否讓異族出擊?”“將軍,敵方空中部隊也到了。”“將軍,我方對空弓弩就位。”“將軍,李校尉請求殲滅,放棄活捉。”被挾持的異族部隊向來是放在最前沿的位置,歸附的人類非韓炅直屬部隊為第二梯隊。隻是這次戰役不能如此了,對方是來拚命的。因此韓炅將直屬部隊六千人馬,全部調了來,還要作為主力來用。對此,很多人不明白。韓炅目前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一團糟。因為他不知自己是不是想用這種方式向王的女人證明,不提拔自己為全國兵馬大元帥的重大損失,還是想速戰速決情況裡展示下自己強大的軍威。“開始。”韓炅沒有具體回複任何一位軍士,他們卻異口同聲的應道,“是。”之後便各自上馬而去。計劃製定與傳達早就事先安排好了。一切意外事件的請示都作廢。這是對自己統軍能力的絕對自信。茅草叢生的田野之中,各種族的生靈如螞蟻大戰般分屬兩個陣營撕殺著。忽然,鼓聲大作,陷於膠著狀態的一方回撤。然而聲勢宏大的生靈隊伍壓過植物的聲音讓應龍國的人馬沒有對當麵之敵進行追殺,他們中的將領抬頭望向天空,等候著情況傳來再作調整。天空中的仙翔及另幾位會飛的王妃見到敵方小部隊退卻的同時。漫山遍野的三枝人馬,整裝列隊正向自己一方的軍馬合圍,敵方軍陣之中器械齊備。反觀自己一方,人員混雜,各自以自己的族中王妃為核心,形成幾十個小團體。仙翔給另幾位會飛的王妮遞了個眼色讓她們繼續監視,自己向本軍隊伍俯衝下去。轉眼間,應龍國的軍士形成自己的防禦。最外一層為不隸屬王妃的軍隊,在各自將領指揮下展開盾牆與長矛陣。不足之處,則用長矛與部分騎士混編。大部分騎士居後,隨時準備出擊或支援。將以各自王妃為核心的異族部隊保護在其中。看了這個陣形,天狗族的姬夢清望了眼王妃們的異族團隊。有些已經支離破碎。此次出兵,王妃們所統領的軍士多是部族中自願來的。大部分是王妃們一起成長的發小,部族軍士則很少。畢竟他們被部族、賢者會還有千百年來形成的規矩所束縛,不是那麼輕易能改變的。“今日是我的莽撞,陷全軍於困境之中。”姬夢清抬起手中的刀,極為痛心道。“王妃被俘,是我們自願來營養的。”“對。”一時間反對聲四起。“天狗族是戰士種族,我可不想這樣被圍著一點點的被敵方消磨死去。”“王妃,衝鋒,我們打頭。”天狗族人,當即明白了姬夢清的心意。異族兩個大陣緩慢的前進著。突然,應龍國防禦陣形的西北角盾牆大開。天狗族人騎乘著鹿蜀衝了出來。當麵的異族當即停止前進,陣中器械裝填、瞄準、發射。大型對空弓弩發了的長矛般的箭雨,將天狗族人及騎乘的鹿蜀釘死,穿成了串。幾次發射,天狗族人越來越少,看樣子殺不到敵陣就會全滅。空中的部隊再也顧不得許多,帶領各自種族俯衝下去。敵方則不慌不亂的讓陣中弓弩手準備。對於應龍國進攻路數,這些過去的戰友再清楚不過了。戰爭還是殺戮,讓姬夢清等人無法再去思考。向前衝,向前衝,進入敵陣為死去的族人報仇。他們不僅是族人,還是最為親密的朋友。又一陣對空弓弩的箭雨來了,空中數名羽人迎了上去,之後旋轉著身體,用張開的翅膀拔動的箭陣。之後他們個個身插數枝長矛與用翅膀擊落的箭枝墜落。應龍國陣營中,不斷有人馬相繼加入。這時,敵方陣營後方大亂,英招族稔成與元虔護在白姬左右領著千數族人衝進敵陣。再看敵陣中的器械,被大地之下冒出的蔓騰等纏住。田野之中的野草也似變成了軍士,纏繞著敵方的異族軍士,讓其陣形大亂。韓炅一方原本計劃將應龍國軍馬圍在核心,充分用所帶的器械進行屠殺,迫使王妃們自己投降。畢竟自己一方軍隊嚴整,戰備充足,應龍國想逃是不可能的。再看西北角異族軍陣,受到白姬法術的啟示,不少種族也開始運用自己種族傳說中的戰陣術法。千百年來,異族法術的沒落,戰爭越來越偏向力量的角逐。讓他們早就將祖先的遺傳忘光了。而今應龍國戰陣將領以各種族王妃為主,她們本是自己種族的聖女、祭司、公主之類,朋友更是如此。長久生活習慣造成的心理障礙讓她們不敢運用失傳、或發不出威力的法術。而今在生死存亡之季,為了戰友少流血,她們不會再被什麼心理負擔束縛。能殺死敵對者為目標的實驗開始了。天空羽人們發出的光羽箭,及其它種族的生死咒音,無聲之刃等,地麵上召喚術、火熖術、冰凍術等四處橫飛。讓剛剛還傲氣十足的長風國人馬看的目瞪口呆。先前可以說是單純的屠殺場,而今完全單方麵變成應龍國的法術試練場。長風國統軍的將領都是韓炅的心腹,戰術素養非常高。眼見自己的一枝人馬被對方狂虐,紛紛下命向應龍國進攻或援助友軍。不料,常二牛與方子青各引數千人馬殺到,阻擋在其中一枝對友軍的援助路上。戰爭不到最後永遠有驚喜。那枝打算支援友軍的長風國異族軍隊,進攻途中。突然一半人馬調轉矛頭,先是將各隊監軍人物殺死,之後向不殺監軍的戰友們發起了攻擊。反倒是讓常二牛、方子青等準備截殺的人馬看的稀裡糊塗。一時間,不知是繼續截殺,還是加入戰場反叛的對另一枝進行衝殺。這兒發生狀況,讓正在被虐殺的長風國另一枝異族軍隊發生了改變。或直接跪地不戰,或調轉槍口對付自己的戰友。形勢大逆轉,韓炅出現的戰場上時。變成了他的六千人馬被應龍國團團圍住,進行最後的撕殺。月光之下,韓炅帶著數騎向下京城飛馳著。韓炅的馬匹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讓其它兵士聚了來。一身戰爭煙氣未散去的韓炅抬頭望著天空上的新月。前幾日圓月時,他還與幾名屬下把酒言歡,轉眼間如喪家之犬。人生真出一場夢。韓炅猛然拔出腰間的寶劍,放在脖子上。